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九章 霍愷睿的逝去
霍霆琛突覺得心底深處漫上一層深沉的悲涼。
原來，她已經對他徹底絕望了。
原來，他將她傷得是那般深，深到讓她連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
原來，她寧死，也不要他救他。
她剛剛說什麽了？
要他放手？
所以她不會再原諒他了，是不是？
“素丫頭，不要放手！”不知何時，趕來的霍愷睿讓濮陽辰讓他去抓住她，他本來該早就趕來的，可是終歸還是晚了那麽一步。
竟然看到殷素被掉在四層高的樓上。
“小叔叔……”
殷素聽到霍愷睿叫她的那一刻，她的神情中有瞬間的失神，霍愷睿本來應該是可以恣意生活的人，卻因為母親孤苦一生，因為她是母親唯一的孩子，他就不惜一切為自己付出，可她卻什麽都沒能為他做過。
“素丫頭，別放手，你忘記你答應過小叔叔什麽事了嗎？”
“可小叔叔，我累了，答應你的事，我怕是沒有辦法做到了，對不起！”
“素丫頭……”霍愷睿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
“小叔叔，你是一個好人，至少對我來說你是，”殷素淡淡一笑，笑得絕美，“隻是你活得太痛苦了，忘記媽媽吧，好好的去過你的生活！”
霍愷睿身子猛地一震，緩緩睜大了眼睛，手將殷素的手抓得更緊了，而霍霆琛抓住她的另一隻手，殷素那白淨深情的麵孔倒映在他清澈的湛藍的眸上，如此真實美好。她眼底靜靜的，然而那雙澄澈的眼眸亮晶晶的，好像裏麵盛滿了光芒。
霍愷睿凝視著殷素，淡淡的笑著。白皙如玉的麵龐有著淡淡的光澤，在陽光下，他的笑容顯得是那樣純真而絕美，“素丫頭，沒有什麽事不能解決，一切都有解決的辦法。不要放手，不是說好了，我帶著你回G市嗎？你說過，你會忘記這裏的一切的，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的嗎？！”
“……”
“你忘了麽？你還有外公，還有葉長安，他們都還在等著你的，你怎麽可以就這樣輕易選擇放手？”
“外公有林伯和東方叔叔，長安她有皇甫會照顧好她的，我已經沒有那樣的力氣再去照顧別人了！”
“素丫頭，不要放棄，就當我求你了，好麽？”
霍霆琛就這樣被他們隔絕在外麵的環境中，仿佛在他們之間他是一個局外人，一點他插手的餘地都沒有，而她對他的笑靨卻像是刀子一般刺進他的胸膛內。
原來，她竟然答應霍愷睿和他一起回去G市和他兩清？！
忽然，他覺得嗓子很堵，指骨死死地按住胸口，仿佛有冰塊被揉碎了在心髒，寒冷的同時還有被冰的棱角刺痛！
那麽壓抑的痛啊……
素素，你能了解麽……
忽然，霍霆琛一個用力，殷素被大力拉起，卻聽見一陣哢嚓的聲音，他的手似乎脫臼了，而她的受傷的手因為霍霆琛的用力，此刻卻是更疼了，疼得滿頭都是汗水，此刻正靜靜的依靠在霍愷睿的懷裏。
霍愷睿將殷素抱在懷中，解開她身上的紳子，輕聲道，“素丫頭，小叔叔帶你回去！”
殷素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便被霍愷睿橫抱起，殷素貼在他的胸膛，眸光仍舊沒有停留在霍霆琛身上一刻，好似他隻是一個陌生人，或許他們連陌生人都不是。
“殷素……霆琛他……”濮陽辰想要上前去解釋，可是卻被霍霆琛一個眼神給逼回去了。
他就那樣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手流血不止，墨眸緊緊盯著殷素被霍愷睿抱著離開。
陽光仍舊燦爛。
霍霆琛站在原地，忽然在他眼前出現了，一張張嬌媚，或是燦爛的笑臉，那從前都是屬於他的，現在都屬於別人了，一股酸澀在胸口蔓延，無窮無盡，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忽然輕蔑一笑，隨即從濮陽辰那裏拿了槍，直直地扣在了霍愷睿的腦袋後麵，“霍愷睿，我警告過你的，別碰我的人，尤其是我霍太太！”
“是麽？可她已經不是你霍霆琛的太太了，如果不是你無能，素丫頭怎麽可能會被綁架，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她對你已經徹底絕望了！”霍愷睿沒有回頭，隻是輕描淡寫地說著。
霍霆琛卻不肯，那槍直直地抵著霍愷睿的腦袋，“我說了，霍愷睿，放開我霍太太！”
一聽這話，殷素卻是笑了笑，隨後示意霍凱睿放自己下來，她抬眸，看著霍霆琛，“霍霆琛，誰都有資格說不放手，唯獨你沒有，我和你之間，已經結束了！不是小叔叔要帶走我，是我自願想要和小叔叔離開！今生今世，我們死生不複相見！”
霍霆琛見他這樣，心中的怒火瞬間被燃起，目光凜冽，一片嗜血的猙獰，冷冷地說道：“我不會讓他帶走你，即便要我雙手染血！”
殷素一時間愣住了，腦中一片空白，柔美的眸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冷，裏麵盈盈閃爍著晶瑩的水光，裏麵糾結著複雜而難解的情緒。
然而那複雜的情緒後，她竟恢複了澄明。
“可以啊，那你先殺了我！”
殷素淡漠一笑，隨後拉開霍愷睿，自己去對上了霍霆琛黑漆漆的槍口，眸光淡漠，卻透著堅定，水霧漸漸將她的烏黑的眼珠蒙住，眼中盡是悲涼，無望而淒豔。
“素丫頭……”霍愷睿看著殷素哀豔的眼神，心痛極了。
“小叔叔，一直都是你在保護我，這一次，換我來保護你一次，可好？！”殷素轉頭看著霍愷睿，笑著說著，笑容帶著幾分釋懷。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
從霍霆琛的方向竟然有槍聲傳來，大家都注視著霍霆琛，卻未曾看見站在他們所有的人身後竟然還有一個人在那裏站著——
霍愷睿聽著那槍聲，想要說什麽卻已經晚了，隻能選擇推開殷素，自己去擋了那一槍，而他卻清楚地看到了在他們所有人的身後，還有另一個身影的離去。
在這一瞬間，她甚至看清楚了那子彈上閃爍的銀光……
瞳仁感到了金屬尖銳殘忍的冰涼……
眼睛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從血管到骨頭，陣陣劇痛排山倒海般……
世界支離破碎天旋地轉一片血紅……
“小叔叔——”
殷素轉身，伸手去抱住了倒下的霍愷睿，看著那一槍，這一刻仿佛有什麽在她的體內炸開，炸的她粉身碎骨，炸的她掉入了一個深淵，一個黑暗無比的深深的峽穀。
“小叔叔，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素丫頭……”
“我在這裏……”
“不哭……這樣的結局，我早預料到了……跟霍霆琛他沒有關係，不是他的錯……”
就在他說話的瞬間，他吐了一口鮮血，殷素伸手去擦，那血卻好似開了閘的水，怎麽都擦不掉，怎麽都擦不掉，她抬頭，看著霍霆琛，“霍霆琛，我求你，你救救他，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求他？！
從來都沒有求過他的殷素，竟然為了這個男人求他？！
聽著她一遍又一遍的哀求，霍霆琛一動不動地站著看她，墨色的眸子靜靜的沉寂在她悲痛的哀求中，突如其來的心痛讓他的身體僵硬得失去了呼吸。
“霍霆琛……”
“濮陽，叫人來抬他上車，送他去醫院！”
“好！”
殷素聽著他的話，慘淡一笑，“謝謝！”
然而，就在她低頭的一瞬間，她的視線被刺眼的光線撕裂了，映入眼簾的顏色，好像從沒有那樣鮮紅，粘稠得讓人眩暈。她突然覺得胸口空蕩蕩的，就像有誰將她體內的靈魂抽出去，一股寒氣從腳底升到頭頂，劇烈的疼痛占據了她的所有思維。
她強忍著痛楚，輕聲道，“小叔叔，霍霆琛已經去叫人來救你了，不能睡著，知道麽？！”
“素丫頭，沒用了……”霍愷睿輕輕哼著，“我活不成了，我知道的……我就要去見你母親了，真好……真好……”
“小叔叔……”
像是感應到了什麽，霍愷睿原本微微一閉緊眼眸微微張開，在看到殷素的瞬間，輕輕一笑，那笑美極了，可那是一抹泣血的笑容，喃喃道，“素丫頭……別怪霍霆琛，不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