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真是恬不知恥
“素素，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回來了，也不叫聲爺爺？！”殷文博抬頭，對她微笑著，便一邊吩咐老管家準備開飯，一邊拉起殷素的手，讓她坐下。
而殷素被這突如其來的改變，有些震驚。是爺爺看到了自己，還是爺爺終於發現我是他最疼愛的掌上明珠，哀痛一遍一遍的問自己。
隻是，曾經的傷害那麽深，她怎麽可能忘記？
萬一，這又是像在旋轉木馬前那樣，給自己一個錯覺，然後再將自己打入萬劫不複之地呢？
於是，她迅速地從他的掌心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神情淡漠疏離，漆黑的眼珠暗淡無光，卻透著清冷的色彩。
“別叫我素素，我惡心！有什麽事，就直說，不用這麽假惺惺的！”
“素素，還在恨爺爺麽？恨爺爺丟棄了你？”殷文博抬手，那雙粗糙而又滿是皺紋的手，撫摸著殷素的臉。
一如從前，一如小時候那樣親切，那樣溫暖。讓殷素有些受寵若驚，她的眼神漸漸茫然起來，看著爺爺那依舊不變的臉。
她真的好想知道，這溫柔的陷阱究竟能夠撐多久？
那時候的她，在這樣虛偽肮髒的幸福裏沉浸著，如夢境般的幸福，迷幻到不真實，然而那時的她卻想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去將它牢牢抓住。
她所希望的幸福，她想要牢牢抓住的幸福，是他給的，而他卻在目的達到之後豪不猶豫地，一絲都不殘留的將這點幸福統統都拿走。
如果當初不是那樣迫切的期待，是不是在揭曉答案時，心就不會那麽痛。
那時，小小的她在旋轉木馬前等著他回來，嘟起的小嘴揚起了好看的笑靨，卻不知她所期待的幸福會讓她絕望。
曾經的傷，還是那麽痛，她又怎麽會再次輕易相信這樣的幸福呢？
“恨？”在那一瞬間，殷素那黝黑的眼眸中散過了一絲哀傷和深沉的恨意，“那你覺得，我有資格恨你嗎？你說的對，我的母親是罪人，害死了爸爸，可殷老爺子，我貌似是無辜的吧，你如今這樣溫柔的裝作一個和藹的爺爺，不嫌惡心得慌嗎？以為我還會信你嗎？”
殷文博放在殷素臉上的手徒然僵硬，漸漸地，他的手從她的臉上無力的滑下，眼裏卻盡是疼痛，那是那麽久遠的記憶了啊，他的兒子，唯一的兒子，竟然被那個女人害死了，而眼前的孫女，雖然有兒子一半的血脈，可她身體裏留著那個女人的血。
而她的容貌卻酷似了那個女人的容貌啊，看著就心塞。
可她卻說，她是無辜的，她恨他。
是啊！她不該恨自己麽？
“素素，你真那麽恨爺爺？連一句爺爺都不肯叫麽？”殷文博淡漠開口。
爺爺，像是橫隔在他們倆人之間的鴻溝一般，誰都沒有辦法逾越，殷素自從那年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口叫過他一聲爺爺。
她也曾說過，自己不是殷家的人，殷家和自己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
他曾經也想過完全的丟開她，可是她畢竟是他兒子的血脈，即便是再厭惡她母親都好，她終歸是他殷家的子孫啊，況且這次的事，也隻有她能解決。
霍氏若是肯注資的話，那麽霍氏如今的困境即可迎刃而解。
她會幫他嗎？
會幫曾經那樣厭惡的殷氏嗎？
“爺爺？好陌生的兩個字，可是我的爺爺已經死了，死在了多年前的那個豔陽天，而你不是我的爺爺！”殷素淡淡地說道，心卻莫名的微微泛疼起來，“殷老爺子，我想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請你別再出現在我的人生，我們之間什麽都不是，當然你要覺得我姓殷不好，我可以立即將我的名字改為聞素的，絕不會給殷老爺子帶來任何的麻煩！”
聽了她的話，殷文博第一次發現，原來當年他一個決定，竟然讓殷素變得那麽冷漠，那麽淡然，對任何人都著防備。
華麗的大廳。
殷素文博坐在白色的真皮沙發上，眼神忽然變得悠遠起來，卻不經意間透出強硬。
他從來沒想到，殷素竟然說，他在她心裏已經死了，她還說，她要將自己的名字改了，改成聞素，嗬，已經厭惡到如此地步了嗎？
如果她知道了，他讓他今天回來的目的，隻怕是更加的鄙夷了吧！
“素素，即便你再怎麽厭惡都好，你終歸是殷家的孩子，不是嗎？你再厭惡雪兒都好，你們流著的是一樣的血，她有些事是做得出格了一些，你是姐姐，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林楓已經是雪兒的丈夫了，你也有了霍霆琛不是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他再次伸手撫摸著殷素，慈祥的用他手撫過殷素柔順烏黑的頭發，心裏竟湧上一股不知名的情愫，像是一種久遠的思念。
殷素忽然覺得很想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急？
真是一句天大的笑話，這句話，他是怎麽說得出口的？
他當年那樣對媽媽的時候，可曾想過這句話，當年他扔掉自己的時候，可曾想過這句話，當他縱容殷雪搶走了林楓的時候，又可曾想起這句話？
還真是恬不知恥！
“殷老爺子，你說這句話說得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這麽多年了，你不要臉的功夫，倒還真是見漲了！”
年輕的時候都覺得什麽都可以重來，所以肆意妄為，嬉笑怒罵，可卻不知道，暖一個顆心需要很多年，可涼一顆心卻隻需要短短的一瞬。
“殷老爺子，你說這句話說得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這麽多年了，你不要臉的功夫，倒還真是見漲了！”殷素冷笑一聲，他還說她和殷雪是有血緣關係的，她當然知道，就是因為她和她的媽媽出現，她的世界才會跌入穀底的。
而殷老爺子一聽這話，立即就火了起來，站起來將手中的茶杯仍在了地上，一地的碎片，“放肆，我是你爺爺，你敢這樣對我說話？！”
“終於露出自己的馬腳了嗎？殷老爺子，你若是健忘，我可以提醒一下你，當初你將我扔掉的時候，你就說過，我不是殷家的人，我是殷家的恥辱，如今你這又是做什麽呢？”她站了起來，看了看一地的碎片，唇邊忽然揚起淡淡的笑靨，“記憶可以隨時間而流逝，但卻無法抹掉深刻在心中的傷痕。不論是你或她都是在我心上劃下傷痕的人，你們可以忘，不好意思，我還真忘不了！”
“素素，以前的事，是爺爺不好，你若是願意，你可以回到殷家來，你還是殷家的大小姐！”此時的他真像是一個爺爺在用心地疼愛和為自己的孫女著想，隻是這一切卻又顯得那般的格格不入。
殷素的目光忽而變得倔強而又堅定起來，直直的盯著殷文博，清澈的瞳眸中盡是一片譏誚的嘲諷，她固執而堅決地回答：“不好意思，我不稀罕了，我也不屑了，殷老爺子，你還是直話直說吧，找我回來究竟是有什麽事？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殷文博驚鄂的看著她，她的堅決也讓他明白，軟的行不通。
原本他是想殷素的性格是吃軟不吃硬，想著先用親情來軟化她，可是卻好像根本就沒有用啊。
在他的眼中看得到的人隻有殷雪，殷素對他來說就像是那道永恒的傷痛，隻要一見到她，傷痛便會加深一層。而他不知道，於殷素而言亦是如此。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今日所做的一切，當他想要彌補時竟再也無法挽回。
“既然爺爺不肯說，那我就直接替爺爺說了，殷氏如今現在不太平，你以未婚妻的身份，去要求霍氏入住殷氏，解決殷氏目前的困境，你是殷家大小姐，這點事兒，你應該是要出麵的，不是嗎？”
殷雪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像是不可違背的命令般，透出冷颼颼的涼氣。
“嗬，這才是你們的目的吧？要我去求霆琛入主殷氏？你們憑什麽？”殷素淩厲的目光直視殷雪，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卻冰冷如鐵。有一絲厭惡在空中彌散開來。
金碧輝煌的大廳裏，燈光亮得刺眼，周圍很靜，好像有許多散亂的燈光在流轉……
“雪兒說的都是真的，你本來就是殷家大小姐，素素，你與殷家本來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你答應的話，我會立即召開記者會，公開你的身份，你就是我殷氏的大小姐，即便沒有資格繼承殷氏，但最起碼就算他日你嫁進霍家也不至於被人瞧不起！”
這好像是地獄傳來的聲音，讓殷素美麗的麵孔變成一陣一陣的慘白，失魂的模樣像是身體被抽空了般，停止思考。
那一句句絕情的話，讓她身體裏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冰冰涼的……
“哈哈……”殷素忽然淒然地笑起來，她的唇失去血色，一抹苦笑在上麵慢慢的綻放開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怎會可笑到如此地步？這些年來，殷氏的榮辱與我何幹？外界誰知道我是殷家的大小姐嗎？沒有！而且，霍家那樣的身世，你殷氏在它麵前，究竟算什麽呢？還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我不會去找霆琛入資殷氏，即便霆琛想，我也不會答應，我想你們也知道，霆琛寵我，隻要是我想要的，他不會拂我的意思的，殷老爺子還是自個兒想辦法吧，不是有個能幹得不得了的孫女婿嗎？那就自己解決啊！”
“殷素，你必須去找霍霆琛，要他替殷氏解決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