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確信的死亡
麵對自己信徒全滅的結局，卡爾拉連阻止的想法都沒有。
對他而言既然已經無法挽回，那麽物盡其用便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反正已經帶不出去了……
隻見卡爾拉用力一抓，那些死去的信徒以及被他們的反擊所殺死的人，靈魂都被卡爾拉一把抓進了手中。
雖然這些靈魂的數量並不算多，但是由於他們的實力最少也是騎士級，所以質量倒還算不錯，勉強能夠拿來應應急。
沒有任何猶豫，果斷地一口將他們吞下。
卡爾拉直接借由惡魔的天賦能力，將他們給統統的轉化為了純粹的力量，以填補自身被世界之力所壓製的部分。
身上被壓製的力量，有了來源補充，立馬恢複了一些。
看了看眼前圍著自己的雜魚們，卡爾拉經過一番估算後心頭大致的有了些底。
手臂向前一探，直接抓住射向自己頭顱的箭矢，隨手捅入身旁的士兵體內，動作行雲流水已經近乎於成為了本能。
做為一名活了近千年的惡魔，卡爾拉別的經驗也許不多，但廝殺的經驗是絕對充足，一身搏殺技藝早已經超凡入聖，任何攻擊隻要沒有超出實力的應對範圍，基本上都能瞬間作出最好的反應，如同自身的本能一樣。
對他而言，眼前的這些人類如果不是在武器上沾染了，對他而言猶如毒藥一樣的神聖之力，他完全能夠以輕傷為代價殺出去，根本不需要像現在一樣謹慎。
但是這些人類，惡心就惡心在準備得太過於充分，全員配備了教會所給予的神聖物品，不是身上揣著護符就是武器上塗抹了聖水聖藥，著實令他感到難受。
對於普通人毫無意義的聖水，對他而言就如同強效硫酸，能夠侵蝕體表用於防禦地皮毛，而那些由教士們不斷念叨著的經文，在他耳中也格外的刺耳，讓他感到頭昏腦漲。
‘雖然一腳就能踩死，但一個不注意之下，也能讓自己嚐到苦頭的毒蟲。’
這就是眼前的圍剿者們，在卡爾拉心中的形象。
雖然心頭很不屑，但也必須得小心地麵對。
再一次被人潑了大半瓶聖水後，感受著那渾身刺痛的感覺，有點忍無可忍的他，體內的魔力自動溢出體內，纏繞於他的身側。
身體的皮毛，開始貼緊皮膚，一層由氣流形成的無形護甲，浮現於他的體表。
將那些揮灑向他的聖水隔絕開來。
而手掌的指尖則自動延伸出一米多長的半透明氣流利刃，將攻擊範圍大幅度地提升。
一爪揮出，身前數名穿著鎧甲的士兵，體內的鮮血四處揮灑，身上的鎧甲如同紙糊的一樣立馬崩碎，而他們的軀體則被順勢劈砍成碎塊，就跟同時被數柄斬馬刀砍中了一般，死狀極其的淒慘。
令附近圍攻的人員臉上當即流露出一絲膽怯的神色，引得卡爾拉哈哈大笑。
正在指揮的薩菲，看著這幅景象，眉頭不由皺起。
雙方的力量、敏捷、體質都沒有在一條水平線上，如果不是地下室地環境相對窄小，沒有多少可以躲避的空間，讓對方不得不硬扛許多攻擊，恐怕自己這些人拿他根本沒辦法！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等人哪怕能將對方耗死，所需要付出的犧牲也絕對大得驚人。
教會內部的秘典記載得很清楚，對於惡魔而言，他們在武器上塗抹聖水聖藥，雖然能夠對其持續地造成傷害，但是不斷死去的犧牲者們的靈魂，卻也將會在惡魔的力量下作為補品，持續的治療對方。
‘越殺越強，真是個邪惡的種族……’
想了想後，他將手中的徽章交給身旁，負責吟誦聖典的歌頌者小隊首領，讓他們用聖歌祈福，持續地激發其中的力量。
又嚴肅的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刻滿奇怪紋路的小瓶子。
神色之間比起對待聖物徽章還要鄭重。
聖者灰燼
最最虔誠的苦修士，死後的屍骸，經由特殊儀式處理，在聖地火化後，把骨灰盛放於教會總部，經由信徒們數十年如一日的祈福禱告，才能造出這麽一小瓶。
它對於邪惡生物而言，就是最惡毒的毒藥！——
用小刀在手掌中劃出一道傷痕，將流出的鮮血灌入瓶中。
薩菲閉上了雙眼，開始吟唱著隻有主教以及教皇知曉的密咒。
一道淡淡的金光隨之從瓶口處溢出，流淌於地上，一點一點的向著四周擴散開。
正在肆意廝殺著的的卡爾拉，哪怕沒有注意到這個景象，但是經曆了無數生死危機才磨礪出的第六感，還是發揮出了關鍵作用，令他冥冥中感受到了威脅感，直接把目光看向薩菲手中之物。
卡爾拉雙目中殺意沸騰；“混賬東西！”
一顆圓形的半透明球體伴隨著強風，瞬間在他手中成型，被他投擲向正閉著眼睛吟唱咒文的薩菲。
數名教士見此，立馬飛身撲去，想要替薩菲擋下這一擊！
但是他們強健的軀體，在這一擊麵前如同薄紙一樣，連稍微的延緩也做不到，瞬間便被強大地力量所貫穿，在半空之中綻放出螺旋形的血花。
“嘭！”
卡爾拉的含怒一擊，在命中薩菲的前一刻與一層淡金色的屏障相撞。
其中所積蓄的強烈氣流當即爆發，聲勢如同一枚空氣所形成的炸彈！
伴隨著一陣半透明的波紋掃過，四周的所有物體，哪怕是穿著重甲的士兵，也立馬被無可抵擋的力量震飛。
骨頭也好，皮肉也罷，在這股無視常規防護的力量麵前，都直接被撕裂開來，鮮血透過盔甲與衣著，從它們的縫隙之中緩緩流出……
當灰塵散盡，除了被金光罩住的薩菲本人，以及被徽章所庇護著的歌頌者小隊。
周圍原本站著的數十個人，全都已經當場斃命。
無視自己正在緩緩流出鮮血的雙耳，薩菲半跪在地上，神色肅穆的念完了最後的咒語。
他手中的小瓶子，也在那一刻化為金色的粉末，從指間流逝，帶著若有若無仿佛虛幻錯覺的禱告之聲，自動向著卡爾拉撲去。
麵對那些金色的粉末，卡爾拉臉色巨變，他從中嗅到了死亡的危機。
心中明白這種攻擊根本不可能躲過，硬抗的話則一條命起碼要去大半，所以一發狠直接把體內所有的魔力，化作一柄纏繞著旋風的長矛，全力擊出！
沒有任何的聲響，也沒有任何的衝擊，當兩者接觸到的那一刻，聖者灰燼的力量便滲透進了，卡爾拉自身魔力所變化出的長矛之中，就如同熱刀切牛油一樣幹脆。
卡爾拉的力量，雖然本質上遠高於這個世界的超凡之力，但是現在已經被多重削弱的他，在麵對教會花費了巨大代價以及數十年的時間，才製造出的聖物時，難免的還是處於了弱勢。
神聖與邪惡，兩個徹底對立的概念。
它們互相克製，也互相抵消，當一方占據優勢時，它便會對另一方造成碾壓性的傷害。
就如同火能夠被水澆滅，也能夠徹底的蒸發幹水一樣，兩者雖然相對，卻無絕對的優劣勢。
發現自己的力量弱於對方這個事實後，卡爾拉的臉色萬分難看，當即想要丟開手中的長矛，卻為時已晚！
聖者灰燼的力量直接透過那柄由魔力構成的長矛，傳遞到了卡爾拉的身上。
隻是瞬間，他最先接觸到聖者灰燼的那條手臂，便如同即將要融化了的蠟像一般，皮毛盡褪，血肉化作肉漿流落於地上，連骨骼也在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仿佛年久失修的機械。
卡爾拉看著還在蔓延的傷勢，沒有任何的猶豫，強忍著劇痛，用另一隻手臂，將被侵染的那條手臂，連同附近相連的肩部血肉都給剜了下來。
令他慶幸的事，自己下手夠果斷。
那條斷臂還未掉落到地上，卡爾拉便看見它已然化為了不斷翻滾的灼熱血水。
微微的吸入了一點上麵冒出的熱氣，卡爾拉就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於是趕緊靠邊移了幾步。
但是身旁的圍攻者們又怎會放過他，手中的聖水以及藥劑，專門往他傷口處灑去，一看就是要痛打落水狗，讓他隻能躲閃的他感到萬分憋屈……
——
偏過頭，看了看已經處於絕對下風的羊頭惡魔。
傑姆.沃茲提著手中的騎士劍，看著眼前滿身傷痕的理查.沃茲，輕輕地搖了搖頭，勸說道：“叔叔，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再做無用功的事情，投降吧！”
其實，如果不是他特意的吩咐，眼前的理查早就得死於士兵們的圍攻，根本活不到現在。
“傑姆，身為一個父親，我隻想救自己的女兒……”
看著死心不改的對方，傑姆微微歎了口氣：“救不了的，我們都知道惡魔哪怕救了她，也必然是以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形式來拯救，除了讓賽娜更加痛苦以外毫無意義，因為惡魔本身就是種對於人類毫無善意的生物。”
苦笑了一下後，對方還是倔強的說道：“或許吧……但我依舊想試一試。”
揮揮手，示意旁邊的人退開，傑姆往前走了一步，擺出了獨屬於王室秘傳劍術的架勢：“為了國家的安全，我不可能給你機會，抱歉了叔叔。
但至少，我會讓你死於同為王室成員的我手中……”
“那就麻煩你了。”
理查愣了一下後，臉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也跟著擺出了相同的架勢。
相同的劍術，接近的實力，但是理查很清楚自己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贏的機會，因為他的傷勢就不允許自己贏。
不過，麵對著完好無損的傑姆，理查卻沒覺得對方的行為有任何的問題，反而很高興他的作風。
謹慎，不留給對方一絲機會。
是個合適的國王人選，起碼比經常優柔寡斷的自己強。
十幾招過後，看著捅入自己體內的利劍，理查.沃茲笑了笑後，用隻有自己和傑姆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傑姆，你果然很優秀，對於你父親的死，我和你的其他幾個叔叔雖然隱約的知道一些，但是都不曾怪過你，反而覺得你做得很對，畢竟以阿爾勒當時的心理狀態，完全就是不可理喻，不再適合當一名國王。
他的繼續統治，除了會讓國家陷入危機以外，毫無意義。
也不用擔心他們的意見，因為他們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透過你的各種舉動，親眼看著你挽回了公國的頹勢後，他們都很滿意你，認為你會是名好國王！
至於你的母親，你也不需要多憂慮什麽，不管她再厭惡你，都是你的母親，或許會恨你十年，會恨你二十年，但是最終她依然會原諒你，所以放下心中的包袱，加油吧……”
“……再見了，叔叔。”
輕輕地幫理查.沃茲把雙眼閉上，傑姆.沃茲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
或許是沉重，又或許是其它的心情，反正他不覺得開心……
而不遠處卡爾拉，隨著理查.沃茲的死去，掙紮也即將步入了尾聲。
沒過多久，便在大量聖水透過傷口侵入體內的情況下，身體逐漸陷入虛弱。
最終被利劍透過眼眶刺入了大腦！——
就在薩菲等人，還在地下室裏高聲慶祝著之時。
離鬥獸園並不遠的某個街道角落處，一名瘦小的小乞丐從熟睡之中睜開了雙眼。
遙望著他們的方向，不屑的吐了口口水，低聲道：“一群該死的低等生物，連靈魂都無法消滅，也配殺死我？”
卡爾拉在地下室時便很清楚，自己被其他存在給盯上了！
那無跡可尋的注視，令他感到了致命威脅。
而薩菲等人又給他添堵！
於是不得以之下，他隻能選擇演一出戲，以舍棄大部分力量為代價，偷偷跑路。
活動了一下這副貧弱的軀體後，他便起身往郊外走去，準備找個僻靜的地方恢複實力。
隻是沒等他走幾步，他就愣住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聞到了股熟悉的味道！
那並非是來自於這具軀體的嗅覺，而是被他那屬於惡魔的靈魂所嗅到。
目光循著味道的方向看去，他看見頭頂的天空之上，一個人影正背靠月亮，倚在雲朵上，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目光之中沒有害怕、沒有厭惡、也沒有喜悅，有的隻是看待蟲子一樣的冷漠。
憑借著惡魔的視覺，透過對方虛假可笑的人類外表，看清那毫無遮掩意圖的真實本質之後，卡爾拉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也明白了是誰更改了自己的魔法陣，更加明白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快要死……
卡爾拉無比的確信著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