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淩霄靜靜地聽著，看著她的臉上蜿蜒而下的淚水，凝成一顆顆的晶瑩，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無比的光芒。
“後來這個小女孩在孤兒院漸漸長大，在她十五歲那一年，媽媽才找到了她，可這個時候的小女孩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小女孩，她在孤兒院學會了不相信，學會了偽裝！後來她遇見了一個男人，他說他會把她捧在手心裏疼愛，她信了，明明知道他心裏還有別人，明明知道相思其實很苦，可她卻還是走下去了，她卻還是想愛他，想給他幸福……”
“可是現在那個男人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那麽她是不是該放手了呢？”
殷素的聲音，如同哀傷的樂聲，她轉頭看著淩霄，悠遠寂寥地笑著：“你說這個女孩是不是很傻，而她也應該知道了吧，愛情原來是含笑飲毒酒！”
淩霄黑瞳中閃過一絲黯淡，他低聲說道：“素素，既然愛，那哪裏來這麽多的顧慮？人生其實很簡單，愛就去爭取，不愛了，就放棄，就這樣簡單。”
“我累了，”殷素毫不在意地一笑，眉宇間帶著無所謂的神氣，“我站在醫院裏的時候，我總在想，隻要他來了，那麽我們之間便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可是他沒有來，他在我去拿回我的東西時，在背後擺了我一道，收購百分之十的聞人家股票，隻是為了將她留下！事已至此，我再說什麽，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難堪嗎？”
他的心被她的話狠狠地刺中，疼痛的感覺幾乎讓她的頭一陣劇烈地疼痛，他看著淚水如小溪一般順著她的麵頰滴落。
“素素，走，我帶你去找他！既然當初他用那樣的手段將你留在身邊，那麽今天，他就該對你負責，畢竟你才是他的妻子，是他霍霆琛的妻子！！”
“妻子？”殷素的眼眸中浮現出一抹黯然，烏黑的眼珠靜靜地瞅著他：“他又何曾將我當成是他的妻子？他娶我，不過是為了爺爺，不過因著我肚子裏的孩子！”
淩霄沒有回答她，他握住殷素的手，低聲說道：“跟我去把所有的一切都做個了斷，霆琛他沒有資格這樣對你——”
他拉住殷素的手想要離開，然而，就在那一刻，殷素的手從他的手心中無聲地掙開了，一陣涼風從淩霄空了的手中吹過，他回過頭，黑沉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訝。
殷素依舊靜靜地看著他，眼眸清澈透明：“淩霄，我不想回去，更不想去麵對所有的一切，現在的我已經好累好累了，沒有力氣再去麵對所有的事了！”
淩霄深深地凝視著她，仿佛她要說的話並不出乎他的意料，仿佛他早已經知道了一切，但他還是凝聲問道：
“為什麽——”
“難道你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下去嗎？既然愛，就要愛的坦蕩，無所畏懼！素素，你才是他霍霆琛的妻子，你為什麽不敢去質問他，不敢去麵對這一切？”
“因為……”殷素垂下幽黑的眼睫毛，嘴唇輕輕顫動，“我已經不能再強迫自己了……已經沒有那樣的力氣再去欺騙自己了……”
“因為我知道，在他的心裏始終愛的人都是聞人蓮，對我好，跟我說那些誓言不過是想替聞人蓮拿到我手中的海洋之心，其實他從不知道，隻要他霍霆琛要，隻要我殷素有，我一定會給他的，可他卻從不懂我。有時候我在想，上帝好像跟我開了很大一個玩笑！”
殷素的眼眸中出現一抹哀痛，她猛地掙開淩霄的手，聲音中出現一抹哽咽：“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可是現在的我，真的沒有辦法去麵對所有的事，對不起……”
殷素轉身想離開。
她想從淩霄的身邊逃開，想找個地方一個清淨清淨，但是，她的胳膊卻在那一瞬間被一隻手鉗住，淩霄將她攔在自己懷裏，深邃的黑眸中閃動著堅定的光芒。
“素素，不要再逃避了，你逃避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了嗎？回來吧，讓當初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堅強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打到的殷素回來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支持你的！”
“淩霄……”
殷素有些茫然地看著此時的淩霄，她在那雙美麗的眼眸中看到了真切的感情，那種感情她自己也不敢去確定，那是跟辰希哥哥看她時一樣堅定的神色。
難道辰希哥哥和他都喜歡自己？！
不——
辰希哥哥永遠都隻是哥哥，隻是哥哥，而雲永遠都隻是朋友，隻是朋友……
良久。
殷素垂下眼瞼，聲音低低的，但卻充滿了哀傷：“也許你說得對，即使我再怎麽不想去麵對，這一切也都不會結束，與其這樣，還不如趁早結束所有的一切——”
淩霄按住殷素肩頭的手輕顫了一下，他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殷素，看著她的眼眸中一點點浮現出倔強和堅強的光芒。
這才是從前的殷素，那個他從第一次見她就深深喜歡上她的倔強女子。
可是看到她眉宇間的哀傷，他的心，一點點地抽緊，幽黑的眼眸中似乎也有著不顧一切的悲傷，他突然伸開雙臂緊緊將她抱在懷中，固執得怎麽都不肯放手。
“素素，或許在你想珍惜的事物當中並沒有我淩霄這個人，可是……”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目光炙熱而又執著，“在我淩霄的世界裏，想珍惜的，想好好守護的，是你殷素！”
“所以不要害怕，即使霆琛離開了你，你也不可以忘記，我始終都會在你身邊陪伴著你！”
廣場上一片沉靜，靜得他們幾乎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他剛剛說什麽？
殷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淩霄剛剛說的話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中怎麽都揮之不去，帶給她好強大的震撼。他不是一直都喜歡聞人蓮麽？
“嗯，謝謝你淩霄，我會記住的，有你這個朋友真好！”
淩霄的身體重重地一顫，深邃的黑眸中有刹那間的失措。
朋友？
原來她是在用這兩個字婉言的拒絕自己，也告訴自己他隻是她的好朋友，而在她心中愛的人始終是霍霆琛！！
霆琛，這樣玲瓏剔透的女人，你到底是將她傷成什麽樣了？
“嗯，好朋友！”淩霄微微苦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那我這個好朋友送你回霍宅吧！”
“嗯，好！”
殷素乖乖的點點頭，眼眸之中卻是一片黯然。
良久，一襲白色的亮影消失在安靜的廣場上，夜幕也已經漸漸降臨了，漆黑的夜色包裹了大地，仿佛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般，也許暴風雨正要到來吧！
夜色拌著零落的星光，浸過那輛白色奔馳中的殷素，她始終嫻靜的坐著，看這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擁擠的人群，輕歎著。
他此刻在家嗎？已經一天了，他都沒有打電話給她過！
他會擔心她嗎？
可是這個答案連她自己都不敢確定，都不敢去證實！
霍宅門前。
一輛白色亮影留在院前，裏麵卻有些沉靜了。
“淩霄，今天謝謝你！”
“別客氣，快進去吧！天氣有些涼，在外麵呆久了，始終是不好！你回去之後，好好與霆琛聊聊吧，還有就是記住不管發生什麽事，我一定會在你身邊支持你！”淩霄說著便給她解開安全帶，示意她下車。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殷素下了車，站在車旁，微微對他一笑，“你先走吧，我看著你走！”
“好！”
車子啟動了，淩霄從鏡子中看到殷素那張白淨的臉龐，他的心忽然安定下來了，他今天終於知道，為什麽在她的眼中始終都有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哀傷。
以前他就這樣覺得她清澈的眼睛裏總有一絲無法消散的哀傷，原來是這樣，是這樣。
在恍惚間明白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是需要時間來了解對方。光憑外表，很難判定一個人。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又有什麽資格去評論什麽呢？
車子伴隨著蒙蒙白霧的夜色，消失在盡頭。
他決定了——
無論怎麽樣，他都會守護她！
而這一切都被霍宅二樓的那抹黑色的身影看在眼裏，墨黑的眼眸隻在那一瞬間黯然如子夜，像是狂亂而沉靜的森林，閃爍著駭人的冷光。
殷素，你好樣的！
你還真是把我的話當成是耳旁風，是不是？
霍宅廳中，燦爛的水晶燈光閃爍著亮眼的光芒。
霍霆琛看到殷素瘦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便坐起身來，把書扔到一邊，淡淡地一笑，有些意味不明。而眼光落在她身上的衣服上時，眼神變得越加的幽暗了。
“你去哪裏了？不是說要在醫院等我嗎？我去了，你為什麽走了？”
“我去哪裏了和你並沒有什麽關係！”殷素淡淡的說道，臉上盡是疲憊之色，“我都沒有過問你去哪裏了，和誰在一起，那麽請你也不要過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