第94章 監造兵馬俑（五）
秦陵與兵馬俑監造皆屬於章邯將軍統一管理，但是劃分為秦陵與兵馬俑兩處大的營地，雙方各自都有一幫子炊工隊伍和統一的給養供應。
命令很快分派下去，仆從與廚房趕緊準備吃食。這邊的眾位監造大人一起拱手感謝總監造大人恩典。
俗話說，十次握手，不如喝場小酒。秦曉篆心想，看來身在大秦時代的羸煬師兄並不是食古不化之人，也懂得恩威並重，籠絡人心的道理。
過不多時，一桌豐盛的吃食擺上案幾，十多個人席地而坐，眾人大快朵頤之際，頻頻向羸煬和篆敬酒，兩人也禮節性的回敬了大家。因為用食以後還要巡視，所以並沒有過多飲酒，但是席間氣氛甚是融洽，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既然在一起共事，就不能太生分。羸煬自然懂得這個道理。他一麵勸著大家用菜進食，一麵與大家有說有笑的說著話。秦曉篆心想，看來羸煬師兄也有兩把刷子，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融入了團隊之中。
用食以後，羸煬繼續帶領大家四處巡視工地情況。聽了癡者介紹的兵馬俑情況，秦曉篆對各處工坊和製陶匠人又有了新的認識。她過去的曆史知識雖然淵博，但是多數停留在紙麵上，如今有這個好機會麵對麵的學習兵馬俑製作技藝，正是她多年來求之不得的事情。
下午的巡視，同樣辛苦勞累，好在有了用食飲茶那段時間的短暫磨合，眾人對羸煬和秦曉篆的脾氣秉性有了大致的了解，看到二人並不是那種難於相處之人，心裏麵少了些芥蒂，工作態度和熱情明顯轉變。
一行十餘人整整巡視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時分大家各自散去回歸住處。簡單用過一些茶點，羸煬與秦曉篆商議，事不宜遲，當務之急，必須抓緊了解兵馬俑製作方麵的情況。結果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於是派人知會一念與癡者休息片刻後趕來羸煬住處座談。
聞得總監造大人相邀，一念與癡者自然不能拒絕，二人稍事休息，一同來到羸煬住處。
羸煬與秦曉篆居住的營房，乃是坐北朝南的一排院落，主房一拉溜十間。羸煬居住在東首三間，秦曉篆緊挨著居住兩間。西側另外五間，其中的三間是會務間，另外的兩間是用餐房。西側和南側各有廂房數間，作為十個仆從的住處。
營房北側不遠就是膳食坊，南側駐紮著一營兵卒，專門負責此地的安全守衛。
看來章邯將軍頗為重視，對羸煬和秦曉篆的住處、飲食和安全保衛考慮的可謂細致周到。
羸煬與秦曉篆圍著院落四周看了看，心下非常滿意。這時候，看見一念與癡者步履匆匆趕來。兩個人搶先上前拱手施禮。
就是這麽一個小動作，卻讓一念與癡者心裏麵十分感動。在那個封建年代，極其注重長幼尊卑，動不動就講究禮數。前任總監造管人管事沒有多少本事，卻頗講究禮數，動輒三綱五常，滿口之乎者也。看來這兩位大人與前任迥然不同，為人處世透著一股子親和力。
兩人忙不迭的躬身還禮，四人說說笑笑走進了會務房。此時天色漸黑，羸煬命仆從燃燈，幾個仆婦奉上茶水點心，擺上幾樣瓜果後告退離去。
眾人分賓主落座，羸煬笑著說道：“二位大人，今日忙活了一整天，本該讓你們好生休息，怎奈公務在身，不敢懈怠。昨日聽聞章邯將軍講述，皇帝陛下為兵馬俑進度一事十分焦急，吾二人初來此地，業務生疏，諸事皆須仰仗各位監造大人，還望二位坦誠相待，鼎力支持，真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共同把進度督促上去，確保工期完成，讓章邯將軍放心，讓陛下滿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喏，總監造大人所言極是！吾與癡者大人過去曾經多次建言，怎奈身微言情，徒增煩惱，又連遭申斥，因此大家心灰意冷，閉口不言，對治下各工坊匠人也疏於管理。再者，沒有明確的進度指標，每日工作量多少不做考核，工匠們積極性不高，得過且過，導致進度緩慢。此事癡者老伯可以作證，幸而陛下聖明，總監造大人走馬上任，隻要明確責任進度，完善考核指標，加快進度並非難事，要是大人不嫌棄，吾等甘願效勞，還望大人詳察。”
聽羸煬說完之後，一念作為一級監造總辦，當仁不讓，首先仗義執言，說出一番話來，邊說著，還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癡者，站起身向羸煬和秦曉篆拱手施禮。
一席話，入情入理，發自肺腑，癡者老伯不住的點頭稱是，也緊隨其後站起身施禮。
看到二人有些拘謹，羸煬趕緊欠身還禮，然後麵帶笑容說道：“今夜並非正式場合，大家不必過於拘謹，邀請二位前來，乃是吾與篆弟真心求教，大家盡可以暢所欲言，無論對錯，但講無妨。”說罷，隨手招呼大家吃茶。
常言說，話是開心鎖。經羸煬一講，房間中的緊張氣氛一下子得到緩解，一念與癡者重新坐定用過茶點，果然不似此前那般拘束。
這時候，癡者老伯開口道：“二位大人，剛才一念大人所言極是正理，自古皇命不可違，吾等敢不從命。吾已近知天命之年，雖然有些拙笨，但是製陶數載，平生亦有頗多心得，誠如大人所言，情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輔佐大人成就此事。不知二位大人想聽些什麽內容，在下一定據實奉告。若有欺瞞，甘願領罪。”
“老伯言重了。今日晚間，大家隨便聊聊，暢所欲言即是，不必拘謹。聽聞老伯製陶多年，實乃業界翹楚，鹹陽城久負盛名。您能否講一講兵馬俑的詳細製作工藝？吾等真心求教，願聞其詳！”
癡者老伯手捋須髯，一邊頷首一邊連聲答應，道;“喏，隻要二位大人想聽，在下就獻醜了。疏漏之處，還望大人海涵，另外請一念大人指正補充。”癡者老伯說罷，飲了一杯茶，就擺開了龍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