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太難了
人真的找到了，蘇垣不得不麵對這個沉重的現實。
此刻，公堂上，瞎眼衙役、瘸腿衙役，外加一個小婦人，一同跪在蘇垣麵前。
“小人當差四十餘年，您假裝貪官引賊人上鉤這招，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手段！”
“不出大人所料，今日公堂之上，賊人家的仆從混在人群當中，我二人見其麵帶喜色，當即抓獲，順藤摸瓜，隻一個時辰，便在昌平高家找到了被擄的王氏。”
瘸子崇拜的不行。
蘇垣則是一臉懵。
我不是。
我沒有。
不是我幹的！
他想命人把這兩個搗亂的家夥給弄走，但係統的警告卻冒了出來。
之前的行為，都可以解釋為貪官為錢害命。但兩個衙役明明有功，想要吹捧自己，卻要將他們趕走，顯然是不合理的。
因此，蘇垣坐在椅子上，隻能幹巴巴的看著這一幕，什麽也做不了。
台下，兩個家夥簡直成了話癆，激動的說個不停。
而一旁百姓們的憤怒也漸漸平息，轉化為疑惑，都認真聽兩人的講述。
“我琢磨了一路，這才多少理解了一點大人的苦心。”
“從一開始，大人就知道真相:王氏是被人擄去，那銀兩則是賊人為了陷害書生所留！”
“因此，大人將計就計，裝成貪官收了銀兩，將劉耕定為罪犯，隻為引出賊人，將王氏找回。
各位鄉親，大人為了一個窮書生，不惜背負罵名，這樣的好官，哪裏去尋啊！”
蘇垣“……”
百姓中響起一股騷動。
有人為蘇垣的智謀讚歎，但大部分人看向劉耕，又有些不忍。
就算是為了救人，做到這個地步，也太過分了吧。
就在這時，劉耕……醒了。
是被濃到嗆鼻子的爛西紅柿味熏醒的，他早就醒了，隻是被大量的西紅柿湯遮住眼睛，沒辦法睜開。
因此，剛剛瞎眼衙役的話，劉耕聽的是一字不漏。
這一刻，劉耕感動了。
他拉過女兒，朝蘇垣跪下，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麵向圍觀的眾人。
“大夥兒錯怪老爺了，這真的是個大好官啊！”
劉耕聲音中真情流露，臉上老淚縱橫。
很多人問他的傷。
劉耕便脫掉外衫，露出光溜溜的上身，隻見上麵皮膚粗糙，卻沒有半點的傷痕。
“這幾天大老爺一直讓我住在一個特別好的院子裏，給我飯吃，一天能吃三頓，還有菜有肉！”
“俺身上這個？是爛西紅柿，不是血！”
劉老頭把那件紅色的衣服拋了下去，眾人看了，大吃一驚。
為一個草民花費如此多心思，這樣的大老爺莫說見過，就是聽都沒聽說過。
看大人那滿身的爛菜葉子，還有頭上被砸破，鮮血淋漓的猙獰傷口，大家思及自己所做，無不羞愧難當。
尤其當他們想起大人被砸時的表情，更是不知該說什麽。
那是怎樣的一種表情啊。
有發自內心的坦然，有直麵苦難，我也絕不動搖的決心，更有百姓負我，我也絕不負百姓的偉岸。
細想一想，在被磚頭砸中，頭破血流時，大人的表情，是在笑！
那一笑，包含了多少無奈，多少包容，多少心酸。
這，才是真正的民之父母。
這，才是真正的朗朗青天！
這一刻，所有的百姓全都感動了，有的甚至泣不成聲，掩麵悲嚎。
嘩啦啦，人群如潮水般跪倒在地。
“青天大老爺在上，我們對不住您！”
而一旁的師爺徐在田，則是早就坐在了椅子上，含笑看著這一幕，又看看蘇垣，眼角閃過幾滴淚花。
我的選擇，沒有錯！
眾人紛紛敬佩於蘇垣的智謀、品格，而蘇垣本人則是渾身無力的癱軟在那兒，像一條停止思考的鹹魚。
來自劉耕的清官值+99
來自徐在田的清官值+88
來自王澈的清官值+99
來自……
也許是這個時代贓官太多，百姓們對贓官的免疫力高。清官太少，百姓們對清官的免疫力低。清官值的增長速度遠遠超過了狗官值的增長速度。
隻片刻。
清官值:109
……
清官值:273
……
清官值:437
……
……
清官值899
……
破千……
蘇垣已經不敢再看係統後台，此刻的他仰頭望天，心中悲鳴。
沒了，我的神果、朱果……全沒了！
蘇垣看向係統商城的那堆蘋果，心中一痛。
不，我要自救！
蘇垣大喝:
“擄走王氏之人何在！”
他有些懷疑兩個差人是弄了個長相相似之人，意圖蒙混過關。如果是那樣，事情也許還有轉機。
瘸子道:“已經送到昌平縣衙。”
瞎子又道:“高家門牆高大，閑雜人等不許進入，全仗我們眼瞎腳瘸，扮做乞丐，這才進門，見得那管家，因此今日才能將其認出。”
瘸子道:“大人那天選我們瞎子瘸子兩個去辦差，我們還十分疑惑，今天才知道大人布局之深遠！”
兩人一唱一和，將一個深謀遠慮、算無遺策的智者形象呈現給眾人。
在場百姓們感動之餘，更生出無窮敬佩。
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喊道:
“大人英明！”
眨眼間，如山呼海嘯一般。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
那之前跳出來的書生，此刻更是滿臉漲紅，半是羞愧、半是崇拜。
“老大人智計無雙，遠非我輩所能及也！”
來自林軒的清官值+66
這一聲呼喊，讓蘇垣真切的明白……大勢已去！
而清官值也已經逼近一千五百，抵消掉狗官值，就是五千多清官值，能買……五斤蘋果。
蘇垣絕望的閉上眼睛，聽著來百姓們發自內心的稱讚，心中生出無盡痛苦。
這世界，何其悲涼！
……
當天晚上，蘇垣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
沒有光、沒有聲音、很冷。
門被敲了兩下，傳來師爺的聲音，很高興的語氣。
“大人，有百姓剛送來的水果，我給您放在西廂房了。”
來自徐在田的清官值+66
蘇垣緊了緊身上的被子。
我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