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夢醒，一場夢

  夢裏，一片漆黑。她尋找著出口，一路奔跑，企圖逃出那個封閉的空間。夢裏，有個聲音，“別再離開我了。”一直在呼喚。那哀傷的語氣，濕了她的淚框。


  還有人，這麽愛她嗎？那麽掙紮，是為了什麽？

  夢醒，她努力的睜開像灌鉛的眼皮，一絲光線，像破曉前的黎明。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的傾國傾城的臉，帶著淡淡的陽光，像三月的桃花。


  他說：“妹妹，你醒了！”帶著微微的緊張感，和一陣莫名的心痛。他伸出漂亮的手，裹住那雙蒼白的雙手，眼底滑過一絲寵溺。


  很暖心。她覺得。微微的偏過頭，想要記住那個人的溫柔。她忘記有多久沒有這樣想要記住一個人了。她怕，睡著了，就過去了，就再也不見了。


  “妹妹，”他溫柔的低低的喚道。


  “恩。”兩行清淚便毫無征兆的滾落了，慌亂了一個人的心。


  他手無足措的擦著她的眼淚，輕輕的。她就那樣，睜大著眼睛看著那個陌生的男子，寵溺的嗬護著她。


  “怎麽了？”


  她費力的搖搖頭，眼淚還是飛快的滾落。悲傷堵在胸口，有一種揪心的痛，又夾雜著一絲溫暖。


  他抽出雙手，她一陣的失落。他，輕輕的扯了被子，好好的蓋在她的身上，“別著涼了。”他說。她再次哽咽，收緊了喉嚨。張開的嘴唇，說不出話來。


  怎麽辦？她想，她不想醒了。那怕一次，她也想任性陪在這個男子的身邊，不管不顧的。


  她努力的睜大碩大的眼眸，刻上一個人的容顏。


  “怎麽了?”他微微的低下頭，一縷頭發，掉落下來。他認真的撫摸著那張蒼白的臉頰，一陣的心痛，“對不起。”


  她像僵屍一樣搖了搖頭，能陪她，她已經覺得是莫大的幸福了。她就像被關在封閉世界的滄桑老人，快要腐爛了。


  被子裏，一片冰冷。他握緊她的手，這次，他真的不會放開了，再也不會了。


  她勾起嘴角，她不知道算不算是微笑，但是，病重的人，很快樂的。恍惚間，她仿佛看見，三月的粉色的桃花，一片一片的，飄在天空，成了絕美的風景。


  她緊握他的手，骨節分明，像握住整個世界。


  “我想出去走走。”她想看看，他的世界，是否是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有一個溫暖的女子，在花瓣飄零的盡頭，笑靨如花的等著他。


  “恩。”


  他輕輕的抱起她，隨手拿起一件貂皮的衣衫，溫柔的披在她身上。她想要的，他都會答應的。那怕，太醫說，小姐的身子易寒，不便吹風。


  他抱著她，坐在亭子裏。


  哪裏有飄落的花瓣，哪裏有溫暖如春的季節，映入眼簾的不過是枯萎一片的蓮花，雜亂無章的排列著，不管世界如何。


  她依偎在他的懷裏，略顯疲憊的望著凋謝的季節。


  “累了嗎？”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不遠處的地方，地麵撲滿了小石子，周圍是假山和流水，寬廣的地方是青蔥的草木。


  “好。”


  她看著他眼眸，害怕因為她的任性，而讓他煩惱，甚至是厭惡。現在的她就是一個精致的陶瓷，一碰，真的會碎。


  如果不是遇見他，如果不是看見那雙溫柔的眼眸，她依舊可以坐在黑暗的世界，一動不動，還是可以很冷漠的看待整個世界，然後防備，眼神警戒的看著每個人的靠近。


  可是，真的不行了。


  “好。”他點點頭。看著她眼神閃過的一絲慌亂，他輕輕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瓜。”


  傻瓜，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我隻會圍著你環繞而已。


  她用臉貼著那溫暖的胸膛，蹭了蹭。


  “恩。”


  “我想在那個地方有一個秋千，然後秋千的後麵是一顆大大的樹。十月，我想坐在秋千。枯黃的葉子也能像玫瑰一樣盛開。”


  “好。”


  “我想那條小路撲滿小石子，兩旁是瘋長的小草，就像肆無忌憚的青春，那個我沒有的年紀。”


  “我想撤掉假山和流水，栽上桂花、紫茉莉、木芙蓉、秋海棠、月季。擁有自己的一片花海。”


  “好。”


  “我想你了。”即使他在她的身邊，她依然想念的心發慌，心疼。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安靜的靠在南宮陌的懷裏。


  “我叫南宮影。”她說。她想要他記住她的名字，也希望自己能記住那個溫暖的，傾城的男子，怕是忘了忘不了吧。


  “然後，謝謝你。”她撐不住了，眼睛微微的閉上了。


  夢裏，一片漆黑。掉進了無盡的深淵。


  “你很快樂吧！”


  “恩，我很快樂。”


  “那麽，你就等著無休止的報複吧！”


  她仿佛抓住了什麽，可一伸手，什麽都消失不見了。她，也忘記了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她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