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若雪
“你這招很冒險，你現在的身體根本支撐不住你在破碎的空間法則裏穿行。”
無垠的識海裏，那個擁有一頭漆黑長發火紅雙瞳的女子麵色冷的可以讓周圍的海麵封凍。
江染眨眼，想要抱住她，卻被掙脫開來，隻能無奈的舉起雙手做投降的樣子：“寶貝，燃兒，別生氣嘛！我要是沒有把握的話，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呢？隻是區區破碎的空間法則而已，又不是完整的空間法則，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啊！”
衛燃猛地伸手抓住了他雙肩的衣服，神色執拗而冰冷：“所以你就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嗎？完整的和破碎的空間法則完全不一樣！一個能夠被長荒所掌控，一個不能！你到底知不知道其中的區別？要不是你拿回了時間支流，再加上空間法則認得你，你覺得你能完完整整的到這裏嗎？”
江染無奈的抱著她，澄澈的瞳孔裏倒映的並不是識海裏的一切，而是另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荒涼的布滿刀劍痕跡的褐色大地，稀稀拉拉的生長著一些超級適應環境的枯黃幹草，遠處還有遭受雷劫而痕跡密布的的參天荒樹，天空像是籠罩著不詳一般的灰色，氣氛沉重壓抑的讓人想要逃離。
他不知道這裏到底是哪裏，他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裏，但是他知道屬於他的東西就在這裏，這是他放棄掌控萬年的東西，現在他必須把它找回來。
“別生氣了，等我把它找回來了，我就可以恢複大半的實力去王城了，到時候把你的身體拿回來，我們就不用擔心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對你造成威脅了。”江染笑著說道，從始至終他擔心的就隻有衛燃的安全，不然他也不會這麽著急忙慌的拿到了石頭就直接離開了龍悅城，他缺的隻是一個坐標而已，傳送陣的能量源泉不夠，他可以引天雷下來灌注傳送陣。
他本來有很多的時間做這樣的事情，因為當他的力量恢複到了惘月階的時候，哪怕不引天雷下來，他一樣有辦法找到他的河流。
衛燃難得的清醒了一回，卻是因為被雷嚇醒了，她醒過來的時候正巧天雷轟頂，雖然在識海裏看的並不是太清楚，但是神識可以擴散出去，完全把現場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現在還把他贈送了一場機緣的事情看了個清楚，所以免不了有點生氣，那種情況下居然還做多餘的事情？真的以為自己還是原來那個時間之皇嗎？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在破碎的空間法則的安然無恙嗎？
天知道自己到底是多麽的擔心，生怕出了什麽意外。
她並不在乎自己的狀態，因為無論用哪種狀態她都是長存不滅的存在，就連天道都沒有抹殺掉她的存在，那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還會有東西對她造成傷害？既然沒有，那她怕的就隻有自己身邊的人會出意外！
不想擔驚受怕，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保持本心無垢，但是怎麽可能呢？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既然生在了這個紅塵之間，那麽有牽掛那是必然的事情，無人能夠保持滅情絕愛一輩子，能夠保持的全是鬼才！
反正衛燃不認為自己能夠做到就是了，而且從一開始她就有了牽掛，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在這個位麵之中是隨波逐流，不引起天道的注意，也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活的小心翼翼。
可是就算是再小心翼翼，天道總是能夠抓住每一個機會對她展開報複，就像是當初沒有把她徹底毀滅掉而產生惱怒一樣，天知道她才是最冤的一個，明明由大道孕育誕生，明明應該是此間最強的那個神祗，卻因為天道的緣故，變成了現如今這副模樣，甚至連真身都找不到了，但是她從來都不願意去抱怨這件事情，因為沒有任何必要，哪怕是時間法則都不可能幫助她回到大道時期的模樣，而且就這麽活下來還是挺好的。
但是現在聽到就是不願意放過她，而自己的愛人又是如此的不聽勸，這讓這個擁有一身火紅眼眸的女孩子十分生氣，同時即將失去的惶恐也在心底蔓延，差一點就要失去了，這個認知讓衛燃全身顫抖。
自己放棄和被動放棄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至少自己放棄的話就真的是一了百了，而被動放棄總是會念念不忘，然後在心底化作最純粹的執念，成為阻礙道路的最大一塊絆腳石。
江染安撫了很久才終於等到他的寶貝再次睡覺的時候。
“唉，也是幸好你還必須要睡覺，要不然這件事情恐怕要被你念叨很久了。”雖然是抱怨，但是他的臉上依然帶著很幸福的笑容，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一個人念叨你，這就夠了，不是嗎？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真正的關心你，從頭到尾都在牽掛著你的一切，生怕你真的出了什麽意外。
江染雖然並不怎麽在意自己的性命，但是基於很多種情況，他還是必須要保住自己的命，不然到時候受到牽連的就不止他在意的那些人。
對不起，我想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繼續陪著你，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未來再看見你了……
衛燃眼神複雜的閉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喂，帶我把它找回來吧，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看見了它了——如果你找不到的話，我不介意直接扔了你哦。”江染笑眯眯的說道，隻要找到了他的河流，時間法則索能夠產生出來的東西全都是應有盡有，但是前提是他必須要找到自己的河流，畢竟他的法則現在是破碎的，壓根不可能動用以前的力量。
但是偏偏時間法則才是他最強大的力量，他不可能借用顧雲宴和江蒙恩的力量一輩子，因為這兩種力量他都是可以接觸到法則的，如果將來他們站在同一個戰場上，他還沒有辦法動用時間的力量，那麽另外兩個必然會受到他的影響。
時間的力量可以影響一切，包括法則。
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須找回屬於自己的力量，然後把風元素和水元素從身體裏徹底的排除掉，或者說是封印，他不可能讓這兩種元素繼續留在自己的身體裏影響自己，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法則破碎，隻能勉強動用一點點的時間之皇。
他想要回到最初的狀態，那就必須保持最純粹的姿態，他本來就是時間法則的一部分，需要的隻是回歸本質而已。
雖然他並不介意有別的力量留在自己的身體裏，畢竟多一種力量就多一種底牌。但是當他的法則全都恢複正常的時候，他就不需要別的法則來幫助自己。別人的終究是別人的，永遠都不可能成為自己的。
手上的那塊破石頭散發出蒙蒙亮的光芒，然後光芒凝聚成一束，直直的指向了前方。
江染抿唇，雖然有點不大相信這就找到了去路，但是他也隻有這麽一個選擇，破碎的法則找不到自己的河流，這就讓他必須寄托於外物去尋找自己想要的。
前方的風景依然是一塵不變的，隻是那些參天荒樹距離越來越近了而已，離得越近越能夠感覺到此地的神奇，這是跟大陣之內截然不同的風景，毫無生氣，帶著一種讓人恐懼的荒涼。
但是這又算得了什麽呢？在那還沒有產生意識的千萬年的孕育之中，整個宇宙不就是這個樣子嗎？沒有絲毫生氣，所有有意識的全都憋著一口氣等待著衝破一切束縛的那一刻。
現在這些都算不了什麽，而且他的河流在前方等著他的歸來，這就已經值得他忘記一切了，放下所有的警惕心和喜怒哀樂，等待著一切的一切都回歸到萬年之前，他被放逐之前的模樣。
這個世界是屬於他的，萬年之前他被天道算計而放逐，現在他回來了，這個世界也將為他的歸來俯首稱臣。
光芒一直堅定不移的指向前方，他也漸漸的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感覺，跨越萬年的時光而來的洪流的感覺，那聲音曾經陪伴了他萬年的時間，甚至於聽到厭煩，卻在分別之後那麽的懷念。
他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朝著傳來熟悉感覺的地方快速奔去……
淚水卻在那一刻流淌下來，止也止不住。
他早就該想到的，天道利用他的河流結束了他們這個時代，那幫盲目無知的遠古神祗怎麽可能遷怒於天道？唯一能夠遷怒的就隻有他的河流。
時間長河綿延億萬裏，以天空為河道，以大地為承載，本該籠罩整片天空，但是河床早就幹涸，隻有最中心還留有一抹濕潤，可是已經岌岌可危……
“這就是你的報複嗎？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我什麽都做盡了，為什麽還是不願意放過我？我能夠付出的已經全部都付出了，為什麽連我僅剩的這點東西都要剝奪？你以為你是天道就了不起嗎？我還是時間之皇呢！真的要扳手腕的話，看看誰更強吧！”
江染跪在河床邊，滿頭長發瞬間蒼白若雪，破碎的時間法則在這瞬間圍繞他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