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七章 他的悲傷，他的悔悟
殷素纖白的手靜靜地搭在霍霆琛的手上，霍霆琛看著她，從他的墨眸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晶瑩的瞳眸，那雙眸子讓他覺得好熟悉，真的好熟悉啊！
舞池旁邊的樂隊已經奏出了令人沉醉的華爾茲，低沉舒緩的音樂就仿佛是故意要催眠某種意識，殷素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被霍霆琛溫柔地擁在懷裏，隨著樂聲翩翩起舞。
星光、月光……所有的光芒化成美麗的透明泡泡，在舞池的上空，無聲地飄舞著，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精靈，是在默默祝福著什麽，還是在默默見證著什麽呢？
殷素的目光，清澈透明，如同水晶一般，空靈得沒有一點點悸動。她就像是個舞蹈的精靈，任由霍霆琛牽引著，然後隨著他的步伐移動，在華美的舞池之中，隨著旋律搖擺。
音樂進入了最後的尾聲，可是看著自己懷中的人，霍霆琛的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光芒，他俯下頭，靠近殷素，他的嘴唇停留在她如貝殼般小巧的耳垂旁。
“華爾茲本身的意思是回轉，隻有把手交給最愛的人才會舞出最美麗的回轉！素素……是你嗎？”
美妙的音樂還在大廳裏持續……
霍霆琛伸手去觸摸那個冰冷的麵具，她是她嗎？如果不是，為什麽連氣息都和她如此相似呢？
心跳似乎在瞬間漏跳了幾拍……
霍霆琛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來，仿佛有人硬生生地把她周圍的空氣抽走，她的眼底，是無可掩藏的震驚。
“你是說我是誰？是你的妻子麽？”殷素按住了自己臉上的麵具，淡漠的問道。
“是！”
“那她人呢？”
霍霆琛突然像是收到了什麽刺激一般，猛然推開了殷素，眼底似乎冰封著一種至深的哀傷，他淡漠地問道：“你究竟是誰？”
他死死盯著那個人的身影，他整個人仿佛僵住了一樣，連目光都是凝滯的。
“轟——”
大廳打開的水晶天窗上，一朵突然綻放的巨大煙火讓整個夜空都華麗絢爛起來，火苗如同盛開的花朵一般在空中綻放……
月光與星光都黯然失色……
華爾茲也結束了。
大家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全部抬頭去看夜空，那極致的美麗令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
“轟……”
無數的煙花一個接一個地在夜空中綻放，再化成無數的火花落下……
殷素與霍霆琛對望著，她站在他麵前，黑眸中似乎凝住深深的傷痛，還有一種入骨的涼意！
她站立著，她輕輕地伸手，緩緩解開自己臉上的麵具。
而霍霆琛卻屏息地看著，他的眼中有著苦苦糾結的緊張。
奢華的麵具被揭開了——
那張令霍霆琛百轉千回的麵孔出現在他麵前，然而卻隻是轉瞬即逝，他隻看到一眼，那女子便轉身跑進了人群中，而他也急忙地在人群中尋找著！
“素素……”
他跟隨著那個女子的腳步，在人群中尋找著。
他幾乎是用盡所有的期待將那些奢華的麵具被揭開……
但一張陌生的麵孔出現在他的眼前，還有別人眼中的詫異，霍霆琛的眼眸在刹那間黯然。
他抿緊嘴唇，不說一句話，執著地跑向了第二個人……
……不是……
……第三個人……
在一旁也在同樣尋找一個女人身影的濮陽辰似乎感受到這邊的動靜，他忽然側過頭，看著失神的霍霆琛，他似乎在急切地想要找到什麽人，可是一向自持冷靜的霍霆琛從未這麽失態過，他自己也沒有去理會他，此刻的他也是在追著一個女人跑。
霍霆琛的身體因為極度緊張和不安在微微地顫抖著……
他站在了剛剛那個身穿紫色禮服的女子麵前，他清澈的眼眸裏，有著夜空中火花絢爛的光芒，那個女子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在發間一對美麗耀眼的施華洛世奇水晶耳墜在光彩奪目的火花中燦爛地流轉。
霍霆琛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女子，靜靜地停留在殷素的身上，閃亮如同墨玉般的眸子有著一絲的黯然，卻凝著心底最深沉的愛戀。
他伸出了手，他的手，微微地顫抖……
周圍所有的喧鬧都與他們無關，此刻，在煙花綻放的夜空下，在這華麗的舞台中央，就像是宿命的再次相遇，他真的再次找到了她……
霍霆琛的手接觸到了那冰涼奢華的麵具……
然而，另一隻手卻在那一瞬間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那個麵具的主人靜靜地阻擋住了霍霆琛的手，她握得很輕，而且很溫柔。
霍霆琛呆怔地站著，身體裏的血液很慢很慢地流淌著。
殷素的另一隻手緩緩地抬起，輕輕地、如同羽毛一般落在了霍霆琛的臉頰上，依舊是倨傲俊美的臉龐，依舊是燦爛耀眼的墨色眼眸，一切都是那麽熟悉，但是卻已是物是人非了。
那隻白皙的手緩緩地滑下霍霆琛的麵頰，緩緩地落在了霍霆琛袖口處的紐扣上。
她的指尖，輕輕地觸摸著那個已經有些舊了的紐扣上。
霍霆琛的心頭一窒，瞬間忘記了呼吸，隻有左手如同被火焰燎烤般地滾燙著。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可你不配！”
在鮮花簇擁的大廳裏，他們互看著對方，人群在從他們的身邊走過，卻似乎把他們在那一瞬間隔開，就如當初一樣，兩輛車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拉開的……是一世的距離……
一朵巨大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璀璨的火花在半空中悠然地落下……
奢華的麵具下，那如花般嬌豔的唇角扯出一抹微微的笑意，如同煙花的綻放般，卻又如盛開的彼岸花般，絢麗而又妖嬈。
緩緩地……
殷素收回了自己的手，在霍霆琛的眼前，轉過身，很快，很平靜地……消失在人群中……就像是今晚她從來不曾在這個舞會上出現過一樣……
霍霆琛靜靜地站著，麵色蒼白，仿佛被抽去了靈魂一般，如同化石一般凝住。
剛剛她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可他不配！
這樣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霍霆琛麻木的意識中，傳來了一個有些緊張的聲音。
“霆琛，你一個呆呆地站在這裏幹嘛？”
霍霆琛轉過頭，他看到了霍青瑤關切緊張的眼神，那種眼神，把他從一場不現實的夢境中拉了出來，那個仿佛是一場他經常在夢中才有的景象……
可是夢中的人，卻如此真實地出現了啊……
時間仿佛凝固了，霍霆琛抬頭看著霍青瑤，目光中有著如水一般緩緩流動的無奈，那份壓在心底最最沉重的愧疚與痛苦，竟在那一瞬間全部地翻騰起來。
他的嘴唇微微地顫動，唇邊是一抹哀傷的笑容：“姐，你相信嗎？我……看見她了……真的看見她了……”
霍青瑤一怔，墨黑的眸子中倒映出霍霆琛痛苦失神的樣子，她詫異地凝視著他。
“是我對不起你……”霍霆琛的眼前一片模糊，心似乎被鋼針刺中，痛得他無法呼吸，無法完整地說出自己的話來，“……是我……對不起你……素素……”
霍青瑤望著霍霆琛，她清楚地看到著他，她看到了霍霆琛痛苦失望的神色，也看到了那雙眸中變得黯然，也清楚地看到了那雙眸深處那份……萬劫不複的……悲傷……
“霆琛，你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句話都聽不懂啊？！”
霍青瑤拉著霍霆琛的手臂，這麽近的距離，以至於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霍霆琛心中那份痛苦的顫栗，“霍霆琛，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她了……”
霍霆琛緩慢地抬起頭來，他的嘴唇在微微地顫抖：“是素素……你相信嗎……姐，我真的看到她了……”
霍青瑤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他叫“素素”字，她的手指一僵，幽黑的眼眸倏地變得深黯如夜，素素一直以來，都是他們之間的禁忌，誰都不曾提起過。
她也就一直以為自己的弟弟對於素素，已經慢慢的淡忘，卻原來，不是。
“霍霆琛，你醒醒吧，殷素，她死了，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霍霆琛不說話，隻是怔怔地看著殷素消失的地方，目光黯然而傷痛。
一朵璀璨的煙花在空中綻放，連星光都為之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