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夢浮生（一）
過去依然在繼續，時皇江染從一個白嫩嫩的小豆丁長成了身長玉立的青年，然後容貌一直維持不變，隻是那雙眼睛越來越冷了，那頭銀發也越來越長，很快就到了腳踝的位置，也就是現在這個模樣。
美則美矣，太冷了。
衛燃也注意到了一個大家都沒發現的點。
或許是因為時間之皇這個設定太過於深入人心，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想過，哪怕是作為真神而言，時間法則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東西，一個剛剛誕生於世的真神又怎麽可能掌握得了這麽高深的法則？命運是絕對不會犯下這種過錯的。
所以江染最開始走的路並不是時間法則，甚至於天差地遠。
他的路，是殺戮。
他本來應該擁有的封號也應該是殺戮之神，而不是現在的時間之皇。連命運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改變的，所以展現出來的回憶根本就沒有這一段。衛燃猜，這大概是因為最後一次閉關。
時皇江染，在上一個時代真正的迎接末日之前的最後一次閉關，那個時候他應該才剛剛知道自己被選擇成為了活下來的那個至高，所以他選擇了這本來不該有的閉關。
出關之後，本來就與時間法則有些相似的殺戮法則徹底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本來不應該為人所掌控的時間法則。
這兩種法則根本就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不說是大相徑庭也可以說是天差地遠，但是他偏偏做到，成功的用時間法則這種至高的法則取代了殺戮法則，而且還沒有讓任何人看出有什麽改變。
隻能是刻意為之。
但是這毫無疑問也是最大的自我保護，他對外人展現的從來都是作為時間之皇而存在的那一麵，沒有人想到他最初的法則是殺戮法則，這樣當有人能夠威脅到他的生命的時候，他就不是毫無底牌。
時間之皇，從來都不會讓自己陷入到萬劫不複的境地，哪怕是在那段最為懵懂的歲月裏，他也依然給自己留下了足以受益一生的底牌。
衛燃是高興的，她一直都在思考自己的愛人到底應該怎樣才能活下去，到底應該怎樣才能夠從命運的手上活下去？雖然這個家夥根本無法擁有自己的情緒，但是他毫無疑問是一個最大的威脅，對於至高來說的威脅。
他們之中真的沒有一個家夥喜歡命運，哪怕肩上負擔的這份責任都是因為他們心中的使命感在驅使他們承擔。#…愛奇文學iqiwxm&免費閱讀
對他們來說，命運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而已，反正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當做沒看見就好。但是當這個時代的末路真的來臨的時候，他們又不得不接受這一切。
“看見了嗎，他掙紮的樣子，真醜啊。”命運用那種無比淡定的口氣說的，“我希望你到時候別是這個樣子，真的很醜。既然你們的未來已經成為定數，為什麽就不能坦然接受呢？畢竟你們才是那個能活下去的人，別哭的像你們才是那個死的人。”
沒有作為生靈存在的命運，是永遠都無法體會到那種感覺的，那種看著一直陪伴著自己的人死去的心情，他一輩子都沒辦法感覺到。這是一種可悲也是一種幸運，讓人無比厭惡卻又不得不接受。
衛燃沒有接話，隻是用一種無比詭異的眼神看著回憶裏的時皇，這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那麽的生動而真實，僅僅隻屬於上一個時代的江染。
這個時代的時皇江染，早就已經被歲月打磨成了一種孤高溫潤的模樣，不複當年的鋒芒畢露和張揚高傲。自然有另一種感覺，但是總讓她這個愛人覺得可惜，可惜當年沒能陪在他身邊，陪著他走過那一段歲月蒼茫。
哪怕最後會死在命運之下又怎麽樣，至少跟著他一起走過了那段他一直刻在心裏的歲月。
神靈都是無比驕傲的，他們生來便是強大的存在，他們想要得到的都可以得到。
但是他們並非這個世界最巔峰的存在，還有很多東西約束著他們的行為，讓他們無法幹涉很多東西。驕傲的神靈當然不在乎這一點，雖然他們太過高傲，但是他們的本質依然是善良的，甚至於可以說是一張白紙。
一張白紙和另一張白紙合起來也隻不過是一堆白紙而已，哪裏談得上去染黑啊？真正能夠染黑他們的從來不是對方，而是這紅塵百態。是這紅塵萬千把他們染上了固定的色彩，他們不得不去接受。
他們哪裏想得到那麽多呢？
衛燃雖然出生在那個位麵的末期，雖然出生後不久就要麵對位麵崩潰的局麵，但是不得不承認，那一段不算太長的童年歲月的確留下了很美好記憶。那個位麵的人都很愛他們的女神，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沒有放棄自己的信仰。
並非是不痛不怨不恨，隻是他們知道那早就是他們已經注定的結局，所以隻能坦然的去接受，要不然還能怎麽樣？難道把他們的痛苦和憤怒遷怒到那個剛剛誕生的幼小女神身上嗎？拜托，她也才剛剛出生而已！甚至一出生就要麵對這種慘況，這隻會讓人更加的心疼她。
那座位麵的人們的行為很大部分都是受到了位麵的影響，是的，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受到了誕生下他們的位麵的影響，否則的話他們怎麽可能那麽的疼愛他們的女神，甚至一絲怨念都沒有。
位麵從本質上就已經端正了自己的態度，順理成章的影響到了自己孩子的態度。
衛燃的性格也是在那一段時間塑造成型的，本質黑暗的位麵隻會誕生黑暗神靈，但是本質光明的位麵卻能夠誕生最為純粹的神靈，純粹到剔透的神靈。
這是命運給它的禮物，卻也是它自己求來的善果。
這個世界的確有非黑即白，但是更多的卻是灰色，遊走在這個邊界的人神乃至於位麵都不少，但是不得不說那些能做到純粹的無一不是強大的。
江染和衛燃都屬於極端純粹的那一類，雖然行為分不出是非對錯，但是他們的信念是最堅定的。
他們可以一意孤行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任何事情，流血流淚都算不了什麽，他們很清楚自己的目標到底是什麽，根本就不會有其他神靈那種迷茫，就是最讓人愛也最讓人恨的一點。
但是他們活的很純粹，純粹到近乎可怕的境地，也就隻有彼此才能夠容忍對方的這種性格，因為他們雙方都極端的純粹，所以才會愛得那麽深，分的又那麽果斷。但是心裏到底是舍不得對方的。
這一點在現在展現的淋漓盡致。
命運似乎看出了什麽端倪，問道：“你該不會是打算放棄你的計劃了吧？你好歹也謀劃了那麽久，說放棄就放棄，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嗎？”
衛燃搖頭，倒是笑得輕快：“怎麽可能？我沒必要為了一個根本不弱於我的男人放棄我的計劃，我更擔心的倒是你那一邊，時間之皇早就看出所謂的輪回有問題了，你倒是應該想想該在什麽地方把這個漏洞給彌補上。他的力量可不隻是對我們有威脅，對你更甚。”
這也是為什麽現在的命運很想回到過去扇自己一巴掌的原因，時間法則主宰者的能力他們並不是太清楚，畢竟這個法則根本就不是剛剛誕生的真神所能夠掌控的，可以說除了江染，他們根本就沒有一個可以參考的例子。
但是他的追本溯源卻又是有目共賭的，那是真的能夠摧毀一切希望的力量，無論是再強大的力量，都會有所謂的幼年期，這段時間，他們將陷入無比孱弱的境地。
他們所謂的強大的力量根本無法保護自己，因為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又怎麽可能保護得了自己呢？
所以衛燃才衝著這一點嘲笑命運，若不是他真的找不出人了，江染的力量哪怕再強大，也終究會隨著時代的結束而消失，根本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抗，會乖乖的隨著歲月而湮滅，根本就不會對這個時代造成任何影響。
但是當初命運做出的選擇，卻讓時間線發生了改變。
最直觀的就是，時皇江染活下來了，而且變得更加強大，心境修為超越了燃主衛燃一大截。
雖然這不是變成最直觀的戰力，但卻會在很多方麵讓江染成為遠超其他至高者的因素。
沒有誰會想自己落後於人，他們骨子裏都是驕傲的，根本就不願意看見自己落後於人的一麵。
但也同樣的，他們可以為了自己摯愛之人付出一切，因為他們骨子裏的驕傲讓他們根本不願自己的摯愛受到任何不好的對待。所以當某些事情撞上的時候，他們更多的時候是寧願放棄自己的利益。
這個習慣甚至可以說是不好，但就算是不好，至高們還是選擇把這個習慣延續了下來，因為他們想要找到那個能夠相伴一生的人實在是太困難了。
人族，神族壽命都是有限的，根本無法比的上至高幾乎跨越一個時代的壽命，心比天高的至高們又怎麽可能容忍自己的愛人死去呢？
所以呀，與其看著自己的愛人去死，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