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有句話叫覆水難收
“素素……”霍霆琛依舊負手而立，看著窗外的陽光，也越發深沉起來，“你已經回到了聞人家，也成為了聞人家的家主，蓮兒她隻想要待在聞人家，不想去英國那麽遠的地方，這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你可以讓步一下嗎？”
“不可以！”殷素想也不想便回答，如果沒有聞人蓮說的那些話，她興許還會考慮一下，如今親耳聽到那些話，她是如論如何都不會讓她留來了。
要麽，去英國，要麽，就永遠被逐出聞人家！
她給了她選擇的，一個月的時間，也快到了。
“那你要怎麽樣才肯？”
“若我說，除非我死，否則，她聞人蓮就隻能有那兩個選擇，霍少打算如何呢？”
“素素不要逼我！”霍霆琛轉頭看著殷素，烏黑的眼珠中閃過一抹痛楚，“我不想傷害你！”
“不想傷害？”殷素看著他，冷笑出聲，“可是你早已傷害過了，不是麽？如今來找我，隻是為了她！霍霆琛，你告訴我，我憑什麽要留她在聞人家？”
“素素，她不管如何也是你的親人！”
殷素微微一笑，“哦？親人？那她對我做出那些事來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我也是她的親人？其實想要我留她下來，本來也不是什麽難事，隻是，我不願意，我此生都不想再看見聞人蓮！”
霍霆琛微微蹙眉，然後看著殷素微微凸起的肚子，笑了笑，“素素，你究竟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我什麽也不想要，隻是有些東西，聞人蓮，她不配得到！”殷素微微仰頭，看著他，漆黑的眸中帶著一股子的拒絕，“霍霆琛，你們毀了我的安穩人生，還妄想什麽都要得到嗎？”
霍霆琛微微蹙眉，聽到殷素說，他毀了她原本的安穩人生時，不知為什麽，心卻是如針紮般疼痛！
“素素，就當是我求你，行麽？”
“求我？”殷素此時覺得自己的心痛極了，仿佛有碎冰塊硬生生的刺進她的心髒，痛得徹骨，“可這是霍少求人的態度麽？要我留下她，也不是不可以，你跪下來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考慮讓她留下來！”
殷素咬著唇，冷冷望著他。
霍霆琛神色一僵，深邃的冷眸一眯，殷素竟說出這樣的話，讓他有些難以置信。其實殷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種話來。
“你當真要我下跪才肯讓她留下？”
“這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的確與我無關，霍霆琛，你想要留她下來有無數的辦法，為什麽卻偏偏要選擇這一種？你要她留下，隻要你霍少和我離婚了，和她結婚，自然她已經嫁到你們霍家，自然就不會再受聞人家的約束，不必再理會我這個聞人家家主的話了。
可是你在我麵前這般委屈的為她，是在向我說明，她在你心中究竟有多重要嗎？重要到害怕她受到一絲傷害，所以才不顧尊嚴的來求我留下她？
嗬嗬，過往所有的恩愛纏綿到頭來盡是一場空。
“隻要你覺著高興，素素，我給你下跪又如何？”霍霆琛慢條斯理地說道，聲音裏有著壓抑的怒氣。
窗外，葉子在風中簌簌作響，微微有些薄涼的風迎麵吹來，殷素的頭發被風微微吹亂了，聽著霍霆琛的話，她的心中猛然湧出一股酸澀，淚水漸漸迷蒙了雙眼。
淚眼朦朧中殷素依稀看到一身整齊黑色西裝的霍霆琛微屈的雙膝，跪在地上泛出空洞的絕響。
他是天之驕子，在這個城市可謂是隻手遮天，誰敢讓他跪下，隻怕是除了爺爺之外，再沒有別人了吧，可是他竟然為了聞人蓮，給他跪下了！
夠了，真的已經夠了！原來，那時她感覺他的心底有個地方她進不去，是真的！那個地方，即使是窮盡他一生的力量，都再也無法進去！
那些溫暖的過往，那些曾有的繾綣，在殷素的心間瞬間成傷，潰爛到流出膿血。
殷素輕聲笑著，漆黑的眸子淡靜無波，宛如一個巨大的黑洞，裏麵透著淒然而絕美。或許是心太過疼了，捂著心口，“真好，真好……我終於可以對你徹底死心了……真好……”
霍霆琛起身，看著殷素，他伸手去攬住她，他的手觸到了她的腰，殷素卻反射性地一跳，狠狠地說道：“不要碰我！”
他傷到她了，是麽？
可是沒有素素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他之所以答應聞人蓮的要求，不過就是因為欠著她的救命之恩，他愛的是素素，他想，以後素素是霍家掌舵人的妻子，有沒有聞人家也沒什麽關係，可是蓮兒不一樣，她沒有聞人家，她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他答應過，會好好對她的後半生進行安排的。
在他心底，在意的人是素素，所以她說要他跪下求她，他才會沒有猶豫的跪下，畢竟當初給素素求婚的時候，他也沒有單膝下跪求她，既然這樣，權當他現在補上了吧。
他想同她說一句甜蜜的話，素素，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咱們以後好過日子好不好？
但卻沒來得及說出口。
霍霆琛沒有理會她的話，依舊扶著她。
殷素壓抑著心頭翻湧著的情緒，淡淡道：“霍少，請你放開你的手！”
霍霆琛聽著她冷淡疏遠的稱呼，眸中翻湧著怒意，這是她自從他踏進這個院子裏以來叫他最多的稱呼，卻讓他覺得無比刺耳，於是沉聲道：“你休想！”
殷素沒有看他，隻是淡笑無聲，神情淒楚，卻不著痕跡的推開了他，“霍霆琛，你生來就得到的太多，所以你不懂平凡人的苦，世事這般無奈，其實我早有體會，我與你在一起的這一年多，抵不上她在你身邊的短短一刻，如花美眷，終究抵不過似水流年！”
霍霆琛看著殷素倔強的模樣，心中猛然一痛，他嘶啞開口，“素素！”
“不要叫我，你已經沒有資格那樣叫我了！”殷素淡漠一笑，淒然而絕美，清澈的眼眸中透出絕然，“霍霆琛，這輩子我最後悔的事便是愛上了你，恭喜你，你把我心裏的那點兒東西，掏幹淨了，一點兒都不剩了，我對你，再沒什麽要求了，我放自由！我說過的，我們去把證領了，你大可以立即去和聞人蓮去領證，這樣她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來了嗎？”
殷素抬頭看他，“你真以為我殷素非你不可嗎？說不定，在離開你之後，我立馬就能遇見一個對我好的人呢！”
“殷素，我要你收回那句話，我要你收回！”
霍霆琛看著那雙漆黑眼眸中淒絕的神色，她的話像是刀子般直射入他的心髒，握住她的手不可抑止地加大了力度，像是要將她捏碎般，他的心口一陣撕裂開來的疼痛。
“收回？”一抹瀲灩淒冷的笑容在殷素絕美的臉上，慢慢幻化開來，“說出去的話，又豈能收回？難道霍少不知有句話叫做覆水難收麽？”
聽著殷素的話，霍霆琛微微一愣，神色複雜地回過頭來。
其實殷素也不是故意要激怒他，隻是心中的寒冷和痛楚讓她變得有些口不擇言，她又何嚐不希望他們能像以往一樣，在一起開開心心的談天說地呢？
殷素從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冷笑一聲，說，“霍霆琛，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把你的心掏出來看看，它到底是什麽顏色的！”她頓了頓，隨後轉身上了樓，“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霍霆琛一聽此話，眸中閃過一絲凜冽的光，漸漸被盛怒所充斥，他猛地揮袖打翻了桌上的水果盤，狠狠道，“你休想，殷素，我說過，我不會放你走，這輩子都不會！我給你一周的時間，你要是不自個兒回家，我就親自來抓你回去，到那時，你別怪我不留情麵！”
聽到那句話，殷素隻是頓了頓，卻沒有回頭看他，而是直接上樓了。霍霆琛想要追上去，卻被走進來的林伯擋住了，他眼睜睜的看著殷素走了上去，那樣的背影，那樣的絕望。
好像他再也留不住她了。
他看著她，唇角一勾，隨即轉身便離去了。
淡淡的月光鋪滿冷色調的房間，寂靜的房間內，隻留下殷素一個人的影子，整個辦公室內都是靜靜的，暗暗的，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看著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變的好陌生，陌生到讓她發冷。
他離開了，她的世界早就是一片黑暗了。
已經看不到未來了。
可是她已經放手了？為什麽，他卻不肯放手呢？
不是恨她嗎？
她消失了，不好嗎？
殷素靠著冰冷的落地窗，緩緩地蹲下身，仿佛是很冷一般，她將手伸出來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自己的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
你愛的人，自始至終不是她嗎？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
為什麽？
清澈的眼眸中閃動著濕潤晶亮的光芒，她緊緊地咬住了自己嘴唇，淚水繼續無聲地落下，落在灰色的地板上，凝成一粒一粒晶瑩的水珠。
霍霆琛，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怎麽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