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修扶搖 第四章 潮安
經過幾天幾夜的趕路，門信一行人終於到達潮安城，小陳凡看著高聳入雲的城牆，無法想象城牆裏麵該是怎樣的繁華，大概會有好幾個龍彎鎮那麽大吧，小陳凡心裏這麽想著。
耳邊小九的聲音想起“小財迷，震驚了吧，沒見過這麽高的城牆吧，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進去看一看啊？”
“我以前在村子裏，怎麽可能會見過，再說，我還是個孩子，阿嬸不讓我隨便出去。”在小陳凡的世界裏，隻有村子，南山，雪羊，要說還有別的，那就是家人和那個髒兮兮經常跟他一起放羊的羊老頭了。出來很多天了，心裏有些想阿嬸了，阿嬸對自己最好了，阿叔也好，總給自己買好吃的，可是阿嬸更好，每次放丟了羊，都是阿嬸去找，回來還不會說自己。小陳凡決定回到龍彎鎮，立刻就回家，回到那個熟悉的村子裏，回到阿嬸的懷抱裏。
“前麵那幾個騎馬的，下馬！”從城門傳來一聲大喝，原來是潮安城城衛軍的將軍，五大三粗的模樣，身披重甲，劍挎在腰間，這將軍從城門口走過來，手扶在腰間的劍上，走上前來，一眼便看向了小陳凡，看到他在一群鐵甲騎兵中間，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我再說一遍，下馬！”這將軍又大喊一聲。
“下馬”門公子輕輕說道，烏黑的鐵麵下，看不清表情。
萬山空何曾受人嗬斥，一個忍不住，便向那將軍喝道：“你這小將，攔我們何事？”萬山空雖是氣急，但多年朝官的經驗還是讓他沒有說出氣急敗壞的話。
那將軍回道：“先給你們說一下，本將軍是潮安城城衛軍將軍，負責城防護衛，檢查入城人員，我且問你，那孩子叫什麽，從哪來，入城主要是做什麽？”
“這孩子是我在龍彎鎮的表親，他”
“沒問你！”這將軍一口打斷萬山空的回話，接著說道：“問那個年輕人，就是他”說著抬手指向了門信，萬山空還要再說，門信伸手攔住，緩緩說道：“這孩子是我們從龍彎鎮帶來的向導，一路上為我們介紹一下潮安城，小孩，你叫什麽來著？”說罷，轉頭問向陳凡。
“我叫陳凡，是龍彎鎮南山村的，我來給他們帶路的”
“哦，那你們這一群帶著麵具的家夥呢？”
“我們是薑國禦波亭的鐵甲衛，前來追捕要犯，因要犯逃入落霞山中，我們不敢貿然入山追捕，因此來城中尋求入山之法。”門公子緩緩答道。
這一番話可謂是滴水不漏，讓那城衛軍將軍再無話可問，隻得讓開道路，放他們進去，他雖然看得出陳凡跟他們混在一起有些不對勁，可畢竟他隻是城衛軍的，不能隨便拿人問話，更何況一行人規規矩矩，秋毫無犯。
目送著門公子一行人步入城門，跑過來一個小兵，說道：“將軍，就這麽放他們進去了？那小孩和那一群鐵騎肯定有問題啊！”
“我還不知道肯定有問題？用你告訴我？關鍵是人家有理有據，怎麽攔？薑國禦波亭的鐵甲衛，那是薑國的精銳啊！追捕要犯？行了，這沒你的事，回去站好你的崗去！”將軍煩躁的揮手攆走了小兵。轉身向城門走去，他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雖然潮安城有很多外來人員，但大多是走夫販卒，商賈，鏢局的人，很少有別國的精銳官兵進城。所以，他要去城主府報告給城主，一切要由城主定奪。
薑國國主薑霖最近是夜不能寐，就因為門淩雲一席話，讓他覺得很有必要知道門家將要發生什麽事，身為一國之主，他要考慮的事太多了，有時候他也很羨慕那些凡夫俗子，隻要照顧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不用去擔心別人，更不用去擔心不相幹的人，可他不行，身為國主，要為一國百姓存亡憂思才行。國家社稷，邊防軍事，天下錢糧，這些都是要他拿意見的。要薑國去幫助門家，就好像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孩去幫一個健步如飛的年輕人打架，自己還沒走穩，怎麽去幫別人呢？薑國境內二百四十七城，也算是南方的大國了，可是豪門大族，仙家術派卻一個都沒有，現在的大陸，依靠的是強者，用俗世的軍隊怎麽去打敗飛天遁地的修行之人呢？這些都是他要考量的事，雖然他已有問道境的修為，但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卻是遠遠不夠，差的太多，所以他一心想要得到《扶搖經》，讓自己修為更上
一層樓，這也是當初他主動跟門家締結盟約的原因，門家的《扶搖經》造就了數不清的強者，可以說，是《扶搖經》造就了門家。他有心想問一問萬山空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卻又要防止門信知道，門信是修行之人，萬山空是防不住的，說實話，這次追捕薑國隻是幌子，門家才是主力。甚至於為何要薑國出兵追捕風平南，薑霖至今都想不通，那風平南是門家早年收下的孤兒，收孤兒，是門家的一貫做法，降妖捉怪，都是門家壯大自身的一貫策略，風平南卻是與眾不同，幼時便顯現出了驚人的修行天賦，一路破境，勢如破竹，直至升到問道境，進入藏劍閣，成為門家藏劍閣第二個外姓之人，第一個是妖，卻不知為什麽叛出門家，致使門家派人追捕，想是門家不想讓人知道風平南的叛逃，所以讓薑國出兵做幌子。薑霖心裏想，難不成是因為風平南？可風平南又能掀起什麽波瀾呢？門家追捕風平南，是他知道了什麽？還是帶走了什麽？讓門家非追不可？想到此處，薑霖有些待不住了，在這薑國，想破天也不會想出所以然來，隻能出去追查線索。
薑霖起床對著門外說道：“召薑平過來。”外麵的內侍聽到國主有吩咐，忙去傳令薑平，不多時，內衛大統領薑平便到了，薑平想，連夜召見入寢宮，必有要事。見麵行禮之後，立在床邊，等待吩咐。
“薑平，你們兄弟四人是我父王收養的遺孤，與我一同長大，作為我貼身護衛。這三十多年以來，你那三個兄弟都被我派到邊疆，替我守衛薑國去了，可以說是大權在握，風光無限，隻有你留在我身邊，一身本領無從施展，你可有怨言啊？”
“沒有任何怨言，臣身上的擔子重於他們三個，保護國主，於臣來說，比守衛邊疆重要的多。”
“嗯，你們兄弟與我一同長大，比我那手足相殘的親兄弟還要親，因此我重用你們幾個，予以要職，現在，我也要把你派出去了，去替我辦一件事，你有聞知境的修為，也算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了，出外行走，我也放心，這次要你出去，隻為一件事，暗中跟隨門信，弄清楚門家為什麽追捕風平南，記住，絕不可露麵，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不可讓人知道你的身份，你明白嗎？”
“臣明白”
“嗯，量那門信雖號稱聰明絕頂，修為卻不及你，不會有什麽難度，這是我的天機戒，你戴在手上，裏麵可以存放任何東西，捏爆它，還能發出不孤境的最強一擊，但我不希望你會用到，若是有什麽消息，你將內容隨便寫在什麽東西上，我都會知道的，就交代這麽多，你去吧。”薑霖從指上摘下一枚戒指，遞給薑平之後，揮手讓他出去了。至於門信身在何處，薑霖並不擔心，以薑平的本事，必然會做好這件事的。薑霖便又側身躺下了，這大殿真是過於冷清了些。薑霖雖是壯年，卻勵精圖治，隻有國後和幾個嬪妃，卻都是凡人，未曾修行，不再貌美，隻是平時無趣，聊以慰藉罷了。
夜月清冷，高懸遠空，月光灑滿大地，潮安城內燈火通明，喧鬧異常，一片錦繡繁華，這潮安城不愧是寧國第二大城，城內百萬戶，街道寬闊，攤販無數。距離城外十裏的山林，都是高大的青鬆，雖也屬於落霞山，卻隻是落霞山的外圍，並無妖獸，也無危險，周邊村落的農民但是常進林中撿柴，月光透過青鬆的遮蔽照在雪地上，兩個遮天蔽日的飛禽落在山林中，正是青雲雕和白頭鷹，鷹上站著的門洛鋒跳下來，周圍的積雪枯枝已經被這兩隻靈獸降落時產生的氣流清掃一空。門洛鋒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潮安城，雖然城牆高達百丈，卻依然可見裏麵的繁華景象。
“青雲，你感覺你家主人就在這城中，是嗎？”
“是，無劍大人，主人就在城中。”
冬日的龍彎鎮，暖陽高照，陽光照到雪地上，閃耀的刺眼。街道兩邊的小販此起彼伏的吆喝著，街上有買賣牲口的販子，兜售獸皮的散戶，買藥材的，買野味的，收山貨的，絡繹不絕，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街邊拐角處，常來麵館的邊上，是鎮裏狩獵隊的酒館，說是酒館，實際上就是獵人們平時聚會休息的地方，隻有烈酒，獸肉，一進屋，是幾排長桌子，長板凳，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放著幾隻沒有被掌櫃收起的杯子。此刻，在櫃台賣酒的長桌子前，一個身穿羊皮襖子，頭戴棕色麻圍巾的女人，正一臉焦
急的跟老掌櫃交談著。
“陳家媳婦，你也不必著急，那門公子想來也是薑國官府中人，不會隨便害人性命，他們都是薑國禦波亭的鐵甲衛，聽說是要找狩獵隊進山搜人，前幾天還在龍彎客棧待過，不過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聽到雪野的傳人什麽的，就直接走了，去潮安城了，說是要去找客棧的老掌櫃，詢問雪蓮子的事。”老掌櫃吧嗒幾口旱煙又繼續說：“大家都看到你家凡娃子了，跟在一群鐵騎中間，一點都不害怕，哈哈哈，臭小子，東瞅瞅，西看看，是個當獵人的小子！”這老掌櫃嗬嗬笑著，對陳凡的膽大很是讚賞。
“老掌櫃，現在我隻想看到陳凡平安就好，他叔進山裏還沒回來，要是知道陳凡沒在家，去了潮安城，還不得擔心死啊！”陳凡的阿嬸很著急，陳凡走的當天晚上，沒見陳凡趕羊回來，她還以為陳凡放丟了羊，去找羊了，誰知道碰到羊老頭說陳凡被一群當兵的帶去鎮裏了，這可把女人急壞了，立馬收拾收拾，圍個圍巾就往鎮裏走，這冰天雪地的，天黑路滑，一個婦道人家，哪有一群鐵騎騎馬快呢，走了幾天才到幾百裏外的鎮裏。現在又知道陳凡去了潮安城，真是急壞了他的阿嬸，潮安城在千裏外，靠雙腳走，不知道要走多久，可是，陳凡是她的命，怎麽可能不管，想到這裏，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找到陳凡。
“老掌櫃，能借我一匹馬嗎？我想去找我的孩子，他還小，去那麽遠的地方，吃不飽，穿不暖，一個人，無依無靠，沒有人關心。”女人哭著請求著。
“哎呀，陳家媳婦，馬廄裏的馬你隨便牽，你男人是個好獵人，這個麵子我還是要給你的，這裏還有一點錢，你拿著，路上買點東西吃，填飽肚子，再上路，這天寒地凍的，你男人還在山裏打獵，你一個女人家，也確實不容易，不過說實在的，你倒不必太擔心，那群鐵騎對你家凡娃子沒有惡意，不會對一個孩子怎麽樣的，路上不要太著急，累壞了身子。”老掌櫃叼著旱煙卷帶著陳凡的阿嬸來到馬廄裏牽馬，又給她拿了一領長披風，路上可以禦寒。
於是，在龍彎鎮去往潮安城的山路上，多了一個騎著馬緩慢前行的女人，披著披風，戴著圍巾，在馬背上，將身子縮成一團，嘴邊的圍巾被呼出的氣凝成了白霜。
潮安城裏，陳凡跟著門信一行人率先去找客棧的老掌櫃，因為雪野的消息實在緊迫，容不得半點鬆懈，一行人入城便馬不停蹄的前去尋找客棧老掌櫃，門信迫切的想要知道雪野的消息，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門家壯大的機會，更是一個可以讓他自己強大的機會。一行人兜兜轉轉，始終是尋不到人，小陳凡跟著一群人，身體實在是累的很，可又想跟著找人，因為他自己內心把這次離家當成了一次探險，覺得有趣又好玩，見到了很多以前在村子裏都見不到的新鮮事物，這對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太新奇了。
不過這趟尋人之旅很快結束了，城衛軍的人帶著城主府的衛隊的擋住了去路。帶頭的人正是城門口遇到的那個將軍，此刻他身後帶著一大隊城主府衛隊，手中拿著一張紙，嘴角掛著笑容，擋在了門信的麵前，對著門信說道：“薑國的鐵甲衛，萬安國將軍麾下的精銳，奉命前來追捕朝廷要犯，再詳細點說，你們隸屬於禦波亭萬山空麾下，雖在薑國軍隊編製，卻屬於萬安國給他兒子萬山空培養的私軍，精銳中的精銳，萬山空掌有隨意調動之權，薑國派你們來追捕要犯，明顯不想承擔責任，你們出事，薑國不會出麵保你們，隻會說是萬山空隨意調動軍隊。”
門信的鐵麵的之下，看不到任何表情，隻聽到從容不迫的話語。
“將軍真是好手段，這麽短的時間就查的這麽詳細，不過，即便如此，請問將軍攔住我們是什麽意思？我們犯了什麽例律？”
“攔住你們當然是有事，不過不是因為你們犯沒犯法，而是因為他，對，就是你身後的那個孩子，這個孩子是龍彎鎮人，隸屬於潮安城管轄，一個貌似七八歲的孩子，跟你們一群禦波亭的私軍鐵騎混在一起，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走吧，城主大人有請，想要問這孩子一些問題。”說著率先轉身離去，他身後的衛隊卻將門信一行人截住，看樣子不去是不行了，門信見此情形，率先向前行去，萬山空見狀，也跟著前行，一行人在衛隊的看護下向著城主府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