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喧囂醉夢（四）
但是同樣的，眼神也騙不了人，可以說，這個女孩子在他們之中都不算是成年。
真的，這個女孩子的眼神很單純，尚且沒有被這個世界真正的打磨過，也沒有見證過這個世界真正的黑暗，尚且帶著一份天真。
別的江染不敢說，至少如果他遇上這樣的天選者，他會選擇保護好對方。因為對他們這個生來就充斥著肮髒和罪惡的種族來說，這樣像孩子一樣的小家夥簡直就是難能可貴。
但是很可惜，這個孩子並不是在他的逐天界誕生，而是殊荼的往生界誕生。殊荼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可以為了自己的未來做出任何事，包括直接殺了那個天選者。
江染也不說自己就是什麽好人，這個世界上哪裏有純粹的好人，什麽非黑即白，哪裏有那麽好的事情，壞人也有良心大發的一天，好人也有心存陰險的一刻，誰又有那個本事說對錯呢，無非就是管好自己罷了。
“可惜了那個孩子。”江染漫不經心的說道，“不過她也不可能出生在我的逐天界，我家媳婦是絕地不可能讓出來的。不，就算我媳婦去了往生界，你也弄不死她的。我可是知道她的真麵目的。”
一說起這個，江染有有點心塞，是真的心塞，因為他真的從來都沒有見過衛燃那個樣子，狠辣的跟之前根本不是一個樣子，當然她無論是什麽樣子，都是江染喜歡的樣子。
殊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或者說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他這是單向的傳遞記憶，壓根兒就不能知道江染到底在想什麽，頂多就是感知一下他的情緒，當然是越來越差的情緒——興許這家夥現在就想弄死他。
“殊荼，其實我有一件事情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或者說你們直接就忽略了這件事情，天選天選，雖然是我們選，卻也是那個意識在選，我們隻不過是做出了最開始的那個選擇而已。”他漫不經心的說著自己對曾經的認知，或許這才是真相。
然後兩個神靈的意識都回歸了自己的身體，江染毫不在意的取出手帕擦幹淨自己的手指，哪怕那本來就是一塵不染。愛奇文學iqiwxm#最快更新
殊荼的身體蔓延出一道道裂痕，就像是被摔在地上的人偶一樣，瀕臨破碎，仿佛下一刻就會灰飛煙滅的美。殊荼本就是美的，現在這樣子更是讓人憐惜。
隻可惜在場這些人都跟鐵石心腸差不多了，他們壓根就不在意他現在的狀態，他們更加在乎的是江染的狀態，很顯然他現在一點也不好，雖然整個人表現出來的和平時一模一樣，但是那種怪異的裝出來的感覺卻是那麽的明顯。江染高高在上的太久了，從一開始就學不會騙人，少數的幾次演技爆發都是因為一定要成功那種。
但是對於那些兄弟姐妹，他從來都不是太喜歡用另一副麵孔對待他們。
“哥哥，”蘇瞳冥很緊張的看著江染，“真的沒問題嗎？你現在的臉色真的很難看啊，去休息一下吧，會舒服一點的。”
江染一愣，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現在的臉色看上去真的很難看嗎？”
長荒搖頭：“不是你臉色差，是我們眼中的你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樣子，以前你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吧，以後也別做了，直接搜魂就好，別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這些家夥根本就不值得你這麽做。”
江染接過顧雲宴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熱水，本來冰涼的掌心也彌漫上一絲溫暖，他低頭看著蕩出一圈圈波紋的水：“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了，別傳到王城那邊去。就當殊荼從來都沒有來過，你們知道對外應該怎麽說的。”
一眾神靈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也心疼自己的哥哥，畢竟他現在的狀態看上去真的很差，一雙漂亮的銀白眼眸都有點失神。
蘇靈看著江染的背影，手指直接掐入了掌心，一雙向來溫柔的翡翠色眼眸冷冷的看著周圍的那些真神至高，然後讓過長的縹色長發遮擋住了自己的眼睛，未曾讓周圍的兄弟姐妹發現一絲一毫的異樣，他不敢讓他們發現。
對這一切早有所覺的幾位都是臉色陰沉了一瞬，蘇靈自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是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真的有藏得很好的事情？隻要發生過了，就一定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痕跡，區別隻在於是否會被發現而已。
隻是他們是那個恰好發現這一切的人而已，隻是他們以為蘇靈隻是一時誤入歧途，興許很快就能恢複過來了，畢竟以前也是有這樣的例子，自己看開了就走回來了。
但是他們沒想到蘇靈居然到現在都沒有放棄自己的想法，甚至於讓那份歧念在自己心底生根發芽。
江染是他們之中知道的最早最清楚的，要是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不知道，江染真的可以選擇找塊豆腐直接撞死算了，直接就不用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隻是他也做出了跟其他兄弟姐妹一樣的選擇，畢竟是自己的兄弟，給個機會就好，不必把他逼到絕路。但是他錯了，時間當初告訴他蘇靈有問題，然後他沒有做出抉擇，最後時間告訴他，他的無作為還是錯了。
但是江染依然沒說什麽，或者說時間法則不讓他做什麽多餘的事情——因為江染不屬於這個時代，從一開始他的自由就不多，能夠走到這一步甚至都可以說冥冥之中的意識和命運需要一塊足夠強大的磨刀石給衛燃壓力。
這種情況下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江染親手折斷衛燃，但是命運和那個意識實在是算計的太好了，他舍不得讓衛燃折斷在自己手上，還會好好的保護好她，也算是一石二鳥了。
就算是被算計了，江染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們的選擇其實是對的，因為自己根本就不放心別人保護自己的媳婦，又或者說自己的媳婦為什麽要讓別人來保護嗎？多此一舉又或者不愛她嗎？
“你們三個應該不能留在這裏太長時間了吧？神域快承擔不起了，找個時間就快點回去吧。”江染淡淡的吩咐，倒也沒有露出什麽舍不得的表情，畢竟要不了多久，他們大概就能再度見麵了，實在是用不著太傷悲。
但是很顯然其他幾個不是這麽想的，他們很幹脆地圍著這三個，絮絮叨叨的說什麽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之類的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來的這麽多話，平時也沒見說過，簡直就是有毒。
顧雲宴的表情是最不耐煩的，他也是跑的最快的一個，他可是要去找顧晦，根本就沒時間跟這些很快就要見麵的兄弟姐妹浪費。
當然他們也識趣的沒有攔著，也沒心情跟一道留下來敷衍的虛影噓寒問暖。
緊接著江蒙恩也走了，他也要去見陽澤，浪費時間可不是一件好事。他們可不認為自己真的有點時間做出道別，隻是那份壓力哥哥替他們擔下來了而已，沒看見哥哥一直站在那裏動都沒動嗎。
不能動，不敢動。
所以他們要快點解決自己的事情了。
說實話江蒙恩的事情還算是好解決的，陽澤雖然歸屬於墮神那邊，但實際上他還是走的自己的路，那是直通至高的路，隻需要等待就可以看見自己的愛人回來了。但是顧雲宴不一樣，真的不一樣，顧晦，隻是一個執念而已。
連作為原生神存在的蘇瞳冥都不是那麽容易成為至高的，作為一個早就消失在歲月裏的之年，顧晦何德何能騙得過一切成就至高？
最後大概還是要顧雲宴自己付出些什麽才能完成這個壯舉吧。
留下來的惘月倒是沒什麽牽掛，畢竟他也不可能真的跟霽月在一起，那還不如先替自己的兄弟擋下這些噓寒問暖呢。
霽月的目光是真的複雜，她沒想到惘月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而且還是第一個，難道對自己當真就沒有半分執念嗎？
然後她就看見惘月對她一笑，然後走到了江染身邊。
惘月低下頭，像是個孩子一樣站在江染麵前，低聲說道：“哥哥，謝謝你。”
江染伸手擼了一把他的頭發，淡然道：“自家兄弟姐妹說什麽謝不謝的，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更何況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一定會拚了老命救她，畢竟你參與這場遊戲本來就是為了這個。但我還是想說，根本就不值得，你為了這麽一件事，甚至不惜剝離自己的法則，你就算是恢複了至高的身份，也沒辦法恢複第二法則了。”
惘月笑著，那雙玄青色的眼眸卻在此時此刻爆發出奪目耀眼的光芒：“大概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要這麽瘋狂一次吧，我以前一直秉承著法則賦予的意誌，從來都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現在我做了，也算是全了我的人生。”
江染抿唇：“算了，我也不勸你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我也不認為你會後悔。”
有些事情哪怕法則拚了命的阻止又怎麽樣，該做還不是要去做。
誰都沒辦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