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冥(拾壹)
有些東西,終歸是難以想象的。
就像誰都不知道,時間之皇江染從始至終都在計劃著徹底的毀滅天道以及大道——既然沒有那個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孩子,那就不要存在好了,一直騙著他們記住他,卻一直都看著他們在人世浮沉中掙紮。
這個計劃暫時隻有雲長清和侵煬知道,但是他們兩個知道已經是足夠了,摧毀一個實際意義上的存在,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也不需要太多人,時間之皇江染自己便擁有那份追本溯源的力量,他可以成為任何實際意義上的最強者。
他本來就有那份力量。
“計劃的實現需要的是無數天時地利人和,但是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實際上一個都沒有?別急著否認我,這好像本來就是事實吧,你一個都沒占到你就想做那些事情,未免太過天真了吧?”
時皇宮殿之內,漆黑的影子攀附在江染身上,語氣誘惑而冰冷。
江染毫不在意他的話,隻是淡淡的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我沒有磨滅你最後的意識是有原因的,若是你沒辦法回答我的話,我也不介意真的讓你消失,反正抹殺你之後我就可以借助這個機會提升一下力量。雖然不多,但是聊勝於無。”
心魔笑得張揚:“那麽,我的時皇尊上,您到底有什麽想要問我的呢?事先說明哦,我知道的並不多,絕大部分還是來自於您的記憶。啊,說起來,您好像把自己的記憶都取出來了是吧,我卻還沒有消失,我想我知道您要問的到底是什麽了!是燃天之主的吧!”
江染表情絲毫未變,仿佛這個名字對他的影響力根本沒有心魔想象中的那麽大。但是這也在心魔的意料之中,若是江染現在還會為了這個名字動容,那麽他幹嘛把它留下來還叫出來,吃飽了沒事幹嗎?
“你猜的很對,那麽現在告訴我,燃天之主到底是誰。”
“燃天之主到底是誰……尊上呀,您這個問題問的相當的微妙呢,您是想知道燃天之主是您的命中注定還是在您前麵的那一個誕生的元素之主中的哪一個?我保證知無不言。”
心魔剛說完,江染就睜開那雙漂亮的銀白色眼眸,漆黑的瞳孔一動不動的打量著漆黑的影子,然後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它,一隻白如玉的手伸出扣住了心魔的腦袋。
明明是無比緩慢的動作,心魔卻在這一瞬覺得那隻手充滿了引力,壓根兒就不容抵抗,江染也的確是一個不怎麽喜歡別人反對的家夥,他高傲獨斷,最喜歡的就是說一不二了。
心魔咬牙笑道:“其實您也清楚我說的都是真的對吧!我怎麽可能有一句假話?雖然不知道您到底為什麽非要取出記憶,但是我站在旁人的角度都要說您一句,何必呢?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違抗自己的命運,命中注定哪裏是這麽好違抗的?當然我不是說您的做法不對,而是您壓根兒不該這麽做。”
江染抬手把它甩了出去,嫌惡的掏出帕子擦幹淨手掌,眼神卻有點複雜,準確來說是複雜的看著那顆擺放在架子最高處的漆黑而光芒閃爍的珠子上。
那是他的記憶的具象化,很諷刺吧,其它記憶全都是五彩繽紛的,再不濟也是純白,但是他的這段記憶卻被自己定義為是漆黑,這算什麽意思?此間最大的惡意嗎?
哦,的確是此間最大的惡意,也是讓他無比憤怒的惡意,哪怕已經失去了這段記憶,可是身體依然是記得的,真神的真身記憶能力很強大,無論是多麽久遠的事情也是可以想的起來了……
江染不知道的是,如果切開那顆珠子,他能夠在其中見到此間最美的色彩,那是他迄今為止從來都沒見到過的夢幻。可惜他從來都不去做這樣的事情,隻是看見了表象,就決定了自己的想法。
殊不知,跟那幾乎充斥了整顆珠子的夢幻色彩相比,這點漆黑隻有那麽薄薄的一點,幾乎快要稀薄的看不見了,卻因為本身的色彩濃重而遮掩了一切溫柔。
但是毫無疑問,那真的江染這輩子最好的時光,他以一種認真且珍重的態度愛著那個女孩兒,哪怕已經不記得一切了,但是他的身體依然忠誠的記著他愛的那個女孩兒,無論自己做了什麽,始終都不願意傷害她。
心魔的虛影黯淡了幾分,它爬起來,灼灼的盯著江染:“其實您自己都還是知道這些的,對吧,我雖然不知道您到底想要做什麽,但是毫無疑問你們的行為簡直就是愚蠢!”
傷及本源的事情誰都不會去做,那樣做隻是給自己添麻煩而已,甚至在危機關頭不能全力以赴的去戰鬥,這對於生而為神的真神來說是相當危險的,他們天生就擁有最強大的力量,但是控製能力並不如神力一般強大。所以他們一般都是習慣了全力以赴的去戰鬥,本源傷勢,他們會因此變得束手束腳。
“但是那跟我要你說的沒有任何關係,我希望你能夠清楚,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必然是有我的道理的,若是你沒辦法讚同的話,我也不會想要你讚同,很多事情隻需要我自己讚同就夠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不認為元素之主可以對我的決定做出任何反對。”
的確,沒有一個元素之主可以對時皇江染的決定做出反對,從來都是江染自己不想做,從來就沒有別人能夠不讓他做。
但是這世上總是有相生相克,屬性沒辦法克製沒關係,隻要存在於世,那便一定會有克製的東西,這是神域真神都知道的東西,他們無法願意承認自己有弱點,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世間的確會有至少一樣東西克製他們。
能夠克製江染的就是衛燃,也隻有衛燃!
或許沒有多少真神能夠理解命定這兩個字到底是什麽含義,但是隻要擁有過,那麽便能夠準確地描述出那種感覺,那是能夠讓一個無所畏懼的真神在第一時間怦然心動的感覺。
心魔的聲音在顫抖:“你遲早會為了你的獨斷專行付出代價的,不,你現在就已經付出了代價,如果你的計劃成功的話,你將會永遠的失去你的命定。你認為燃天之主真的會放任你去把大道也一起摧毀嗎?你痛恨,不代表別人也痛恨。”
江染從始至終都是麵無表情,他當然知道由己度人有時候並不是那麽好用,至少在這種時候他用自己的思想去推測別人的思想,的確是沒有任何用的,每個真神的性格都是不一樣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時皇就是固執的認為,燃天之主也一定是這麽想的,彼此都是痛恨大道的存在,憑什麽不能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付出一切?他們誕生於此間的使命本來就是為了達成自己的所願。
更何況誰知道大道當初孕育他們不是一場陰謀?
這世間本就是一場劫難,大道何嚐不知,讓他們降生在這個世界上,這本來就不是愛。
或者說,真正能夠走到巔峰的存在從來都沒有愛,也從來不會去愛。
這對他們來說隻是一種累贅,一種可以放下就絕對不會拿起來的累贅。但是元素之主有命定,他們有命中注定的愛人,但是這世間哪來的那麽多命中注定?
此間每個生靈的緣分都是不可訴諸語言的,而同樣的他們的緣分也隻能靠自己去尋找,無人可以輕易的去改變。
江染微微抬手,輕描淡寫的動作卻帶來了滔天的壓力,時間法則的力量讓心魔壓根不能動,隻能憤憤不平的盯著他,卻什麽都做不出來。
心魔嚐試著放軟語氣:“時皇尊上,我想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應該還是有交談的可能吧?畢竟再怎麽樣我也算是承載了你的過去,就算那些過去與你而言並不算是一件好事,但是至少那也代表了你的一部分,而我也代表了你的一部分。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麽,不如談談吧!”
江染眯起眸子,認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武力才是最重要的。
隻是他想要的,在剛剛的那些對話裏就已經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壓根兒不需要再去特意的問,而且他並不認為心魔真的會給他一個正確的答案。所以剩下的那些需要他自己去猜。
江染並不怕自己猜錯,雖然記憶沒有了,但是身體的本能還是有的,身體會讓他下意識地否定那些錯誤的想法,然後正確的猜測就出來了。
不過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犯賤,明明那些答案他自己有的,但是他親自把那些答案全部都取了出來封存起來,然後現在又忍不住好奇心想要去知道那些“真相”,這難道不算是犯賤嗎?
他不信過去的自己猜不到現在的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大抵真的是那個時候出了很多意外,才會選擇把記憶給取出來吧。
基本上沒有元素之主能夠對三年前的那件事情說的清楚,唯二兩個在現場的元素之主都看的不太真切,準確來說是為了活下去而忽略了周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