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喧囂醉夢(九)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江染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麽,要是知道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江染現在絕對要去王城一把抓住衛燃,說什麽都不會讓她去參加天選者選拔賽,或者說不去參加天選者的比賽。
這不是什麽大男子主義,而是江染知道生命之源到底意味著什麽。
強大的法則組成的可以拯救一切的力量,誰都想要,雖然作用對天選者來說太過於雞肋,但卻足以讓至高者瘋狂。
“我大概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件事情,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可能插手,不過我可以保證這件事情對你們來說可能是一件好事,剩下的事情也不是現在的泥萌能夠知道的。”江染選擇性的說道,該給的甜頭還是要給,不然的話下次這位天緣姬說什麽都不會來了。
安流逆吸了吸鼻子,有些許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對他說的話一點都不放心,可是又不能掐著他的脖子搖。
所以又有什麽辦法呢?沒有了,實力越強大的人掌握的權力知道的秘密越多,但是同樣的他們承擔的責任也越多,這是成正比的。
但這並不就意味著那些螻蟻就真的安全,他們同樣活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上,甚至於因為不對等的情報,他們如同走在鋼絲上一般,無可奈何,卻又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活下來純粹就是幸運,活不下來就是命。
誰都沒辦法說這到底是對是錯,誰讓他們自己的實力不強呢?
江染和衛燃,都是那種沒辦法忍受秘密在眼前卻無法得知的存在,甚至於這個世界都是他們的,憑什麽有他們不能知道的秘密?所以成為最強者就能知道最多的秘密了。
他們也如願以償的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衛燃的情況可能有些特殊,但是想法,這兩位天選者絕對是一樣的。
安流逆低下頭,看著清澈的湖麵:“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那以後別叫我了,我好歹也是一個墮神,我和你交往過密並不是一件好事。尊上也不會希望看見自己的秘密泄露太多。我隻求您一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話,請您保護好尊上。”
因為早就已經有所預感,所以真的很多事情都是無所畏懼的。
所以才可以在敵人麵前說出這樣的話,因為啊天緣姬安流逆,並不認為他們是真的敵人,隻不過是這場遊戲的劃分才導致他們站在了對立麵上,當脫離這場遊戲的時候,他們其實並不是敵人,是朋友,是親人,甚至是愛人。
也因此有些事情有些人是不會一棒子打死的,因為誰知道脫離了這個立場之後,他們到底會是個什麽關係呢?
江染的目光落在了遠方天際。
他們這些元素之主和墮神其實都有一個壞習慣,他們都不喜歡盯著目標的眼睛去看,寧願把自己的視線落在遠處,也不願意去跟對麵的人點對點的交談。
不過不得不說這樣減輕了很多壓力,至少不用從另一個方麵去推測對方到底有沒有說謊。其實說沒說謊他們都能夠感覺的出來,因為他們曾經都是至高者,冥冥之中的規則束縛他們不能輕易地口出謊言,因為他們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真言,並不是特殊的那些話語才可以。
所以他們大部分都不會說謊。
安流逆走的很快,已經沒什麽好留的了,該說的全都說了。更何況時間之皇從來都不會把自己不願意說的事情說出來,這樣就不算是說謊。而偏偏又沒有人能撬開他的嘴,讓他把那些秘密說出來。
有一個,他們家尊上,但問題就是這個,他們家尊上根本就不想來問他那些秘密,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麽騙安流逆真的好嗎?”
長荒無聲無息地撕裂空間出現在江染身邊,臉色平淡的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但實際上一直在眺望的方向卻是王城那邊。
江染笑了,跟他一樣站在湖麵上:“為什麽不好呢?有些秘密本來就不是她該知道的,更何況這些事情不知道才是好的,知道的越多承擔的越多,燃主應該也不想天緣姬知道這些事情,到底是出自同一個位麵,所以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她。所以咱們就不要去做這個壞人了,就讓她老老實實的作為一個配角退出這場遊戲吧,這對我們誰都好,不是嗎?”
長荒抿唇:“我發現你越來越壞了,對誰好這句話才不是這麽用的,或許你的對她好就是一個負擔。”
江染臉上依然帶著風輕雲淡的笑,火紅的寬大衣袖落在了湖麵上,吸了水之後就像一團穠豔的血一樣漂亮:“我從來都不否認我的想法,倒是你,一直躲在端陽有什麽用呢?如果你還沒有找到辦法的話,這場遊戲結束的時候妃宵就會死哦,就像是當初一樣,而且再也沒有任何機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我也沒辦法了。”
這場遊戲裏很多很多的配角都是執念,這也是為什麽那麽多至高會參與進來,他們的路不可能一帆風順,這路上總會有那麽一兩個虧欠的,但是那些虧欠卻根本就沒辦法彌補,所以也就成了執念。
這場遊戲啊,本來就可以讓他們的執念再度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他們是否承認這是不是真的,但是那些隻能活在記憶裏的執念真的活過來了,真的再度出現在他們眼前,這就夠了。
妃宵也是執念,她是長荒的執念,但是能作為光之法則主宰者而出現在這場遊戲裏,卻是一個意外。誰也沒辦法預料到的意外。
但是卻是讓長荒萬分高興的意外。
長荒沉默的看著腳下的湖水,要是江蒙恩還在的話,大概會一臉生氣地把他們趕出去,但是他現在已經走了,所以管不到這裏了。
沒辦法的,其實沒多少辦法讓執念真的活著,也就現在這個位麵特殊的力場作用能夠讓他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但是一旦脫離這裏,他們就永遠都沒辦法再度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就是代價。
他們之中的執念為數不少,所以很多人都有這個麻煩,但是他們隻是至高,根本就找不到別的辦法來達成自己的想法。
江染抬起手,衣袖上的水瞬間蒸發。隻能看見那隻幹淨白皙的手掌緩緩地浮現出一團銀色的光芒,柔軟的銀色,就像是時間法則那樣——可是時間法則從來都隻給人冰冷的感覺,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柔軟。
這並不是江染的時間法則。
也不是輔修的水之法則和風之法則。
是屬於他的生命的力量。
然後,江染把這團力量交給了長荒,這團柔軟的銀色離開手的那一瞬間,江染的氣息瞬間暴跌,很快就跌落了染皇階,但他還有真神的神格,所以隻要力量恢複過來,他就能夠立刻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你會死的。”突然伸出了一隻手攔住了他的動作,蘇靈臉色鐵青地盯著他,一臉不愉的看向長荒,口中訓斥,“你還真的什麽都敢接,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東西到底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給你了,他怎麽辦?你想要他死嗎?”
江染直接拉開了他的手,把那團柔軟的銀色光芒徹底的放入了長荒的手中,然後一言不發地直接走了,有些事情他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就一定不會違背自己的想法。
所以無論是誰來勸,或者用什麽樣的方式來勸,跟他都沒任何關係。
給了就是給了。
蘇靈狠狠地等了長荒一眼,去追江染的步伐。
長荒在原地站了很久,那團柔軟的銀白依然閃爍著微光,帶著生命的活力,帶著希望。
周圍的空間不斷的裂開、合攏,呈現出一種極端暴躁的姿態,卻又不傷手中的光芒分毫。
情緒極端激烈的情況下是會發生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長荒小心翼翼的合攏手掌,另一種不同的顏色悄然出現,一點一點編織出最牢固的隻能由他打開的牢籠,然後把這團寶貝放了進去。
然後他跪下了。
對著時間神殿的方向。
完全的臣服。
真神是驕傲的,至高是驕傲的,但這有一個前提,當一個讓他們心悅誠服的人物出現的時候,再多的驕傲也隻能化為灰燼。
遙遠的王城,安靜的雷霆神殿中,那個除了衛燃之外從來都沒有人進去過的房間裏,一顆散發著幽幽銀光的珠子悄然破碎,無風自消。
在庭院中安靜看花的衛燃微微抬頭看向了那個方向,然後無所謂的折斷了手上的那隻素淡的白花,細細的雷霆自指尖閃過,眨眼間就隻剩下漆黑的粉末。
“真麻煩。”
衛燃冷淡地吐出這三個字,拍幹淨自己手心上的粉末,朝著那個房間去了。
果然如她所感覺到的那樣,那顆屬於長荒的珠子再也沒有粘黏挽回的可能了。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如她預想之中的一樣。
人心叵測,神的心又何嚐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