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怎麽值得他那樣的愛呢
明晃晃的燈光下，一個微微搖晃的影子。
殷素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就好象是風中的落葉一樣，她烏黑的眼眸中沒有一點光芒，寒氣似乎從她的周圍聚攏過來，然後，無聲無息地滲進了她的身體裏。
她一把推開他，緩緩地走向前，每走一步，意識似乎都在劇烈地搖晃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身體似乎也因為她的失神而劇烈的晃動起來，絕望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滾落……
“霍霆琛，你如果死了，我就真的立刻去找個男人結婚了，不是有催眠術這玩意兒嗎，我去找人把我催眠了，把所有關於你的記憶，全都忘記，再也不要想起你，永不記起！”
她轉過身，對所有的人說道：“你們可以出去一下嗎？路易，你留下，我有事問你！”
所有的人都在吳承國的勸說下離開，唯有南宮珩還有梁意柔兩個人守在門口，怎麽都不肯離去。
病房內。
殷素坐在病床旁，看著昏迷不醒的霍霆琛。氧氣罩扣在他毫無血色的麵孔上，心電圖上的線條間隔很長時間才會起伏一次。
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像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了，所以他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殷素僵直地坐著，她的手摸到冰涼的白色床單，手指麻木得在沒有感覺，心仿佛都已經被掏空了，隻剩下一種空曠的，讓人直打冷戰的寒冷在她的身體裏一點點地蔓延。
“夫人找要我留下，有什麽事嗎？”
路易看著殷素，低聲說道：“是想問關於總裁的事嗎？”
殷素沒有看他，隻是怔怔地望著昏迷中的霍霆琛，麵色煞白。
路易抬頭看著病床上無聲無息的霍霆琛，心中忽然有一種酸澀的感覺。
“夫人，其實總裁很愛你，他對你的愛是一種超乎想象的愛，也許是他不懂得怎麽去表達，所以才會做出那麽多傷害你的事，但那些事原因都是因為他太愛你，太害怕失去你……”
殷素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她怔怔的樣子好像整個身體都僵掉了。
“至於恒遠的事，還請夫人不要誤會了總裁，那件事跟總裁沒有關係，總裁之所以接收恒遠也隻是為了保住它！”
路易秘書低聲說著，雖然他很想告訴殷素，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江辰希搞的鬼，但是沒有霍霆琛的允許，他可不敢說。
“而夫人創作的心血不是總裁在背後散布的謠言，但總裁確實是存了利用那次的事逼你回來，但你要相信人在極度絕望的時候總會做出一些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來，你和總裁不就是這樣的人嗎？到最後，最痛苦和內疚的，隻有自己而已……”
“……”
“總裁這些日子以來很不快樂，應該說他的不快樂是從三年前你離開的那一刻開始就存在了吧……”路易秘書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傷，“他一直都處於自責中，總是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究竟要怎麽做才會彌補帶給你傷害……”
“他前兩天還對我說，如果能彌補對你造成的傷害，即使要他放手，他也願意……”
“不要說了！”
殷素的心一點點地抽緊，蒼白的嘴唇微微地顫抖，“我不需要這樣的彌補，我真的一點都不需要！霍霆琛，你聽到了嗎？我不需要……”
淚水順著殷素雪白的麵孔滾落下來，她凝望著霍霆琛的麵孔，濃濃的失落和痛苦在她的失神的眼中凍結：“如果你在很的想要彌補，你就快點醒過來，難道你想看到更痛苦、更絕望嗎……”
殷素握住霍霆琛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被淚水濡濕的麵頰上，更多淚水從她的眼中落下，落在霍霆琛的指尖上。
殷素低身地說著：“你感受到了嗎？你讓我這麽痛苦、這麽難過，霍霆琛，這就是你想要做的嗎？！這就是你所說的彌補嗎？！”
淚水繼續無聲落下……
霍霆琛靜靜地躺著，英挺的麵孔上沒有半點血色，就像是一個摔散的木偶一般，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裏……
在外麵的南宮珩終於忍受不住，打開病房的門邁著步子走了近來，他走近病床，凝望著滿臉淚痕的殷素，看著她，他心像是被重錘狠狠打擊了一下。
“素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還是想告訴你那件事？！”
南宮珩看著她，淡淡的說道：“對不起，我一直以來都太自私了，即便是知道實情的真相，卻一直都不肯告訴你，害怕你知道了會離開我，素素，你能原諒三哥嗎？”
殷素忽然仰頭，滿臉都是斑駁的淚痕。
“三年前的綁架是曼切爾聯合江辰希還有霍霆軒做的，這件事你知道的，可最後緊要的關頭，霍愷睿卻死了，他不是霍霆琛殺的，是藏在背後的江辰希做的，他是要為他母親報仇。三年後，恒遠的事，也是江辰希做的，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確確實實是他做的，然後嫁禍給霍氏……”
“南宮先生！”路易一陣慌張，他不知道南宮珩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說出這件事來：“不要再說了，那件事還在調查中，還沒有最後定論！”
“路易，是霍霆琛讓你不要對素素說的，是嗎？”南宮珩輕聲笑了，笑的淒涼而悲哀，“他一直都在背後守著素素，而我一直說愛著素素，卻什麽都沒有為她做，就連她會陷入危險，我都不曾知道！”
“路易……我讓你留下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三哥說的都是真的嗎？”
路易回過頭去——
殷素不知何時已經站起，她的眼中布滿驚恐的疑惑。
她定定地看著路易，身體無意識的顫抖著，驚駭緊張的樣子就仿佛路易的回答決定著她能否活下去一樣。
路易點點頭。
“恒遠的事是江辰希做的？就連當年小叔叔的死，也是他造成的……”殷素眼中的驚恐在一點點地擴大，“真的……是他做的嗎？”
“夫人……”路易歎了歎氣，既然已經隱瞞不下去了那隻好將所有的事都告訴她了，“是的，所有的事都是江辰希做的，不管是恒遠，還是當年的Edward伯爵的死，還有那些關於你的謠言都是他做的，我想他的目的是不想要你和總裁和好，隻想要你誤會總裁，而且曼切爾那邊還沒完全的解決，總裁怕你有事，所以一直都是讓我暗中跟著你！”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南宮珩忽然閉眼覺得有些事一次說清楚，也未嚐不好，“素素，三年前剪斷刹車線的是江辰希，他其實想要我死，然後帶你走，卻陰差陽錯，害死了婉如！”
“為什麽……”仿佛有一隻手緊緊地扼住她的脖子，殷素拚命地發出聲音來，蒼白的嘴唇有著苦澀的味道，“他為什麽要那麽做……”淚水瘋狂地在殷素的麵孔上彌漫著：“江辰希，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為什麽……”
“夫人，這是所有的調查報告！”
路易將那些調查的資料全部都交給殷素。
殷素怔怔地顫抖著，她接過了路易手中的資料，卻看都不看一眼，隻是無力地低垂著，在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寒冷的笑意。
“其實真正的罪人不是他，是我才對……三年前他就告訴過我，小叔叔的死和他沒有關係我卻執意得不肯相信，我還那樣去傷他，說出了那樣的話來，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他……所以……今天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我……是一個罪人了……像我這樣的人……怎麽值得他那麽愛著我呢……我……”
殷素失神地自言自語著。
寂靜的房間內裏，燈光刺的人眼生疼。
於是更多的眼淚從殷素漆黑的眼珠中滾出，她的耳邊轟轟的響著，所以她再也聽不到外界的聲音，隻有一種哀痛將她緊緊的包圍。
殷素無聲地站立著，無邊無際的痛苦鋪天蓋地的遮擋住她眼前所有的光亮，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著病床上的範家輝。
止不住的眼淚一滴滴的順著她的下巴落下，浸濕的眼眸升騰起美麗的霧氣……
“素素……”
南宮珩輕聲呼喚著她，卻發現她竟然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她空洞的眼眸中凝著呆滯的光芒，靈魂早已經從她的軀殼裏被剝離了，所以她的世界，靜的任何別的聲響。
隻有……
隻有霍霆琛霸道執著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盤旋，久久地久久地揮之不去……
漸漸地，絕望在她的內心不停地擴大，仿若找不到一個支點的再擴大……
殷素的黑眸靜靜的盯著白色的床被，靜靜地凝視著，清澈的眸子中看不到一絲光芒……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沉寂了……
窗外的月光灑在她身上，一片清冷孤絕的光輝。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尖銳的女聲打破了沉寂——
“殷素，你既然知道所有的事都是你的錯，那麽你還呆在這裏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