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如花美眷，敵不過似水流年
可惡，我一定能站起來，一定能的！
可是她試過好幾次，腳痛得她無法站立起來，頭也昏昏沉沉的，怎麽也清醒不了。
殷素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呆呆地淋著雨。
寂靜的別墅區，殷素失魂落魄地站在雨中淋雨。
站在她和霍霆琛的別墅麵前，她清楚的看到一個男人率先走了出來，雨線飄渺，從男子身上綻放的光芒，那種優雅高貴的氣質！
殷素在行人們的唏噓聲中，輕輕抬頭——
雨滴嘩啦啦的啪嗒落地，宛如在歌唱著一首哀婉動人的悲歌般。
在黑色雨傘下，有著倨傲線條的霍霆琛伸出手，將聞人蓮抱進了停在家門前的車裏，小心翼翼地嗬護著。
在霎那，時間仿若定格，仿佛所有的顏色似乎變得黯沉起來……
從空中飄落的每一滴雨露都映著三個人——
濕漉漉淋著雨的殷素，以及，包裹在黑色大傘下的絕美男子和女子。
殷素看著那幅畫，她精致完美的五官輕輕地顫抖著，手緊緊握住，如夜般漆黑的眸中透出如墮入冰窟一般寒冷絕望的光芒。
借著昏黃的燈光，她漆黑的影子映在冰冷的泊油路的地麵——
霍霆琛，霍霆琛……
殷素的眼前仿佛是被定格住一般，她看著他們，眼前的黑暗如同夢魘降臨，痛徹心扉——
她的耳朵嗡嗡轟鳴，渾身僵硬冰冷，血液在體內亂衝亂撞，狂亂地想要刺穿肌膚。
一滴碩大的雨珠自她額前的劉海垂落，沿著下頜，滴在地麵的積水上，激起細微的漣漪。
黑色大傘的方向是她和她的家，是爺爺說的他們的新房，而那個男人卻帶了另一個女人回來，而此刻，卻不知道那個女人發生了什麽事，那個男人滿臉的焦慮的模樣，好似很著急。
她忽然心髒揪痛，殷素眼睛裏噙滿了淚水，她擦掉睫毛上沾的雨珠，絕望而又無助地喊道：“霍霆琛——”
嘶啞的叫喊劃破雨夜。那些被埋藏在時光下的記憶碎片，仿佛被雨水衝出，在空中翻滾著，在那難分難辨的聲音中，她似乎聽到了那些美好而動聽的誓言！
“素素，我在這裏！”
“素素，我們之間再沒有旁人！”
嗬嗬，我怎麽就相信你了呢？我怎麽就相信了呢！！
雨勢越來越大，滂沱大雨像是從天上垂直傾泄下來，倒在殷素的身上。
四周的景物完全被籠罩在迷蒙的雨霧裏……
殷素和霍霆琛隔著厚重的雨幕，她漸漸地看不清他了，視野之中隻有漫天的雨線……
一根一根握緊了手指，再一根一根無力地放開，殷素唇色煞白一片。
她在做什麽？她剛剛做了些什麽？！
她竟然不受控製的叫住了他，是在將自己的自尊踐踏在地麽？
她一步一步，她一步一步地朝後退著……
退到馬路邊，身後忽然響起‘滴——’的尖銳警笛聲！就仿佛受到驚嚇的小貓，她突然瘋狂地朝前奔跑起來。
受傷的腿一跛一跛的，每跑一步都搖搖晃晃要跌倒，可是她仍舊忍著劇痛朝前奔跑。
空氣裏彌漫的是雨，還是記憶的碎片？她踏在哪裏？走在哪裏——
模糊間，霍霆琛聽到了那聲呼喚，忽而覺得有些心疼，他抱著聞人蓮轉身看去，卻看到了站在雨裏的殷素，借著微暗的燈光，她朝他燦爛地笑著，那笑容淒美而孤絕。
而在她額頭上流著血的傷口，他始終無法看到。
隻是一瞬間，殷素轉頭便又融入了雨夜中，好像是用盡了她全部的力量在奔跑。
原來心痛竟然可以這麽徹底麽？
如花美眷，皆付似水流年，你從來都不曾愛過我！
那邊的霍霆琛不由得緊張起來，眼神一斂，漆黑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東西：“素素，她怎麽回來了？”
“在哪裏？素素，在哪裏？”聞人蓮微笑著說道，卻恨得咬牙切齒，本來她已經安排好一切，卻不想殷素竟然在這一刻出現了，“下這麽大的雨，應該是你看錯了吧，霆琛，她怎麽會在這裏，她不是在陪著長安嗎？”
霍霆琛微微蹙眉，他確定，那就是素素，他不會看錯的，一定不會。
“我為你付出所有的驕傲與自尊，卻抵不過她的一個梨渦淺笑，原來那些有關你愛我，不過是一場戲，戲裏戲外，我終究都是自欺欺人的結局，不過一枕黃粱！”
殷素不停的奔跑著，身邊的任何聲音，她都聽不見，身邊的麵孔，她都看不見。她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四周黑乎乎的沒有一絲亮光。
突然，她被一個水坑絆倒了，她無助而茫然的看著前方。
“媽媽，素素累了……你帶我走，帶我走好不好？”殷素的眼眸中一片悲傷之色，身體一陣痛苦地搖晃，她再次想要發出聲音，然而，頭部因為浸水而劇烈的疼痛起來。
血珠順著殷素的指額頭無聲地落了下來，仰頭望向天空，讓雨滴落在她身上，她的眉宇間充滿了深深的疲憊和悲傷。
那種無可奈何的哀傷，化成一種劇痛，無情地襲向她的胸口。
站在那邊的霍霆琛丟下聞人蓮，讓司機送聞人蓮回去，自己則是拚命的在雨中尋找著殷素的身影，隻可惜一直都沒能找到。
“該死，素素，你究竟跑哪去了？”
雨比想象的要大要猛烈，霍霆琛黑色的西裝瞬間被打濕，他的眸底一片緊張的焦慮，在大雨中四處尋找著一個人的身影。
大雨嘩嘩地下著，蒙矓的雨霧迅速遮擋住了霍霆琛的視線，他握著黑色的傘，看著眼前寂寥無人的街道，他一步步朝前走著，帥氣的俊容上一片焦慮。
別墅並排處，是一個長長的胡同，胡同口，放置著一排摞得高高的箱子，霍霆琛從胡同口走過，盡管撐著傘，但是他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他望向漆黑的胡同，裏麵漆黑黑的，什麽都沒有！
在確信無法找到殷素之後，霍霆琛停住了腳步，深邃的眼眸中凝滿失望，他終於轉過身，朝著另一邊走去。
殷素呆呆地站在胡同背後，大雨不停的澆灌著她的身子，她的手裏攥著那枚戒指，眼淚不停的從眼角流下。
大雨混合著風吹過，她淩亂得頭發隨風飄舞，占滿汙泥的裙角輕輕揚著。
她站在大雨連綿裏，一動不動，就像一幅淒美的雕塑般。
雨繼續嘩嘩地下著，霍霆琛走得很慢，地麵上，雨水如同小溪一般在霍霆琛的腳邊流過，當他再次經過胡同口的時候，霍霆琛的目光不經意地一閃。
心中忽然一動，他的目光在刹那間深黯如夜。
她明明就躲在那後麵，身穿白色蕾絲裙的殷素靜靜地站在胡同背後，她背對著霍霆琛，一動不動，大概，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大雨中，她渾身都已濕透，似乎是身體的冰冷讓她無法承受了，她額頭上的傷，因為雨水的滴入而令她更加劇烈的疼痛起來。
她瑟縮的顫抖著，將那枚戒指緊緊握住，像是不甘心放棄什麽似的，緊緊的握住，怎麽也不肯放開。她知道霍霆琛就站在自己的身後，也知道霍霆琛可能已經發現了她。
霍霆琛幽黑的眼底閃過一抹刺痛，無聲無息地看著她被雨水打濕的背影，心跳，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
“素素……”
殷素沒有理會，隻是靜靜背對著他！
大雨劈裏啪啦地下著，冷冷的風在兩人的身邊吹過，每一分鍾，似乎都拉得有永恒那麽長。
霍霆琛扔掉了手中的傘，他的呼吸很輕，看著背對著自己的殷素，心底，如同被剜空一般地疼痛。
明明就是她在他最艱難的時候背棄了他，他霍霆琛是何等的天之驕子，從來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就算是當初和蓮兒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有那樣去珍惜過，對蓮兒那隻是一種愧疚，一種想要彌補的心思，可自從遇見了殷素，和她的相處中，他知道，他想要她，想要她一直陪在他身邊，與他繁華共享。
可她卻背棄了她！
可為什麽在看到她難過的時候，他的心還是這麽痛呢？
煞那間，霍霆琛的眼眸中，一片心傷的黯然。
殷素再也無法支撐，她的頭好痛，暈暈的，她的手指已經因為寒冷而麻木到沒有感覺了，嘴唇上凝著冷冷的雨珠，唇瓣上是一片蒼白的顏色。
大雨鋪天蓋地地下著，天地之間都是霧茫茫的水汽，她轉過身，呆呆站著，目光凝滯在自己的前方，身體已經無法動彈了。
“你……還沒走？”
“素素，我……”
還未等霍霆琛說完話，殷素就抬眸看著他，輕聲道：“你回去吧，我回醫院去看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