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她會記恨你一輩子的
林楓的話戛然而止——
“上次我就警告過你了，你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那雙如黑濯石般閃亮的眸子變得幽黑如子夜的森林般，閃爍著盈盈的暗光，裏麵卻是一片陰鷙嗜血的光芒。
“所以現在你是想殺我麽？”林楓淡然的說道，“如果是，那麽就快點動手啊！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
霍霆琛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林楓被他勒住，臉霎時變得通紅，正如那雙閃亮如鑽石般的眼眸，猩紅而猙獰。
“你要殺就殺，你要是殺了我，隻怕素素會記恨你一輩子，你與她在一起這麽長時間，難道你不清楚，她的為人嗎？她從不喜歡欠了別人的，尤其是情誼，雖然我和她已經兩清了，可終歸我還是她的妹夫！”
林楓淒厲的笑聲變得格外刺耳，而外麵風聲愈發的大起來。
她會記恨你一輩子。
霍霆琛掐緊林楓的那隻手的手指微微一顫，他轉頭看著病床上的殷素，深邃如海的黑眸中閃過隱隱的痛楚。
手指一點一點的鬆開，再一點一點的垂下！
“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我會走，但是隻要素素醒來，她想離開你，我會不顧一切帶她走！隻怕到時候，是她自己想離開你，那時候，你霍霆琛注定隻會是輸家！”林楓挑釁的話語伴著冷冽的風聲吹入霍霆琛的耳朵裏，他站在窗前，怔怔地看著遠處。
漆黑的雨夜是一片刺骨的冰冷……
病床上的殷素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那個充滿泡沫的大海裏，她一個人坐在海邊上，等啊等，等啊等……
卻沒有等到那個人來，晶瑩剔透的眼淚順著臉頰緩緩地流，就好像要匯成長長的小溪般，變成憂傷的源泉。
夢裏，她似乎看到了她與霍霆琛初見的時候，他們之間發生了那麽多美好的回憶，她自認為從來都不是一個矯情的女人，可是她卻在霍霆琛那裏顯得格外的矯情，甚至放縱自己的性子，恣意妄為。
因為他說過，不管發生什麽事，他都會護著她。
就連他們曆經生死的時候，他都是護著她的。
那時，她總在想，隻要好好的在他身邊這樣就好。
在他身邊就好。
可是到最後，他們究竟是為什麽變成了現在這模樣的？
殷素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她緊張地在黑暗中摸索，伸出五指不停地尋找著什麽，然而她什麽都無法觸碰到，那個記憶中最有安全感的身影，隻留下她一個人離開了……
然而他卻什麽都沒有說，連聲再見都沒有，就永遠地從她的夢境裏消失了。
甚至把黑暗都無情地拋給了她。
隻留下那個冰冷而無情的雨夜給她……
也許她真的隻適合呆在黑暗裏，因為這裏不會有背叛，這裏不會有哀傷，不會被傷害……
如果能永遠呆在這裏多好啊……
而當她打算永遠沉睡的時候，她的耳膜卻忽然震動起來，焦灼的聲音由遠及近。
她不得不從睡夢中驚醒……
霍霆琛緊緊握住殷素輕輕晃動的手指，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恐慌。
“素素，你答應我！”他啞著嗓音低低地說道，“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可以離開我。”
“你答應我，一定要醒過來。”他的聲音裏隱隱地摻雜著乞求。
“你答應我……一定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霍霆琛看著仍舊毫無反應的殷素，他絕望地閉上眼睛，該死，在這個時候，他竟然一點忙都幫不上，一點都忙不上呢！
突然，床榻上那個嬌小的身影便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我不會……離開你……我一定不會死……因為你說過……你會一直守在我身邊……我相信你……”
霍霆琛震驚地睜開眼睛，望著殷素：“素素！”
殷素仍舊死死閉著眼睛，可是她的心卻在逐漸蘇醒，她喃喃道：“霆琛……不要離開我……”
她的手上沁滿了汗珠，瑟縮地往霍霆琛溫暖的大手中蠕動著，像是在尋找什麽安定的溫度般。
她似乎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嘴裏一直喃喃自語著。
“霆琛，你在哪裏？為什麽……為什麽我看不到你……你在哪裏啊？！”
霍霆琛連忙扶她坐起，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虛弱得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軟綿綿地倚靠在他懷裏，他的周圍充斥著她身上獨有的香味。
“霆琛……”她低喃，額頭燙得火燒火燎，“霆琛……不要……離開我……”
忽然之間，霍霆琛怔住，他呆呆地望著懷裏的殷素，不敢置信……
她剛剛，在喊誰的名字……
她是在叫他的名字！！
原來在不經意間，他竟然傷她這麽重麽？
是她該難過嗎？難過的人，不該是他嗎？
是不是所有的一切，到如今這個時候收手就全部都還來得及？
答案是一片茫然！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後悔藥，那麽這個世界上也就不會再有那麽多遺憾的事了吧！
“咳咳……”殷素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在她的嗓子裏麵就好像卡了一根長長的魚刺般難受，“霆琛……我怕……好黑……”
“素素不怕，我在這裏，別怕！”
霍霆琛下意識地摟緊她，讓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他將自己的頭埋入她柔軟的發間，安靜的靠著她，像是在給她某種安定的感覺般。
殷素感到全身無力，可是她卻努力、努力，想睜開眼睛。
盡管眼皮上像是放了幾萬斤重的石頭在上麵般，但是，一定要睜開，因為她知道，他就在她身邊。
良久之後，霍霆琛懷裏的人影不安地動了動，殷素掙紮著睜開眼睛，虛弱地說出了一句話：“霆琛……是你嗎？”
殷素吃力地說道，眉頭皺成一團，但眼睛卻是微微地張了開來。
然而霍霆琛卻呆呆地望著她，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他不敢置信地凝視著她蒼白的膚色，雖然那張絕美的素顏蒼白得幾乎透明了。
可是，她還是醒過來了，不是麽？
他緊緊抱住她，更加用力的抱住她，仿佛要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般。
“素素，你醒了！”
“嗯！”殷素溫順的點點頭，眼眸中清澈無垢，像是一泓清泉般，“霍霆琛，對我來說，你到底算是溫暖的救贖，還是惡魔的禁錮呢？”
“素素，你在說什麽？”霍霆琛微微蹙眉，卻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看著殷素，他總感覺好像殷素自從完全醒來之後，就變了，變得有些清冷起來，一如他們初見。
他想要好好的同她說一句甜蜜的話來著的，可話才嘴邊就被那清冷的神色給愣住了，他們之間究竟還是回不去了，是不是？
“霍霆琛，你知道我在說什麽，不是嗎？何必裝傻呢？”殷素看著笑了笑，卻不著痕跡地將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看著她，眸色清冽，“你接近我的目的，我不說，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但是你瞞著我什麽事，你自個兒清楚，若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回旋的餘地，那麽你明早九點半之前，我在病房等你，你想與我說什麽，你來就是，如果你不來，那麽就說明，我們之間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霍霆琛微微一愣，卻是在細細的思量著她的話，她說，給他一晚的時間，讓他想清楚，想清楚了就在九點半之前來把話說清楚，她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葉長安臨去前和她說了些什麽嗎？
素素還是知道了嗎？
“素素，你想要我與你說什麽呢？”霍霆琛忽然一笑。
見他這樣，殷素卻也是笑了，每次都來這招，卻也不嫌煩嗎？還以為每次都會有用嗎？
她殷素雖然小事糊塗，可大事卻從不糊塗。
“你自個兒心裏明白，霍霆琛，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我想獨自待會兒！”
霍霆琛微微蹙眉，本就因為林楓突然來看她的事，變得有些浮躁，此刻又被殷素這樣對待自然是有些怒意的，竟然是不管她是不是還傷著，起身就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