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我隻要兩百萬
第二天李嘉根和陳玉茭又買了近一天,等往回趕時西天的太陽也隻剩下一丈高了,陳玉茭叮囑李嘉根開車小心就在副駕位上睡著了。
等回到柳塔鎮是晚上七點了,買的東西由陳玉茭去分配了,李嘉根下了車就進診所了,張晨黎介紹來的那個病人就等在診所。
一大疊的診斷和治療記錄,李嘉根大致翻看了一下,西醫的中醫的都有,病人家屬也不敢隱瞞,聽張晨黎說李嘉根這個年輕的鄉下大夫是有些異能的,他們因此也對李嘉根抱了一定的期望。
然後是李嘉根式的常規檢查和診斷。
病人名叫張嘉定,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有著京都大學和沃頓商學院MBA畢業的優秀學曆,按照張晨黎的說法,正要征戰商場成為商界精英時,家人卻發現他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都有了輕生自殺的跡象了,於是他的正常的生活和學業事業都停擺了。
病人看起來竭力要裝出一副正常有尊嚴的樣子來,穿得也很齊整,頭發也梳理得一絲不苟的,但發僵的麵孔、無力的眼神、下垂的眼角和嘴角,以及感覺無處安放的雙手和雙腳還是暴露了他身上存在著的嚴重的問題。
抑鬱症患者一般在早晨和上午會表現得比較嚴重,下午和晚上會感覺好一些。
這是因為抑鬱症患者身上的三大主要症狀,情緒低落、思維遲緩和運動抑製導致他們悲觀厭世,不願意活動,不願意與人接觸,所以從早晨起來就開始為一天的生活和工作擔憂痛苦了,長此下去,他們就會形成早晨和上午病情較重,下午和晚上病情較輕的規律。
現在已經是下午七點多了,夜幕也已經降臨了,可眼前這個病人單從外表看症狀就不輕,可見他的抑鬱症真的是很嚴重的。
而且李嘉根檢查他的體內情況也不太好,肝氣鬱結,氣滯血瘀以及脾失運化的情況也比較嚴重。
之前病人已經看過很多大夫,這些身體情況自然不會不給他調理,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病人糟糕的精神狀態時時嚴重地影響著他身體的健康。
“怎麽樣?李大夫感覺有幾分把握?”
李嘉根檢查完在電腦上打字時,一個中年人探身看著李嘉根的電腦問道。
“誰是病人的家屬?”
李嘉根頭也不掉地問道。
“我是他姐。”一邊安靜優雅坐著的年近四十歲的婦女道,然後又一指前麵說話的中年人,“這是我們家的朋友兼家庭大夫。”
“那我和病人、病人家屬談談吧。”李嘉根平淡地道。
中年人愣了一愣,然後悻悻地出去了。
“你也出去吧。”李嘉根對一邊的耿樂道。
耿樂紅了紅臉趕緊出去了。
“有多少把握我也不好說,不過如果我的治療無效,不管治療多長時間,花了多少精力,我一分錢也不收你們的,但如果令弟經我治療後恢複了正常,能正常生活和工作了,我的治療費是兩百萬。”
李嘉根對病人的姐姐張嘉喜道。
“可以。”張嘉喜毫不猶豫地道,“如果您真能治療好我弟弟,別說兩百萬,再多點兒都行!”
“不需要,我隻要兩百萬。”李嘉根一副堅定的口氣道,“你們是張晨黎介紹來的,應該知道我的規矩,說多少就是多少,我一分錢也不會多收的。”
“那李大夫,您的治療大致需要多長時間,方便估計一下嗎?”張嘉喜問道。
“以十天為期限吧,十天治不好,那說明我也無能為力了。”李嘉根略微估計了一下道。
“那從明天開始嗎?”張嘉喜又問道。
“從今晚。”李嘉根道,“麻煩您也出去吧,我需要和病人單獨相處的環境和氛圍。”
張嘉喜聽了站起來,看看弟弟,又向李嘉根禮貌地點點頭出去了。
這邊李嘉根擺擺手,示意病人張嘉定上一張病床上躺著,病人猶猶豫豫地上去了,李嘉根正要上手給他推拿按摩,病人突然蹦地一下子坐了起來,盯著他渾身發抖!
這個病人應該是遭受過暴力,李嘉根看著病人的樣子,心裏得出了這樣的判斷。
抑鬱症的發病原因醫學界目前還沒有徹底搞明白,大致說來應該和遺傳、腦內神經遞質功能出現紊亂、社會、環境、個人心理、以及應激性事件有關。
可能是上麵所說的某一個因素,也可能是某幾個因素疊加造成的。
在前麵的問診中,病人的姐姐張嘉喜說他們家族沒有抑鬱症方麵的遺傳病史,他們的家庭環境也很好,她弟弟的學業生活也一直很順暢,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麽重大事故。
但現在看來,病人一定是遭受過暴力的,隻是他們家裏不知道罷了。
“別緊張,我是個醫生,我現在隻是想要給你推拿按摩一下,放鬆,放鬆。”
李嘉根停住腳步,舉起雙手盡量用最溫和的話語和表情道。
一邊說著,李嘉根一邊用目光溫和地看著病人,他已經開始用上了一點兒催眠法。
“誰的身上都會發生一些不幸的事的,現在我給講一些我身邊人的遭遇。”李嘉根道。
然後他開始低聲地給病人講故事。
他講的故事大體來說都是圍繞人生中冷不防遭遇到的慘痛的侮辱和毆打來進行的,然後又講這些被侮辱和被損害者是怎麽又爬起來的。
李嘉根自己也算是一個很有些遭遇的人,所以他平時也很注意這方麵的事,不知不覺地他竟然在心中積攢了很多這方麵的事,都是真事,所以他講起來毫不費力,講得也很真實生動。
然後他發現病人的身體和表情都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看來是有效果了。
對於一個倒黴的人來說,用更倒黴的人的更倒黴的經曆,往往對他有很特殊的安慰效果,因為那樣的話他就感覺自己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最悲慘的人了,還有遭遇更糟糕的人給他墊底。
如果那些遭遇比他更糟糕的人都能勇敢地再次站起來,那他就沒有道理不能再次站起來。
這些很有針對性的小故事,再加上他用了一點兒催眠法,讓他的這些小故事能更深入到病人的心裏了。
可以說,李嘉根就這麽用催眠法給病人講了這麽幾個小故事,治療效果就已經超出了絕大部分心理醫生的心理治療。
因為會講故事的不見得會用催眠法,會用催眠法的不見得會講針對性的小故事,而李嘉根卻是那個既會講故事又用催眠法的大夫。
幾個小故事講下來,病人終於肯讓李嘉根給他推拿按摩了。
一通推拿按摩,連帶整理磁場和紊亂的植物神經係統,病人的精神立馬好了許多。
這時也已經九點多了,李嘉根也就見好就收工了。
今天他已經取得了沉默無言的病人初步的信任,這已經算是小有成果了。
李嘉根陪著病人下樓,他耳朵尖,一下樓就聽到那個中年大夫正坐在病人姐姐張嘉喜的對麵悄悄地給她說著他的壞話,什麽一個鄉下小大夫牛什麽牛啊,什麽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大夫了,囉哩囉嗦地一大堆,今天這家夥在他李嘉根這裏受了氣,看來是非得報複出來才甘心了。
李嘉根帶著病人張嘉定走到他姐姐張嘉喜的身邊,對張嘉喜笑道:“晚上讓張先生好好休息,千萬不要讓人在他耳邊呱噪。”
他這話說得那個中年大夫臉色又是一變,正要說什麽,卻是被張嘉喜擺擺手製止了。
這個張嘉喜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她已經聽出李嘉根是在說他們的家庭大夫白大夫了。
無論如何,李嘉根現在已經開始治療她弟弟了,張嘉喜可不願意惹得李嘉根不高興了。
“明天見,張小姐,張先生!”
李嘉根把張嘉喜姐弟倆送出診所,揮揮手道。
“明天見,李大夫。”張嘉喜道。
“明天——見,李大夫。”張嘉定也向李嘉根揮揮手道。
聽了張嘉定這句鸚鵡學舌般的告辭,李嘉根還不覺得怎麽異樣,張嘉喜和白大夫卻都是麵色很驚訝地看了張嘉喜一眼,以前他們帶他去各種地方看病,可沒見他這麽主動地和大夫打招呼的。
是張嘉定真的和李嘉根這個鄉下大夫見一麵就很投眼緣嗎?還是這李大夫的醫術真的就是這麽神奇?
從七點多到九點多,時間也才過去兩個小時啊,這李嘉根大夫怎麽可能有這麽神奇的醫術,居然能讓張嘉定像個正常人一樣和他打招呼?
不過在三人去酒店的路上,張嘉喜和白大夫發現,張嘉定的確比以前精神了些,雖然依舊不說話,但他的眼神卻很明顯活躍了些。
白大夫因此沒敢在張嘉喜麵前再講李嘉根的壞話,因為即便張嘉喜再不懂醫學,她弟弟的變化她還是能看得明白的,此時他再對她講李嘉根的壞話,那就等於向張嘉喜攤牌他是一個小人了。
事實上他這次陪張嘉喜姐弟來柳塔鎮,他在昨天給李嘉根這個鄉下大夫打電話和今天對李嘉根說的話還真有些小人,一直在擠兌地問李嘉根有沒有把握治好張嘉定的病,有幾分把握治好張嘉定的病,這對醫生來說其實是一個很忌諱的問題。
之所以明知故犯,還是因為他的心態失衡了。
他也是一個大夫,而且還算是張家的朋友兼私人家庭大夫,當他得知張家準備花天價找一個鄉下大夫治療張嘉定的頑固抑鬱症時,他的心態就失衡了。
同樣是大夫,李嘉根還是個鄉下小大夫,可他和大醫院大夫都治不好的病,這個鄉下小大夫卻讓張家準備花天價來找他治療?
這種事也太讓人不可思議了吧。
可是現在白大夫卻隱約覺得,或許李嘉根這個鄉下小大夫還真有可能治好張嘉定的頑固抑鬱症的。
一個不知名的小鎮,竟然還有這麽一位牛逼的小大夫,白大夫也真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