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8 雨衣
“轟隆！”
看著陰沉了許久的窗外，向青握著抹布的手一鬆。
“看這樣子今天是不會有客人來了！”
他不免有些感慨。
在以前，他總喜歡暴雨天。
因為這樣，父母姥姥姥爺他們就有時間陪他玩了。
而現在，卻又討厭上這樣的天氣。
果然，人是會變的。
“汪！”
看著從樓上下來的大毛，他一笑。
“餓了吧，馬上給你做，別急！”
……
大毛蹲在飯盆前狼吞虎咽，吃香極為香甜。這樣毛茸茸的事物總能讓人心生愉悅，向青自然也不例外。
他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頭，歪著腦袋瞧著。
接連不斷的雷聲中，他想到了黑子。
那家夥現在會在哪裏躲雨呢？
到了下午，雨勢未小，反而愈演愈烈。
到2樓扒出姥爺特意買的雨衣，向青給自己套上，接著換上膠鞋。
“乖乖在家裏等我！”
大毛要是還小的話，向青還能把它藏在雨衣裏，現在自然是不可能了。
出了門，猛烈的雨勢讓他腳步一頓。
逐漸適應過來，但步伐還是免不了慢上一籌。
想著劉啟年之前說的話，他在腦中規劃著行進路線。
來到廣場，大部分商店都還開著門，不知是和原因外出零零散散的幾人在屋簷下躲著雨。
轉了轉，沒有發現黑子的痕跡。
在路口向東轉，頂著大雨走了沒多久，就到了公園。
將裏麵完完全全轉了一遍，還是沒有看到黑子。
“我記得，貓好像是很討厭洗澡的。這麽大的雨，不會再跑回來的吧？”
向掏出手機，搜了一下，確定大部分貓都不喜歡身體濕後安下心。
出了公園，他向著劉啟年租的房子所在的地方趕去。
這是第三個地點，也是倒數第二個地點。
要是還找不到的話，就隻有最後一個地點——那座幾個月前被拆除改建成美術館的地方了。
而如果後者也沒有，他就隻能回家去了。
希望會在吧！
這段路程稍微要遠一點，花費了向青20多分鍾才搞定！
房子已經退還回去了，沒有鑰匙的向青隻好先在邊角找了起來。
打算找不到的話，再去騷擾可能已經到來的新房客和房東。
電線杆和牆中間、茂密的草叢、路邊的角落……
眼睛一個接一個的掃過。
下意識掠過的視線前閃過一道黑白相間的身影，轉回來細細一瞧，一隻半臥著用舌頭舔著毛的貓，正是黑子。
毛發垂著，還有嗒嗒滴水落下。
黑子看了他一眼，接著便收回目光繼續自己的舔毛大業。
在那雙不屬於人類的瞳孔中，向青瞧見的有淡漠和高傲。
不，他隻是這麽覺得，並不一定存在。
黑子趴窩的地方是由一些被扔掉的廢物堆積出來的，勉強能遮雨。
胸腔如火爐般翻騰，熱氣從鼻翼呼出，被雨水砸濕在地上。
向青身子一鬆。
“太好了！”
不由自主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他撩了撩雨衣的下擺，蹲下身子，直視黑子。
“跟我回去吧！”
他緩緩伸出手，遞到黑子麵前。
就在離對方很近還要再近一步的時候，爪子劃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常給其帶飯的原因，隻是爪風擦過他的手掌
“你這家夥，也太不給麵子了！”
說著抱怨的話，向青從兜裏掏出準備的魚幹。
打從一開始，他就做好黑子抗拒的準備了。
無論如何，準備些食物總沒錯的。
考慮了一下，他加入了孤獨和渴求的“情感”狀態。
看著他，黑子揚起貓爪。
順著指的方向看去，幾塊撂在一起的紙殼，已經被大雨衝刷的濕透了。
用手指著自己，他回身帶著疑惑看向黑子。
對方爪子用力一揮。
想了一下，向青起身走過去，掀開紙殼，然後放下下麵一塊石板磚有明顯的痕跡。他掀開來，下麵的土地上滿是硬幣和正爬行的西瓜蟲。
向青神色複雜，停了一下後手抓起幾枚硬幣，將一切布置回歸原樣。回到黑子前，對方已經在吃著魚幹了。
一口接一口，根本沒停過。
等它吃完，向青又掏出裝滿魚幹的塑料袋，掏出一條，加入幸福、溫馨後扔給黑子。
待其幾口吞完後，他沒再從袋子裏掏魚幹，而是在黑子的麵前晃了晃。接著將手上的硬幣扔掉，然後伸出手。
看著像是在陷入思考的黑子，向青緩緩說道。
“你要是真的聰明的話，應該能感受到我的善意。我也沒想著羞辱你，不過，有個躲雨的地方總是好的。而且，我可是答應過那兩個家夥，要好好照顧你的，別讓我太難辦啊，看在我之前給你帶那麽多飯的份上，好嗎？”
說完，他從兜裏掏出魚幹，添加了一份情感後放到黑子麵前，手鬆下魚幹後並沒有離開，而是擺在後者前大約兩個拳頭多的位置。
叼起魚幹，黑子揚起爪子放在他的手心。
爪子中間的肉墊濕潤而柔軟，很舒服的一種手感。
從兜裏掏出毛巾，向青包起三兩口吞咽下魚幹的黑子。然後將對方抱在胸前，腦袋透過雨衣的領口露出。
溫暖透過手心傳來，毛發下身子緊繃，向青知道對方對自己高度警惕著。
不過，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話說，同樣是被人拋棄，貓和狗的差距還真是大呢。
這麽想著，向青以一種很快但又沒有太大起伏的步伐向巷口趕去。
掏出手機，打開定位，叫了一輛出租車後。
他站在原地等待。
大概三分鍾，一輛黑色轎車挺在他麵前。
看完車牌號，向青拉開車門，迎上車主略帶驚奇的目光。
雨衣，真不是太常見的東西了。而且，還是這種老式的墨綠色陳舊大雨衣。
也沒說什麽，向青脫下雨衣，將黑子放到旁邊的座位上。接著疊了下雨衣，在腳邊放好。
暢通無阻的駛過兩個路口，在第三個路口，他們遇到了阻礙——紅燈。
停下車，司機拿起放在車窗下的一次性飯盒。
是一份炒粉，從賣相來看，已經基本涼透了。
拿起筷子夾了兩口，司機麵無表情的合上蓋子向台子上一塞。接著從兜裏摸出一根煙。
點上抽了一口，透過後視鏡的他一瞄向青。
“抽一根？”
“不了，謝謝！”
司機沉默的將煙盒放回車窗下的台子上，用力吸了一大口，吐在窗外。後視鏡裏對方的臉色，有些暗沉，看上去心情並不好。
“呐！”
司機手一抖，回頭望來，發現是一條魚幹。
“嚐一下吧！”
“謝謝！”
伸手接過，司機態度有些敷衍。放進嘴裏，機械的咀嚼幾口後，眼神微亮，咀嚼放慢了。
“謝謝，很好吃！”
這次他沒了敷衍多了真誠。
“再來些！”向青拉開袋子，卻被司機搖著手拒絕了。
“不了，一份我就滿足了！”
他透過後視鏡看著袋子。
“你媽媽的廚藝真好，你真有福氣呢！”
向青沒有辯解，微微一笑。
“我曾經也這麽有福氣，可惜我那時並不怎麽珍惜！”
話音剛落，紅燈就閃了起來。
沒幾秒，綠燈亮起。
車子緩緩發動，向青正準備張開的嘴巴又合上。
很快，就到店門前。
“謝了！”
“嗯！”司機點了點頭，麵帶微笑目送著他進了門，然後才發動車子駛入雨幕，融進這依舊喧囂的城市。
剛到店裏，黑子就從向青身上跳下，幾個縱步後跳上櫃台，在招財貓的旁邊蹲下。
“喵！”
黑子伸出爪子，直到向青把那一代魚幹放到它麵前才收回。那種姿態，讓向青覺得他們這就是一場交易。
啞然失笑，他將雨衣疊好，放進櫃台下方。
沏上一杯茶，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雨的奏響曲裏，他偶爾打量湖麵偶爾將視線投在眼前——一本在學校沒看完的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