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既不守諾，何必許諾
“皇甫黎昕，夠了！”葉長安抬起頭來，凝視著他俊朗分明卻又狂放不羈的臉，還有那雙墨黑的雙眸，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你為了一個外人這樣來質問自己的母親，你還真是好樣兒的！而且皇甫黎昕，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你說過，你永遠都不會見黎幽若的，這是你答應過我的！”
“我是答應過你永遠不見她，我也做到了沒有見她，她來我，我也是避而不見！”皇甫黎昕忽然感到一陣絕望，內心一片冰涼：“葉長安，她遇到那樣的事，當年她也不過才二十歲，如果當年你遇到那樣的事，你又會怎麽樣呢？”
“你打這樣的比喻，不覺得可笑嗎？皇甫黎昕，那是她的人生，也是她的命，怨得了誰？況且媽媽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葉長安看著皇甫黎昕的眼瞳，喉嚨緊抽，僵直地站在那裏，卻固執地將背脊挺得筆直。
“命？葉長安，你好笑不好笑？你竟然說那是命？”皇甫黎昕看著她眼底的哀傷，想要去說些什麽，可是剛剛她竟然那樣說，心底的失望徹底湮滅他的理智，他將頭僵硬地撇向一邊，冷漠說道：“長安，你真的變了，變得是非不分了！”
葉長安內心出一種無望的絕望，那種絕望，將她的心硬生生地撕開了一個口子，慢慢地越撕越大，空洞地疼痛抽搐著。
他竟然也和黎幽若一樣，這樣的看待她！
也許，在他的心裏真正愛的人還是她吧！
寂靜的大廳內，空氣中飛舞著塵埃，眼光穿透進來，是一些細細碎碎的光斑，就像無數顆小小的亮光點般。靜靜地站在那裏的葉長安在逆光中，朦朧的光線裏，灑在地板上的影子卻透出了孤寂和落寞……
“原來我在你心裏這麽不堪！”她身體踉蹌，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後退，眼底含著絕望的淚水，“皇甫黎昕，你的承諾總愛說的這麽好聽，我信了一次又一次，終於這次沒有疼痛感了，那天，素素問我，如果你再次背叛我，我會不會絕望，那時候我說，不會，因為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也就麻木了！”
皇甫黎昕看著她蒼白的臉，心裏泛起了一陣陣強烈的痛楚，那種眼光是他從來有見到過的。
“長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那請問你，你是什麽意思？”葉長安忽而笑了起來，大大的眼睛空洞無比，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般，“何必自欺欺人呢？皇甫黎昕，我們都變了，有些東西碎了就碎了，就像是你和我，永遠都回不到最初的模樣了，回不去了。”
就像是當年曼貞和世均再次相遇的時候，她說，世均，我們回不去了。
那樣的無奈。
我想假裝，假裝我們還是很幸福的，可是假裝來的幸福，終究是偷來的，是長久不得的。
“皇甫黎昕，咱們說事兒就說事兒，你對長安發什麽火，她還懷著孩子呢！”
“那你倒是說啊？！”皇甫黎昕不再看葉長安那雙清澈眼眸中的哀傷和絕望，他怕自己的心會痛到無法呼吸，也正是他的無視，讓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越來越難以收拾。
“我不過是拿錢讓她離開你，而事實也證明了她因為錢而離開你啊！”
“我不相信！”皇甫黎昕篤定地回答。
葉長安看著他懷疑的眼神，還有那堅定的語氣，仿佛一下子有什麽東西在她的胸腔中破碎掉了，散落成一片一片的碎片。
“媽媽，不要再解釋了！”葉長安走到皇甫夫人麵前，扶起她，一抹笑靨慢慢在她的唇角邊綻放開來，淒豔而無望，“解釋有用嗎？如果他信，必然不會問這樣一番話，如果他不信，那你怎麽說，他都是不會相信的，有意思嗎？”
葉長安的身體止不住地搖晃著，像脆弱破碎的琉璃娃娃。然而她卻固執地抬起頭，一直怔怔地盯著那雙墨色的眼眸，清明的眼中湧出了潮濕的霧氣。
為什麽？為什麽我們會變成這樣？原來又是我一個人做的美夢？
夢醒了，皇甫黎昕，我們玩完了。
“長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皇甫黎昕攥著她的肩膀，聲音清冷堅定地說道，“你說黎幽若她騙我？”
“她那麽聖潔，那麽單純，怎麽會騙你？”葉長安嘴唇因為來自內心強烈的痛楚而變得一片蒼白，她痛得渾身顫抖不止，痛得仿佛要將她要碎裂了，“也隻有像我和媽媽這樣惡毒的人才會騙你，才會去做那些事，皇甫黎昕，你明明知道黎幽若是怎樣的一個人，你明明知道了的，卻這樣大張旗鼓的再來詢問，你是特地來教我們全家都不得安寧的嗎？如果是，那麽恭喜你，你做到了！”
時間恍若停止了前進……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靜悄悄的，一片死般的沉寂……
我們以為的幸福才剛剛來臨，卻又要被剝奪了嗎？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彼此信任嗎？為何信任卻又是那樣的薄弱呢？
究竟是在什麽時候，信任之間產生了裂痕，流言蜚語纏繞不止，說好的幸福如流沙般滑落！
燈光下，葉長安耳垂上的鑽石耳環泫然生光，散發出了奪目的光彩，卻也透發出了哀傷。
“長安，你……”
“皇甫黎昕，既不守諾，何必許諾！”葉長安笑著說道，悲傷的笑顏讓人止不住地心疼，“我們之間玩完了，這一次，我沒有與你開玩笑，是真的玩完了！”
皇甫黎昕傻了眼，墨色的眼眸閃爍著碎裂的星光，在看著葉長安的那一瞬間，他聽見自己的心髒清脆地碎成小片的聲音，她的笑容卻像是針尖一樣深深地刺痛著他。
“離婚協議書，你趕緊簽一下！”
葉長安的心空了，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從她的身體裏一點一點地慢慢流失掉，再也無法形成一個完整了……
皇甫黎昕的嘴唇緊緊抿住，藍色瞳孔冰冷冰冷的，幽深而暗沉，再也看不到一絲溫度了。
離婚？
原以為，她一直都不會做再提離婚這兩個字了，可卻原來不是？
她竟然可以這樣從容，這樣輕易地說出這兩個字！
“我不會同你離婚的！”
“那是你的事兒，和我有關嗎？”葉長安淡然地笑著，她咬住下唇，晶亮的眼眸裏淚光閃爍，“你不是愛著黎幽若嗎？幹嘛不離婚，我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啊！”
“不是這樣的，我隻是想弄清楚當年的事！”皇甫黎昕痛苦的解釋著，卻也含著絲絲怒氣和霸道，“我說過你是我的，我決不可能會讓你離開我！”
“皇甫黎昕，你對我公平一點，可以嗎？”葉長安加大了音量，一滴淚珠悄聲無息地從眼角滑下，“你想喜歡我的時候，就把我捧在手心裏，你不喜歡我的時候，就隨意踐踏，皇甫黎昕，我也是人，不是神，我會痛，也會累。我上次就說過了，那是我看在孩子的麵上，給我們之間最後的一次機會，可你卻也失去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麽？”
皇甫黎昕偉岸的身體微微顫動著，葉長安喊聲和她的眼淚，讓他的心髒在瞬間被針刺一樣地疼痛起來。
陽光照射進來，光與影的交錯間，葉長安那張精致絕美的臉龐被映襯得透明燦爛。
“你等著我，我去問她！”看著皇甫黎昕離去的背影，葉長安的嘴角不禁浮現出一抹苦笑和無奈。
你的諾言，總這樣輕許。
你真的忘了你對我的承諾，你說過不會再見她的，你食言了！
陽光燦爛地從窗外照進來，金色的光線像是無數耀眼的光芒般，直直地穿透她的眼瞳，所有的思維瞬間停止，連大腦也都是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盯著皇甫黎昕離去的身影，仿佛被定住了般。
隻是那樣看著，眼神中滿是寂寥的神色……
“長安……”
皇甫夫人定了定神，看著葉長安失神的樣子，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在她的心頭，而當她抱住她時，卻發現她的身體居然在劇烈地顫抖著。
“媽媽，我累了……真的累了……”葉長安淡淡地說著，眼眸中一片透明的悲傷，“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屋內一片死寂的灰色，泛著沒有生機的光澤，陽光似乎被什麽阻擋住了，怎麽也擠不出一絲的燦爛了。
“長安，你怎麽了？”皇甫夫人耐心地詢問著，臉上是一片擔憂的神色，“別這樣，跟媽媽說說話，好嗎？”
葉長安轉頭對皇甫夫人笑了笑，淡淡的笑容美麗得如同朝露般不真實：“媽媽，我沒事！隻是看清楚了事實。對了，當初那件事是真的嗎？”
“怎麽？長安，連你也懷疑媽媽了？”皇甫夫人疑惑的看著葉長安，眼眸中有些異樣的光彩，“你從小就該知道媽媽的，不管我再不喜歡一個人都好，我不會用那麽極端的侮辱方式，我不過是試探她，她看中的到底是錢，還是什麽，事實證明，她愛錢多過於黎昕，給了她五十萬，讓她離開，倒也沒有虧待她！像她那樣的女人，怎麽配進我皇甫家的大門？”
空氣似乎有些微妙的東西在流動著，金色的塵埃仿佛在此時也都停止了流動……
“果然是這樣，我就知道媽媽不會做那樣的事！”葉長安長長的睫毛無聲地顫動著，琥珀色的眼中是一片流光，“她在說謊！”
“說謊？”
“我原先以為皇甫黎昕很我是因為我和媽媽一起趕走了黎幽若，可僅僅隻是趕走了她，怎麽就會招致皇甫黎昕這樣的怨恨？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是因著這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