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身在英國，衷情難訴
“總裁，有什麽事需要吩咐的嗎？”路易微微俯身，深怕有一點怠慢，要知道，霍清揚最近的脾氣可不好。
“路易，吩咐下去……”霍霆琛淡漠的說道，想了想，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忽然他閉上眼睛，垂在兩邊的手漸漸地握緊，指甲嵌入掌心也感覺不到疼痛，“收購聞人家的股票，還有放出消息，就說霍氏有危機了！”
“總裁，這樣雖然可以讓藏在背後的霍凱睿變本加厲，可這樣做也極容易讓霍氏陷入危機啊，而且還要收購聞人家的股票，這樣對霍氏來說，極為不利啊——”
路易大驚，這樣的消息太驚人了，他剛想說什麽的時候，卻發現，霍霆琛已經抬步向裏屋走去，背脊挺直，卻倍顯淒涼。
素素，我給你全世界，你不要，那麽就一起和我墮入地獄吧！
自從霍霆琛醒來之後，就有些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加冷，心思深沉得誰都猜不透。
隻是這次的事，太大了，他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麽。
這件事兒，該不該告訴老爺子？
如果是告訴老爺子了，那他也不必在這裏做了。
天空中飄著毛毛細雨。
初春的桃花飛漫在天際，卷融著一陣又一陣清淡的飄香，夾帶著雨絲飄進房間裏。
殷素倚在窗邊，望著窗外飛舞的桃花，輕輕將手放在了自己平坦的腹部上，心裏泛起了一陣複雜的情緒，辛酸中帶著甜蜜，悲傷帶著焦慮。
她眼睛已經看得見了，她真的很想回去，回到霆琛的身邊去，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好了之後，她總覺得霍愷睿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總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味道，而且他還禁止了她出去，他還說，總有一天，她會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她。
她想逃，可是她實在是又逃不出去。
唯一讓她感到安心的，卻是霍愷睿在拉斯維加斯的生意出了問題，需要他去處理，所以這幾天，他並沒有在這裏。
隻是她卻覺得，他的聲音出現問題，來得著實是怪異了些。
她無聊地看著眼前的桃花海，還有飛在那枝頭的喜鵲，也不知道這到底算是什麽。
一看就是看呆了好幾個小時，直到有人從身後拍了拍她的肩，“你怎麽了？看喜鵲也能看得這麽認真？”
殷素回頭看了她一眼，其實她早就知道了他根本不會親自去拉斯維加斯，他肯定是讓他手下的大衛去了，這樣的小事，他怎麽會親自去來著的。
而此時她實在是沒有心情去搭理他，因為她除了想念霍霆琛，實在是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東西了。
可霍愷睿也了解她的心思，伸手去抓住了那隻喜鵲，遞給了她，“給你！”
看到他掌心的喜鵲，殷素微微一愣，然後淡漠的道，“你放了它吧，我不要！”
他的嘴角輕輕一揚，隨手放了喜鵲，“剛才看你看得那麽認真，還以為你想要呢。”
她搖了搖頭，“我隻是在想霆琛而已。”
“除了他，你就不能想想其他的？”霍愷睿目中眸光一暗。
“那還真抱歉了，除了他，我想不起其餘的人。”
“可也許，他過不了這次的股東大會了！！”
“是嗎？”
“聽說有很多股東都站在霍霆軒那邊，又加上蘇家，你覺得就算霍霆琛有霍清揚的支持，又能有幾分勝算？”
“我相信他不會輸！”
說罷，她隻是靜靜地望向窗外，懶得理他。
霍愷睿看著她，隨即目光一轉，落在了她那平坦的腹部，心裏一陣刺痛，不受控製地伸出手摸向了那裏。還沒觸碰到半分，她有些充滿戒備地護住了那裏，低聲道：“小叔叔，你想做什麽？”
“我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我以為我不告訴你，你就不會知道，原來這天性，是誰都不可以磨滅的，你還是感受到了，是不是？放心吧，素素，不會傷害他。”他的神色變得柔和起來，“我隻想摸摸而已，一下就好。”說著，他那溫熱的手已經輕輕地按在了上麵。
他的手很溫暖，可是她的心底卻泛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涼意。
“你沒有自己的孩子嗎？”
霍愷睿卻是微微閉眼，然後道，“沒有，我想要為我生兒育女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怎麽會這樣？小叔叔，你還那麽年輕，如果你想的話，還可以的！”殷素急著說道，抬頭看著霍愷睿，“小叔叔，你因為她的離世，而不願與其他的女人孕育孩子，你是一個很深情的人，一定會得到上天的眷顧的，一定會的！”
霍愷睿愣愣望著她那雙如星霆琛一般明亮的眼眸，那耀眼的明亮仿佛能驅散一切黑暗與悲傷。一刹那，他的心中有種莫名的感動，似乎很想留住這樣的感動。
“素素……”
霍愷睿微微叫出這名字，可他剛叫出口，便被殷素打斷了，她微微一笑，“小叔叔，快樂有時，悲傷有時，生死有命！”
霍愷睿抬頭，他望著殷素，那明亮的眼眸仿佛是啟明星般，直直照進他的心底。
快樂有時，悲傷有時，生死有命。
她和她的母親還真像。
於是，他微微一笑，他說，“素素，你和你的母親真的很像！”
殷素看著他嘴角明媚的笑靨，她說，“是嗎？那小叔叔眼中，我母親是什麽樣的？”
隨即，殷素低下頭——
兩人都不再說話，霍愷睿站在她身後，玉質的欄杆在陽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而殷素則靜靜地站著，她默默地望著霍愷睿的側臉，長長的睫毛無聲地翹起，好久都不會動一下。
母親，這個男人愛了一輩子，等了你一輩子，也恨了你一輩子。
如果當年你選擇的是他，會不會就不會有那樣的悲劇呢？
我故意忽視他藏在眼中的內疚，還有那份深沉的愛意，可是和他呆的越久，我越覺得他太孤寂了，孤寂得讓人心疼，媽媽，這就是你時常跟我說，這輩子你唯一對不起的人嗎？
你說的那個人，會是她嗎？
暖暖的陽光散發出了溫暖的光芒，那溫暖的光柔軟地籠罩著台階上的兩個人，流轉的光芒猶如振翅飛翔的美麗天使，純淨無邪。那光芒灑在了霍愷睿俊美的麵孔上，如海般湛藍的眼眸映射出深邃的光，烏黑的短發隨風飄揚，讓他少了分硬朗之美，卻多了一分高貴柔和的魅力。
隻是——
當他靜下來的時候，殷素可以看到他眼底深處那一抹沉重的哀傷，是那種寂寞的哀傷，就像深不見底的大海一樣，將每一個靠近他的人徹底淹沒。
殷素看著他，她的嘴唇動了動，有一個聲音仿佛從她的心底傳出來，帶著她最真實的感情，她看著霍愷睿，輕聲說出了口，“小叔叔，以後……我不會讓你孤單的……”
霍愷睿支撐著下巴的修長手指忽然僵住——
他再次側過頭來，對上殷素清澈如水晶一般的眼神，刹那間他的淹沒之中閃過的竟是突然被人抓住要害一般的慌亂，“你在胡說些什麽？”
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在一起。
殷素第二次抬起頭來正視霍愷睿，白皙的麵孔上帶著執著與堅定的表情，晶瑩剔透的眸中閃動著靜溢柔和的光，她紅唇輕啟，“小叔叔，我不會再讓你感到孤獨！”
霍愷睿再次怔住。
那雙烏黑眼眸中的神色是那樣的堅定，是那樣的執著，執著得有些執拗，仿佛隻要一直注視著那樣的眸光，這輩子，他就再不會感覺到孤獨和黑暗，他的一切就都可以明亮起來。
就如同當年的聞人馨，那時候，她也是笑著彎彎的眼睛，跟他說，愷睿，沒事兒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會陪著你，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那時候的馨兒，也是這樣的，這樣的燦爛。
雨，漸漸沒了，天氣也變得清爽起來。
台階上，他們倆就這樣一直站著，誰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坐著。
直到他死之前，每當霍愷睿回想起來，他的唇角總會微微揚起，曾經有一個女人，在他悲傷時，曾堅定對他說，小叔叔，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孤獨。
和她的母親一樣，最終都是會離他而去的。
“小叔叔，你為什麽會那樣愛我母親？她並不愛你啊？”殷素看著霍愷睿問道。
霍愷睿笑了笑，“那麽你呢？你又為什麽會那樣愛霆琛呢？素素，你對愛情的執著和你母親一樣，不到最後一步，是絕不會死心的，可一旦死了心，就很難挽回了。當年要不是我對你母親太過於執著，限製了她的自由，愛一個人，我就是要將她牢牢的抓在手裏，那才是真正的擁有，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她愛不愛我，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我愛她就夠了。”
“小叔叔……”殷素沒想到霍愷睿會這樣說起他對母親的感情，可惜的事，感情這種事，由人，由天，就是由不得自己，他也不想愛的吧，可惜就是忘不了。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悲？”
殷素看著這樣的霍愷睿，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Edward，Edward！”從門外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接著，隻見一人匆匆忙忙闖了進來。
霍愷睿臉色微變，叱道：“大衛，誰讓你這樣莽撞的？！”
大衛連聲說對不起，看著剛剛霍愷睿和殷素在哪裏說話，他知道，應該是在聊她的母親，她的眼睛現在好了，可是她卻懷了霍霆琛的孩子，這要是老爺子知道了，肯定是會讓他們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