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 我又為什麽要放過她？
心中徒然升起一陣撕裂的疼痛，殷素的身體一陣僵硬，有著哀傷的味道。
她咬緊嘴唇，不想暴露自己一點真實的感情：“霍霆琛，誰都有資格說不放手，唯獨你，唯獨你沒有這個資格！”
“是，我知道我是沒有資格，可是素素，即便你恨我都好，我已經失去過一次了，我不會再讓自己失去第二次！”
素素，你知道麽？我並不想這樣，可是我又怎麽能忍受你是別人的妻子，我又怎麽能忍受你替別人生下孩子，我又怎麽能忍受，你不再屬於我呢？
“霍先生，沒想到時隔三年，你還是這樣自信！”殷素淡淡的笑著，烏黑的眸子中流轉著一片冷然的光芒，“你覺得發生了那麽多事，我還能回到你身邊嗎？別以為你將聞人蓮送進了監獄，那些過往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三年前我選擇離開的時候，就已經選擇了遺忘！”
“沒關係的，素素，你忘了就忘了，我隻想和你重新開始，”霍霆琛輕輕笑著，眼中散發著猶如鷹般銳利的光芒，“即便是要我不惜一切我都沒關係，或者說，用聞人家來威脅你，也不錯，我隻要你回到我身邊！”
“有自信是好事，不過你好像從來都是自信過頭了！”殷素輕聲笑到，眼睛中帶著不屑一顧的神色，“那我就告訴你，除非我死，否則這輩子，你休想我會回到你身邊！”
殷素漆黑如夜般眸子中竟然找不到一點一點霍霆琛的影子然而在看到那雙墨玉般閃亮的眼底泛起一抹晶瑩哀傷的光芒，她手指也在如同化石般僵硬住，心像被什麽狠狠的劃過，臉孔上隻剩下蒼白。
心底在刹那間寂如死亡。
靜靜站的霍霆琛，高大的身影卻給人一種滄桑無奈的感覺，他微低著頭，被擋在斜長陰影中的眼睛，輪廓深邃，眼底流轉著哀傷的星芒。
殷素的心突然隱隱地疼痛起來，仿佛有一根針在看不見的地方一下一下地紮著她——
為什麽……為什麽時至今日，當再次相遇的時候，她依舊還是會為他心痛呢？為什麽會這樣？！
“素素，我不想用自己的方法逼你回來，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回到我身邊？！”
“回到你身邊？霍霆琛，你覺得發生了那麽多事，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殷素竭力地壓製住自己的情緒，淡然地說著，她的眼珠像是透明易碎的玻璃般，長長的睫毛被陽光照下的光亮照得殘破不堪。
這樣的殷素讓霍霆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已然不是三年前那個殷素了，他隻是生硬地扯出了句不完整的話。
“如果你要我重新回到你身邊，和你重新來過，也行！”
霍霆琛聽到這樣的話，幽暗的眼底騰然升起一抹光亮，“素素，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肯回到身邊？！”
“是，我願意回到你身邊！”殷素淺笑著，在陽光下她的笑容冰冷，猶如一個複仇天使般邪魅，“請霍少讓時光倒轉，讓那些傷害從來都沒有發生過，要了聞人蓮的命，隻要你做到了，我就願意和你重來！”
霍霆琛怔住了。
那雙美眸深底分明閃爍著報複的光芒。
“素素，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聞人蓮已經得到自己應有的懲罰，你為什麽就不肯放過？！”
“我又為什麽要放過她？”殷素一聲怪笑，她的手指卻在一點一點的握緊，“霍霆琛，你要想清楚，隻要我回去了，聞人蓮或許連監獄都不可能會好好待著的，我不是不可能會放過她的！我自認不是個聖人，她毀了我的所有，隻要回去了，我就不會放過她，這樣，你也要我回去嗎？！”
見他不說話，殷素淡淡一笑，隨後轉身離去，她的背影絕然而冷漠，一如當初她帶著滿心傷痛離開一樣的決絕，沒有一絲留戀！
霍霆琛那顆懸掛著的心，在這一瞬間跌得粉碎。
寂靜的花園中，燦爛的陽光不知疲憊地閃動著燦爛的光芒，細碎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遠。
一種隱隱的錯覺在霍霆琛的心上漸漸滋長，在一瞬間長成參天大樹，隻要腳步聲消失，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三年前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又再次湧現出來……他就要永遠失去她了嗎……
不……不……他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
他真的好痛苦，在看著殷素那抹留給他疏遠冷漠背影的時，在看見那張白淨卻絕美的小臉時，再看到那雙如夜般漆黑的眸子時……
像有一把刀狠狠地捅進了他的心髒，讓他痛得無法呼吸。
“殷素，你告訴我，要怎麽樣才可以彌補我犯下的錯，你告訴我——”
霍霆琛疾步上前，阻止了殷素的前進，阻止她前進，他不要她再在他的視線中消失，“你告訴我，究竟要我怎麽做你才肯原諒我，究竟要我怎麽做你才會回到我身邊？！”
“霍霆琛，你做不到我所說的一切！”
殷素看著他，眼底幽黑，卻猶如隔著一層薄薄的冰，仿佛隻要他輕輕一擊，那層冰也就會完全的碎掉！
“隻要你說的出口，我就一定做得到！”
“當真什麽事都肯做麽？”殷素漆黑的睫毛微微抖動著，嘴角揚起一抹嬌笑，宛如一朵盛開得極豔麗的罌粟花般，“要我原諒你，你隻需要做一件事就行了！”
“什麽事！”
“你死了！”
微涼的風吹得霍霆琛額前的發絲隨風飛舞，燦爛的陽光交錯在他周身的光芒也變得忽明忽暗，仿佛他隨時會在明亮的下一刻，隱沒在透明飄渺的空氣裏。
殷素的話讓他木然呆立，無法做出任何反應，隻得呆呆站立著……
所有的一切似乎在這一刻變得寧靜起來，仿若被定格了般……
良久，霍霆琛才回過神來，墨色的瞳孔上若有似無的倒影出殷素那張美麗清冷的臉龐，他心便如針紮般疼痛。
那抹瘦弱的身影在黑暗中像是丟失掉一半靈魂的木偶，背影孤寂而悲傷。
三年前，他是做錯了很多事，也錯過了她很多次的示弱，透支了她對他所有的愛意，可為什麽失去容易，得到卻是那樣的難呢？
“怎麽做不到麽？”殷素輕聲說道，聲音卻出奇的冷漠，“既然做不到，那就請你以後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你就當作我已經死了吧！”
霍霆琛嗅到從殷素身上散發出疏冷的氣息，寒冷如冰，讓人不禁打了寒顫，那種冷冽的眼光，絕對是他第一次見到的。
風沙沙地吹過迷迭香花田，帶著陣陣香氣從他們的身邊吹過，淡淡的香氣在他們彼此之間縈繞，濃鬱的香味一點一點的滲入他們的鼻息中。
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迷迭香味，仿佛是宿命的味道。
“為什麽，素素，為什麽非要如此不可？”
“為什麽非要如此？”殷素冷笑一聲，“霍先生，難道不知嗎？我想你既然把聞人蓮送進監獄，你應該是知道的，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就連當年的綁架也是她一手策劃的。我原本安穩人生也被她一一毀去，我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他，而你，霍霆琛，是這輩子我最不想見到的人，所有別說所謂的原諒與不原諒的話，我們就這樣吧！”
“素素，你真殘忍！”
“是，我是殘忍，可唯獨你，沒有資格說我殘忍！我殘忍，難道你就比我好嗎？”
殷素緊緊地凝視著霍霆琛，她透明的肌膚帶著淡淡的蒼白，修長的身體比從前更加瘦弱，她站在霍霆琛幾步之外的地方，聲音如同稀薄的空氣一般。
“我離開殷家的時候，我什麽都沒有，被我自個兒的親爺爺像垃圾一樣丟棄，可那個時候，我仍是感激上蒼的，對生活，也還有起碼的熱望……”
“……”
“後來我遇見了你，是你讓我覺得我是可以依靠你，依靠一生一世，所以你和聞人蓮的那些事，我不是不曉得，隻是我可以裝作不曉得，我天生擅長粉飾太平，隻要你娶的人是我，你的妻子也是我，這樣就夠了。”
“後來，我們跌落懸崖，我背著你在雪山裏爬行了幾個日夜，我用自己的命去換你的命，我得到的代價不光是失去光明，更是將你拱手讓人，在我失去你的時候，你可知，聞人蓮對我所做過的一切，院長媽媽的死，外公的昏迷，甚至連長安的車禍都與她有關，而你卻一直都護著她，那時候我就知道了，”
殷素淡漠地一笑，“無論我遭遇怎樣的痛苦都沒有人管我了，我隻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