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跟著你幹
“老東西你哭什麽！嚎喪呐。既然你不想活那我來幫幫你。”帳房咆哮著一腳踢倒老人，說著把錢扔給老人。看老人還不走就示意打手把老人趕出去。兩名打手架起老人來到路邊用力的扔出老遠。老人呻吟著掙紮爬起來就向鹽場爬去。周圍賣鹽的軍戶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也沒有人伸手幫忙。
坐鎮的鹽丁頭目鄭理看到老人又回來了，就阻止打手趕人。鄭理這個人可從不給弱者正理，鄭理帶著五個鹽丁來到老人麵前，老人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就拚命的給鄭理磕頭求他幫忙跟帳房先生求個情，等了好一會也沒有動靜，老人疑惑的抬起頭來滿臉祈求的看著鄭理。
鄭理等老人不磕頭了之後對著手下鹽丁使了個眼色，兩名鹽丁拖著老人向著遠處走去，鄭理帶著人釋然然的跟在後麵，幾人對著老人拳打腳踢的一頓暴打，把老人辛辛苦苦煮鹽換來抓藥的錢搶走了。然後把老人扔在路邊張揚而回。李佑眼睜睜的看著發生在眼前的慘劇卻無能為力，憤怒的咬破了嘴唇。
他前所未有的希望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那樣他就能阻止這樣的慘劇發生。
“老伯，你怎麽樣了？”李佑等鹽丁一走連忙扶起老人問。
“沒錢抓藥，我也不活了。”
“沒有邁不過去的坎，不要灰心總會有辦法的。這些錢你先拿著雖然不多但有總比沒有好。”李佑勸解著拿出三十文錢。
老人千恩萬謝接過錢，問李佑的名字說好知道是誰幫了他。李佑拒絕的說：“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名字就不用知道了。我走了。”李佑不知道，他今天無意的做了一件善事，在將來為他帶來多大的幫助。
李佑離開老人之後心不在焉的往回走，回到堡裏。仔細的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汙水橫流的路麵，散發刺鼻怪味的水溝。髒稀稀的正在玩耍的小孩。曬著太陽，看到李佑走了過來隻瞟了一眼又麻木的低頭捉跳蚤的軍戶。
李佑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前幾天忙著生存都沒仔細看過堡裏的情形，記憶和親眼目睹的感覺完全不同，他隻感覺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燒。我也許可以做些什麽。李佑憤怒的隻想立即起兵造反把眼前的一切不公統統打碎。可是他知道了這不現實，還是從小事做起。我哪怕隻是一隻哥倫比亞的蝴蝶可總有一天也可以卷起一場洗滌世間的風暴。
李佑回家就開始打算熬精鹽，感覺一個人不方便就去百戶家找李得福。雖然隻和他相處了幾天。可李佑感覺他人不錯。可以信任。
“得福在嗎？四伯。”李佑來到他家隻見到百戶李老四。
“噢，是二蛋子，得福他在海邊煮鹽呢，你去那找他吧。”李老四看見是李佑回到。在李佑的記憶裏，李老四外號李老實，為人忠厚老實。除了發餉照例漂末三成之外。從沒占過軍戶一點便宜，反而處處維護堡裏的軍戶，要不然上次李佑和李得福打架也不會什麽動靜也沒有。所以大家都非常尊敬他。
李佑來到海邊找到李得福，把他會熬精鹽告訴了李得福。
李得福一聽李佑能把粗鹽變成白花花的精鹽，不敢相信的再三追問，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高興壞了。“佑子哥，我們發了！發了！精鹽可是十兩一擔！我們現在就做吧。”李得福迫不及待大幹一場。
“不忙，我們要偷偷的做，不然被鹽丁和鹽梟知道就完了。他們得到方法可是會滅口的。”李佑卻沒被衝昏頭腦。
“對對對！小心。那我們什麽時候做？”李得福四下看了下沒人後接著問
“晚上。我們白天煮粗鹽晚上做精鹽。每次隻賣一點，防止被人發現。”
柯莊的舉人老爺柯星河正在家中大發雷霆。“小姐又偷跑出去了。你們這幫廢物，我叫你們看住她。不要讓她亂跑，還能叫她丟了！還不快去找！”一想起小女兒柯星河就頭痛，因為家裏有幾個兒子隻有一個女兒而且她最小。柯星河夫婦對她自然寵愛非常。
可她不愛女紅竟然喜歡算數，以後出嫁了，算數可以打理家務也就算了。可她還老愛倒騰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柯星河的每次嚴加管教都在她的眼淚攻勢中敗退。
“小姐，趕快回去吧，老爺發火了。”管家找到小姐柯夢兒勸說著。
“不怕，他敢凶我。我就哭，還要告訴母親。看他還敢凶我”她一臉不在意的表情。
“小姐，老爺不會懲罰你。可是會處罰我們這些下人的呀。我們回去吧”丫鬟小梅哀求著。她知道自家的小姐最是心善。雖然不樂意可善良的柯夢兒還是同意了。在打算回家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趙家集上。李佑二人各自在衣服裏帶了十斤精鹽走小路來到集上賣了之後，便在集上采買。二人每人買了十斤小米，二斤雜糧煎餅又扯了尺紗布。錢花光之後兩人背著東西正打算回家。
李佑就看到一個少女帶著丫鬟仆人從前麵走了過來。好一枚蘿莉…李佑在心底感歎。隻見她麵如桃花口若櫻桃，眼似秋水眉象柳刀。身穿綠色籮裙，頭帶步搖婀娜多姿的從他身邊走過。雖然身材還沒有張開，也稍稍展露出了以後必定是個禍水級的容顏。李佑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
柯夢兒從李佑身邊走過。心裏苦思：這個人好奇怪，奇怪？到底哪奇怪呢？和別人一樣的破舊衣物，一樣的神情……等等、神情。他即不像普通人那樣的麻木。也沒有公子哥的倨傲。就像一口深不見底的水潭，寧靜、深遠。雖然背著口袋，可身姿卻如長在懸崖上的勁鬆一般挺拔。給人一種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能令他彎腰的感覺。柯夢兒回頭發現李佑正看著他，急忙回頭低啐了一聲，紅著臉低著頭匆匆的向家走去。心中卻在想那怎樣的眼神，如同夜空一樣的浩瀚，裏麵仿佛有著無數的秘密。眼神深處有著痛苦，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撫平他的傷痛。好羞人，不能想了……
李佑看著少女離去的背影“雖然我不是怪蜀黍，但如果是她的話還是可以邪惡一下滴。”正想著耳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這可是我們柯家大小姐，我家老爺可是舉人老爺。你一個泥腿子不要亂看，被別的公子少爺看到會有大麻煩。老漢我心好提醒你一句，你如果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管家居高臨下的警告李佑。
聽著管家的話李佑的心情從憤恨不平到平靜如水：是啊，想娶這樣的小姐以他的條件除非他現在就考中舉人，才有可能。可惜軍戶不能科考，就是能他也考不中。
李佑沉默的跟李得福走回堡裏，一路上無論李得福怎麽勸說都悶悶不樂。李得福沒招了，兩人沉默的向堡靠山走去。
一大早李老四就接到千戶通知，靠山堡要出二十個精壯自帶幹糧服勞逸一個月。說是給九千歲修生祠。李老四當時就犯了難。把全堡大部分戶主都招集起來商量對策。有軍戶提議去千戶所理論。李老四當時便反對的說：“千戶的家丁可不是吃素的。”
“那你說怎麽辦？”軍戶們犯了愁。
“我算了算我們堡去掉幾家沒有青壯的，連我家在內正好六十戶。我的意思是每戶出一人幹十天。”李老四的提議被無奈的軍戶們接受了。抽簽之後李佑、李敢生、李得福和另外七人排在第三批。
李敢生回到家中對妻子周氏說起事情始末。周氏的臉色更疾苦了。“沒事，不是還有二十多天麽，我每天多煮點鹽，多換點糧食也就熬過去了。”李敢生勸慰著妻子。
“那從今天起家裏也省著點吃。”周氏愁眉苦臉的提議。
朱由校病好之後，又開始了他木工大業。這天他吃了魏忠賢搜羅來的仙丹之後，大震雄風的連禦數女。卻累倒了一病不起。這次我們的九千歲大人搜羅來的偏方卻把皇帝陛下越治越重。眼看著人就不行了。魏忠賢開始慌張起來。他一麵找了幾個孕婦，打算到時候來個狸貓換太子。一麵卻盯緊了信王朱由檢……
李佑二人回到堡中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軍戶們都在準備晚飯。李佑一個人回到家裏正打算做飯。突然想到：李敢生以前照顧了我那麽多，現在我有能力了怎麽也得報答他一下。想著就把東西分成兩份，提著五斤小米和一斤煎餅就向李敢生家走去。
李敢生家正在吃飯，隻見桌上放著幾個沒有一點麵的幹菜團子。周氏把一部分小米盛給丈夫好讓他明天有力氣幹活。而自己的碗中卻隻是一碗清水，連一顆米也沒有。她把剩下的小米盛到碗裏，歎了口氣便喂起了兒子。兩個女兒用怯生生的眼神盯著母親手中的碗看著母親喂著弟弟。卻懂事的低頭，喝著沒幾粒米的米粥。李敢生看著眼前的一切。歎息的喝著粥，不是他不疼女兒，而是他不多吃點明天就沒力氣，那樣生活反而會更糟。
他正低頭喝粥就聽到門外有人喊。他聽出來是李佑的聲音，李敢生就起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對著門外喊著：“是二蛋子啊，沒吃飯呢吧。快進來吃飯，你嫂子做菜團子。”他以為李佑又斷頓了。而周氏聽到李佑的聲音，臉上又多了幾分哀愁。
李佑看到李敢生迎了出來，聽著李敢生的話語。看著他滿是風霜黝黑的臉龐。感動的濕潤了眼睛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狠狠的點了點頭，跟著李敢生進了屋裏，他看著桌上的晚飯，心裏一酸。他拿出藏在身上的口袋，遞給周氏：“嫂子給，我帶來了幾斤小米和煎餅。做給孩子們吃。”
周氏看著丈夫眼裏帶著唏噓。李敢生看著眼巴巴的女兒們饑黃的小臉歎息著點點頭。周氏高興的接過袋子，衝李佑感激的笑笑便去做飯了。李佑從懷裏掏出在集市買的麥芽糖交李敢生的大女兒大丫。對孩子們說：“這是甜的，可好吃了，吃吧。等下我們喝小米粥，要插著筷子不到的。還有煎餅。”
兩個女孩隻是嚐嚐甜味，便不舍得吃了。她們小心的喂給弟弟吃。聽到李佑的話高興的領著弟弟去廚房幫忙了。
李敢生讓李佑坐下之後，說著修生祠的事。李佑看著他愁眉苦臉，轉念一想就告訴他自己和李得福販精鹽的事。希望他也一起，也能改善家裏的生活。李敢生拿不定主意，說要考慮考慮。李佑勸了也不行，就不再勸說了。心想也是：這畢竟是犯法的勾當。他又不是李得福年輕熱血的好鼓動。也不是自己一個人沒什麽牽掛。我如果不是來自後世恐怕永遠也不敢販私鹽。兩個人就說起了堡裏的瑣事。
不一會兒，周氏端著粥盆領三個孩子走了進來。大家開心的吃著飯。李敢生看著孩子們開心的笑臉，一狠心，對著李佑說：“吃完飯後，就去你家做精鹽。”
李佑開心的同意了。
晚上三人在李佑家忙活了半夜，說好明天大家都以綁沙袋的方式去集市販鹽。
這次他們每人都多帶了點鹽。賣完之後采買完東西就回家了。李佑捉摸著要多找些人，擴大生產。又怕李敢生他們不敢幹，畢竟少量的賣和大量的販是不一樣的。就沒提。
幾天以後，李敢生家，李敢生請李佑和李得福喝酒。席間李敢生看著趴在旁邊凳子上麵色稍顯紅潤的幾個孩子開心的吃著肉。感激的衝李佑端起一杯劣質的黃酒：“佑子，哥啥話也不說了，都在酒裏。幹了！！”說完喝幹杯裏的黃酒。李佑慌忙端起杯子把酒喝幹：“看敢生哥說的，你以前照顧我那麽多，我有了門路肯定找你。”
周氏一邊給三兄弟倒酒一邊高興的抹著眼淚：“幾個孩子從生下來到今天才第一次吃到肉。這可多虧了你，要是沒佑子，想都不敢想。”
“看嫂子客氣的，等咱以後日子好了天天吃肉，白麵饃管飽。”李佑這幾天有空就挑撥著他們的野心。
“佑子，嫂子跟你商量個事唄？”
“嫂子你說。”李佑疑惑的說。
“我想問問，我兄弟致遠能跟你幹不？你也認識他。你盡管放心他是個實誠人，嘴也嚴。絕對不會亂說話，壞你的事。”
李佑看著李敢生夫婦期盼的眼神笑著說“我當什麽事呢，當然可以了。再說敢生哥不是知道怎麽做精鹽麽？直接告訴他不就行了。”李佑大大咧咧的說。
“那不行，這是你的手藝。我怎麽能私自告訴別人。你有好處還能想著我，我就感激不盡了。我怎麽還能做那種不是人的事。再說能告訴一個人就能告訴一百個人。知道的人一多就精鹽不值錢了。佑子你可要注意了。”李敢生告誡著李佑。李得福也出聲讚同。李佑點點頭表示受教，心想誰說古人的智慧不如現代人的？連一個不識字的軍戶都比我聰明。看來我也隻能以見識取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