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想和他白頭到老
病房裏的燈光照在殷素雪白的麵孔上，在燈光的照耀下，殷素的麵頰，晶瑩白皙得恍若透明。
南宮珩坐在她的一邊，看著她消瘦的臉頰，他的眼眸裏，充滿了深邃的感情。他的胸腔裏，仿佛有什麽感情在奔湧著，就快要破體而出了！
他的目光中有著隱忍的痛苦，他的嘴唇輕輕地顫抖：“素素，你現在很痛嗎？醫生說，痛得時候會讓人無法承受！”
“可是，你卻忍住了這種痛苦，忍住了這種痛苦的你，就是為了呆在他身邊麽？把自己僅剩的一點生命都用來愛他，是這樣的麽？是吧！可是，最後你卻選擇一個人和病魔鬥爭，一個人去麵對死亡，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太愛他了，是嗎？”
南宮珩握住殷素的手，把她冰涼刺骨的小手緊緊地包含在自己的手心裏，強抑住自己內心的悲傷，隻是安靜地守著她，隻是安靜地守護著她。
他淡淡的說道，低啞的嗓音中壓抑著某種感情：“素素，你醒來，好不好？你不想要他知道，那麽便不讓他知道吧，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
手掌中忽然傳來微弱的顫動，南宮珩猛地抬起頭，看到殷素蒼白幹裂的嘴唇似乎在輕輕地嚅動著。
她似乎在說著什麽。
“素素，你想說什麽？是想喝水麽？”
南宮珩湊近去聽她的囈語，卻隻聽到一陣模糊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霆琛……霆琛……”
那兩個字猶如重重的鐵錘般打在南宮珩的心上，一陣沉悶而窒息的疼痛，他苦澀一笑。
“霆琛……對不起……對不起……素素想和你在一起白頭到老……可是……我沒有辦法……你別恨我……”
隨後，殷素幽黑纖細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如夜般漆黑的瞳上蒙上一片白霧，怎麽也看不清。
依稀間，她似乎看到那個熟悉的臉龐，如鑽石般閃亮的眸子，修長的身體依舊挺拔如斯，凝固在他唇邊的笑燦若星光。
“霆琛……”
“素素，你醒了麽？”南宮珩著急地問道，卻沒太在意她叫的是誰的名字，不是他不在意，而是就算他在意了，有能怎麽樣呢？
在她的心裏，任何人都替代不了霍霆琛的位置呢！
“三哥……”殷素的眼眸中的霧氣一點一點的散去，恢複了原本的清明，她看著南宮珩，目光如水般清澈，“這裏是哪裏？”
“你在向日葵地昏倒了，如果我和安寧再晚一點，你就差點沒命了你知道嗎？”
“謝謝你，三哥！”
殷素微微一笑，目光卻四處尋找著，良久後，清澈的眸光中閃過一絲黯然。
真的沒有他的身影，真的沒有呢！
自己該高興的，不是麽？
可為什麽，自己會感覺到失落，甚至是悲傷呢？
“素素，怎麽了？”南宮珩看著她的眼睛，淡淡的問道。
其實就算她不說，他也知道，她是在找霍霆琛的身影吧！
“沒什麽！”
殷素的目光瞬間變得靜靜的，烏黑的眼珠凝住一片柔和的光芒，燦爛的陽光照進來，灑在她身上，那些光芒恍若是鑲嵌在她身上的翅膀般。
“安寧呢？”殷素淡淡的問道，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如夜般漆黑的眼眸中閃爍著落寞的顏色。
“安寧已經守了你一夜了，我讓她先回去休息一下！”南宮珩淡淡的說道，眉頭微微蹙起。
“哦！”殷素轉頭望著窗外蔚藍色的天際，天空依舊蔚藍如洗，湛藍得看不到一絲的陰霾，“三哥，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可以嗎？！”
“素素，為什麽不告訴他你的病，你的病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的，隻要做手術清除了腫瘤就好了，不是嗎？”南宮珩的眼眸忽而變得幽暗起來，他的聲音低沉而暗啞，似乎在極力地隱藏什麽。
“可是，成功隻有百分之二十，不是嗎？三哥，我不想再帶給他痛苦了！”殷素的聲音靜靜的，白皙的臉龐上帶著寧靜的氣息，那種寂靜恍若她已經死亡了般，“我們已經約定好來世了，那麽這一世，我可以放手了！”
“素素，你認為這真的是對他好麽？來世，這麽渺茫的希望，而且根本就沒有來世，你總是這樣，明明愛著他，為什麽不告訴他？！”
“我告訴他了，又能怎樣呢……”
良久，殷素抬起頭，目光悲傷地看著南宮珩，“讓他看著我慢慢死去嗎？他現在已經慢慢接受我會離開……如果我又再次闖進去……殘忍帶給他原本不屬於他的傷痛嗎？讓他知道，我是為了他才會因此患病的嗎？！”
“這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要他因為我而傷心難過！”
“但他至少有知情權，不是麽？”南宮珩站在她麵前，輕輕理了理她微微蓬亂的頭發，目光黯沉，“素素，我知道，你一定很想他陪在你身邊！”
殷素望著藍天，淚濕的眼慢慢變得清明，眼底漸漸有了一絲動搖，她張嘴，幾乎就要答應他了，然而下一秒，眼底的動搖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我不能那麽自私……我不可以……”她搖了搖頭，眼眸中漸漸被白色的霧氣迷蒙，“我不想再見到他，再也不想見到他……我怕我見到他，就再也舍不得離開了……”
話音一落，一滴滴晶瑩剔透的眼淚落下，浸濕了白色的枕巾，染著陽光摔碎在地。
上午的陽光絢麗燦爛，透過玻璃窗，就像千萬束的金線迸射閃耀——
“素素，你依舊還是那麽固執！”
“是固執麽？”殷素淡淡的說道，白皙的臉龐上留下清晰的淚痕，她清澈的眸子中卻閃爍著透明的光芒，“也許是的，三哥，有些東西不論生死也要去守護的！”她背對著他，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如果你敢告訴霆琛，我的病情，那麽我會恨你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站在陽光裏的南宮珩微微有些怔忡，身體驟然僵硬。她怎麽知道他想去告訴霍霆琛真相，她怎麽會知道的？！
“素素……”
“我帶給霆琛的痛苦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給他更多的痛苦……霆琛是我最愛的人，可我卻不能給他帶去幸福……”
殷素的臉龐上淌著淚水，迎著陽光，她帶著淚水的臉龐近乎透明。
“你知道，這一件多麽悲哀的事嗎？三哥，就當我求你了，好嗎？不要告訴他！”
“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他！”南宮珩看著殷素微微有些顫抖的背影，心裏一時間變得苦澀難言，“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給你買吃的！”
“嗯！”殷素淡淡的點點頭，她烏黑纖長的睫毛上染上一層霧氣，深而長遠地歎息：“三哥，謝謝你！”
南宮珩微微停頓了一會兒，“素素，你放心吧，我已經聯係好了醫生，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謝謝三哥，”殷素淡淡的笑著，她瞅著藍天，烏黑的眼睛裏彌漫著一層白霧，笑容也如薄霧般輕盈透明，“隻是，盡力而為吧，人始終拚不過命運的！”
南宮珩出來之後，直接去了醫生辦公室。
長長的走廊，看著昏黃的燈，他的背影被拉得長長的，有些蒼涼的味道。
他推開了門，進去了。
“醫生，素素真的懷孕了嗎？”
醫生看著眼前的男子，微微歎了一口氣，“是的，孩子已經有一個多兩個月了，照理說，應該早有妊娠反應才對，估計是病人頭疼太厲害，又加上顱內出血導致她有時候會流鼻血，所以感覺不到這種妊娠反應！”
“那以她現在的身體，根本就不可能會生下孩子，反而孩子會成為她的負擔，對嗎？”南宮珩霍霆琛中帶著一種沉痛，還有一種悲涼。
他知道孩子對殷素來說意味著什麽？
當年那個孩子的失去，是她這輩子永遠的痛，如果再次失去，他不知道殷素到底還能不能支持下去！
“是的，孩子是不能留，就算孩子能夠活下去，那到生產的時候，還是會麵臨極大的困境，最好的結局就是大人死，孩子活，或者是一個都保不住！”
“那如果現在拿掉孩子呢？”南宮珩看著醫生迫切的問道。
“現在拿掉孩子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就是不知道，病人自身的意願，如果她不願意，我們也不能強迫她拿掉孩子！”醫生說得極為中肯。
南宮珩微微一黯。
醫生說的一點都不錯，如果殷素不願意，誰都不可能會拿掉孩子。
“你還是回去同病人好好商量商量吧，這件事必須盡快做決定，怕晚了會有所變故！”醫生看著南宮珩有些蒼白的臉色，“不過還有一個方法，隻是這個方法，我們從來不讚成用，所冒的風險太大了，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依靠藥物來讓病人先控製腫瘤，因為化療的話，對孩子的傷害太大了，但是即便是藥物，我們也不可能保證說完全對孩子一點兒傷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