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命無常（叁）
當初衛微瀾和衛燃的相遇是個偶然，準確來說兩個真神並沒有真的實打實的遇見，衛燃那個時候還被困在那虛無之中，不過這不重要，至高的力量強行讓她可以見一見神域的風華，那個時候剛剛知道自己跟其他真神不同的衛微瀾就遇見了她。
衛微瀾承認，衛燃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沒有之一。
當信仰的高度上升到了極致的時候，有些事情是會被直接改變的，就比如說衛微瀾那個時候，他還處於相當懵懂的時期，但是衛燃的風華足以擊潰一切。
“你叫什麽名字？”
她問。
“衛微瀾，護衛的衛，白煙隱微瀾的微瀾。那也是我的批命。”
他答。
她笑得溫柔坦蕩，似乎毫不在乎自己的名字被外人知曉：“心燃一寸火，淚結兩行冰，這是我的名字，燃。”
每個真神的名字都是批命，他們一輩子的命運全看自己的名字到底是怎麽解釋，雖然聽上去有點不靠譜，但是這的確是大道送給他們的名字——有些真神生來就知道自己的批命，有些卻要用一輩子去探究。
“你也是真神嗎？”
“是。”
“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所有真神不都是在誕生之地嗎？”
衛燃笑著反問：“你不也是出現在這裏的嗎？”
“我……我不是真神。”
他還記得那個眉目溫柔的少女很嚴肅的反駁他的話：“不，你是，既然你在這裏誕生，那麽你就是一個真神，永遠不要用別人的眼光去看待自己，你始終是你，不是其他任何一個真神，也無人可以決定你到底是誰！”
她那雙漂亮的火紅色眼眸安安靜靜的看著他，仿佛能夠看穿他心裏想的所有事情，那是跟衛晴空截然不同的紅色，那麽的穠豔動人，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放在了心裏，再也不舍得忘記一絲一毫。
一眼就望見了終生。
然後的事情衛微瀾記得不太清了，但是始終記得他要一直等著她，陪著她，守著她。
甘願為之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年少輕狂最易許下終生，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卻是無論什麽時候遇見都必然要走向終生的。”衛微瀾的歎息飄逝在了半空，一雙暗紅的眸子盛滿了情緒，卻分不清是激動亦或是愁緒。
到底是相伴了千萬年的身邊人，一朝離去大抵是會需要很長時間來適應他不在身邊的日子。
陽澤看著江蒙恩的目光也與衛微瀾有些許相同：“我們留在尊上身邊的理由雖然各不相同，但是我們的心情大抵是差不多的，至少我認為我跟你是差不多的。你也是知道一些當年我的事情的……”
真神數量的確是稀少，也因此其中某人有些許的風吹草動都能夠迅速的傳遞到千萬裏之外的真神耳邊，尤其是當初那麽大的事情，已經牽扯到了時間之皇，自然是要被繼續傳遞下去。
隻是到底不如當事人說出來，來的震撼人心。
因為相比於外界一說就忘，他們卻要用一輩子來忘記或者銘記這件事情，因為這件事情本來就貫穿了他們的一生，時時刻刻不敢忘。
其實要說勸，也沒什麽好勸的，大家畢竟都是真神，他們其實比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看得通透，他們本身就活的通透。
“有想過這一切結束之後要去哪裏嗎？”陽澤突然低聲笑著問道，“尊上可是承諾了我們的，若是戰爭結束了的話，隨我們想去哪裏都可以。”
當然這個承諾的前提必然是他們要勝利，否則作為墮神而存在的他們哪裏有想要去哪裏就去哪裏的權利？若是此戰元素之主勝了，隻怕他們要過上流亡的生活，而他們的尊上也必然會被抓住，到時候到底會發生什麽事誰都預料不到的，大抵也沒有人願意去預料。
因為這結果並不是任何一個墮神想要的，而且從他們踏上這條路開始，他們就再也接受不了失敗和回頭，這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是死亡。既然兩邊都是死，那麽還不如選擇一條讓她們自己開心的，哪怕是死都要開開心心的！
衛微瀾抬手撐著下巴，麵上帶著向往：“想帶著我家女兒一起遊曆神域，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想去其他的位麵看看，會有機會的吧，畢竟尊上那麽強大，就算是打通一條通往其他位麵的路，也不是什麽問題。”
陽澤點頭，他的願望其實跟他差不多，都是想要平淡的生活下去，身邊有那麽一個人能夠一直陪著就更好。他想過，若是這場戰爭墮神真的能夠贏的話，那他就學顧晦，跟江蒙恩生一個孩子，到時候孩子一抱直接就跑路，孩子他爹就直接不要了。
他開玩笑道：“那我以後要生個兒子，跟你家姑娘剛好湊一對。”
衛微瀾也笑：“顧晦家的長安跟我家女兒差不多大，你要是等戰爭結束之後才打算生的話，我家女兒才不會看上一個小孩呢。”
兩位真神都沒怎麽在乎戰爭的結果，因為事在人為，若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贏，那麽墮神也就真的沒有希望。
天際那一道火紅的流光一閃而過，卻足以讓很多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最後流光戛然而止停在王城的外城門處，雖說陽澤也屬於高階墮神，但是出於對他們尊上的尊敬，他依然選擇了停留在外城門這裏，左右不過是多花費一些時間而已，還能表示尊敬，主要是是劃得來的事情。
更何況從他們還沒有到達王城，甚至剛剛進入大陣的範圍之內，估計尊上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行蹤，現在應該在等待著他帶著衛微瀾去見她。
果不其然，在他剛剛使喚初陽先回去的時候，他們親愛的尊上大人就傳音了過來：“把他帶來吧。”
陽澤朝衛微瀾看了一眼，兩人果斷的朝著那座在王城內看上去十分顯眼的神殿而去，當然他把衛微瀾帶到王城內的消息也因為城門口的各種眼線而被傳播開來，不過很顯然他們本人並沒有任何想法，因為當百川匯流之地那件事情曝光之後，衛微瀾就已經被打上了墮神的標簽。
想必這個時候元素之主那邊也已經得到了消息吧，說實話他們的眼線也是不少，何況還有一位可以看到未來的時間之皇，他隻怕早就把這一切都看的格外的清楚，但是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來阻止，所以才會選擇對這件事情放手的吧。
當然諸多墮神更相信的是，他們家尊上和元素之主的尊上的這一場博弈勝利了，所以那位才沒有出手阻止這件事情。畢竟如果他不同意的話，衛微瀾就算是再怎麽想回來，那也是一件絕對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於可能連端陽城都出不了。
所以自以為發掘了真相的眾人，一時間對於他們尊上的形象越發的覺得高山仰止，沒看見連時間之皇都退讓了一步嗎？時皇江染可是出了名的難搞，壓根就沒人能摸得透他的心思，更不要說抓住他的某個弱點。
當然這可能不能說是弱點，但是至少也算是一個黑曆史吧！
因為這件事情，私底下關係還算不錯的真神們幾乎算是鬧了個天翻地覆——當然如果他們知道真相的話，或許會覺得今天的八卦很打臉，當然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的，因為現如今那兩位尊上的心思根本就沒人能夠猜得透，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麽，更不知道他們下一刻到底會選擇怎麽做。
等待著他們的少女坐在外殿的花園裏，也就是曾經安灼久被束縛的地方，這些特殊的花隻要有神力的澆灌就會常開不敗，而一位真神所處之地永遠都是神力最濃鬱的地方，更不要說王城本來就是真神集中的地方。
“自己找個地方坐吧。”少女坐在花叢間，麵色淡然，“該解釋一下為什麽要帶著初陽出門的事情了嗎？”
陽澤笑嘻嘻的臉瞬間就僵硬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家尊上。
少女眨眨眼，突然笑了：“你真以為我會因為這些事情罰你啊？隻是開個玩笑而已，隻要你把任務完成了而且平安回來了就好了，再說這件事情本來就要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的，元素之主何等敏感，他們隻不過缺少發現的時間而已，等到他們發現你們兩個的路線重疊，再加上水君的失蹤，差不多也該知道一切了。”
換而言之，就算他們一直犯傻不知道，難不成時間之皇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若是他一直裝作不知道的話，那衛燃還要懷疑那邊到底是不是有什麽陰謀，反正就目前來看，是絕對不可能相信時皇是願意成為他們的盟友的。
他們的目的雖然一樣，但是要達成這個結果所要經曆的一切都是截然不同的，甚至於彼此對立。
所以在這種前提下，他們為了自己的目的必須要成為真正的敵人，最起碼在天道和大道麵前必須要成為真正的敵人，畢竟想要滅了他們，總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