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五天。
岸邊的氛圍漸漸沉悶下來,陸紫炎和小葉也顧不上說笑了,從早到晚隻是緊緊地盯著江麵。奉天院這邊也好不到哪裏去,人人麵色凝重,說話都不敢大聲。
“院長,沒想到那小子還有點本事,都了這麽久竟然一點支撐不住的跡象都沒有,會不會出意外啊?”魯元良麵有憂色,他確實有些擔心了。
柳洪生想了想,附到他耳邊低聲道:“派幾個得力弟子偷偷從上遊下水,給他製造點麻煩!記住,要做的天衣無縫,千萬不要露出馬腳!”
“我這就去辦!”魯元良轉頭吩咐了幾句,便見幾名弟子趁著夜色偷偷去了。
江底。
丁年的心情更加沉重,他自忖這幾日已經超水平發揮了,哪知對方竟然比他還穩還能忍,如果說他是個活死人,那麽淩曉風便是一塊沉積在江底千萬年的石頭,連絲毫生命的氣息都沒有……
“難道這家夥的水性比我還好?這怎麽可能!連易景龍都敗在我的手下,他決計不會比易景龍還強!我知道了,他多半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隻不過是硬撐著罷了!”
正胡思亂想時,耳邊傳來轟隆隆的響聲,抬頭看去,發覺上遊有數塊兩人高的巨石正向他們滾來,在江底暗流的推動下,聲勢極為駭人。
可奇怪的是,巨石似乎故意避開他的方向,直衝著淩曉風而去。丁年心下奇怪,仔細看了幾眼,發現巨石棱角分明,像是人為切割的,立即明白了一定是院長見勝負未分暗中相助。
“嘿嘿,砸不死你!”丁年正幸災樂禍,卻沒想到巨石臨到淩曉風麵前眼看要將他砸成肉泥,不知為何忽然改變了方向,居然朝他滾了過來!
“不好!”他大驚之下,隻能縱身而起,左閃右避,躲過了巨石的襲擊,但深度閉氣狀態被破,內氣的消耗陡然加快。
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幾塊巨石像是長了眼睛,完全無視水流之力,跟在他屁股後麵猛追,真是見了鬼了!
丁年欲哭無淚,院長這不是幫倒忙嗎?他絲毫沒有懷疑是淩曉風搞的鬼,因為沒有感受到一丁點內氣的波動,他又哪裏知道淩曉風可以不通過內氣而利用水流之力?
不一會兒,巨石的速度越來越快,動作也越來越靈活,每躲一次消耗的內氣成倍增加。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隻好拚著內氣大損,將巨石悉數擊碎。
由於江水甚深,江底發生的事岸上一無所知,柳洪生正等著弟子們的好消息,殊不知潛入上遊的三人此時正被巨大的漩渦牢牢纏住,漩渦的吸力將他們向江底拉去,任憑他們如何掙紮,全然無濟於事。
人之力豈能與自然偉力相提並論?片刻之間,三名弟子已經沉屍江底成為大魚的腹中餐,隻是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全都死不瞑目。
一番折騰過後,丁年自知最多隻能撐過半天,已然取勝無望,那些美好的憧憬眼看便要化為泡影,他不僅無功,反而要成為奉天院的千古罪人!
想到這裏,他頓時怒不可遏,千算萬算沒算到淩曉風的水性竟然在他之上!
“小子,我跟你拚了!”他足底一蹬,箭一般向淩曉風衝過去,由於下江之時不允許帶兵器,他以指為劍,直戳淩曉風眉心。他知道淩曉風的護身寶物也沒有帶下來,所以便有恃無恐,絲毫沒有防備。
眼看要斃對方於指下,不知從何處忽然冒出一道力,將他的身子頂得左移一尺,灌注了全力的一指便點在了空處,反把他自己閃得夠嗆。
他應變極為迅速,左腿順勢橫掃淩曉風麵門,可詭異的是就在眼看要擊中之時,身子又莫名其妙地向上移動了一尺,這一腿又落空了……
“見了鬼了!”丁年心中大駭,淩曉風分明還在入定狀態,內氣毫無波動,定然不是他所為了,“莫非附近還有高手?”他膽戰心驚地四下眺望,隻見江水茫茫,哪裏有半個人影?
事到如今,他別無他法,隻能全力攻擊,可無論他如何出招,總是在關鍵時候偏離目標。半個時辰不到,他已經內氣耗盡,無法再支撐了。
“可惡!怎麽會這樣?”他知道自己敗了,但無論如何也不願承認這個事實,尤其是被別人在最擅長的地方幹脆利落地擊敗,更是讓他難以接受。
他不想上去,因為隻要出了江麵,等待他的將是柳洪生無盡的怒火和封平他們瘋狂的嘲笑,不僅首席無望,現在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但他更不想死,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掙紮,生的渴望最終占據了上風,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活著一切都有希望。
可就在他準備離開江底時,四周的江水忽然旋轉起來,片刻間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像是吸盤將他牢牢地吸在江底。憑他的實力全盛時期脫困自然不難,可如今內氣已竭,哪裏還能抵擋?
恐怖的感覺漸漸彌漫全身,他知道,這是死亡的氣息!
驟然出現的漩渦也驚動了岸上的人,他們駭然望去,發現江麵如漏鬥般下沉,竟然可以看到江底的情形!
“是丁次席!他怎麽了,似乎很不好受?”有弟子驚叫出來。
他們眼中的丁年,正雙手捂著脖子,臉色漲得青紫,凸出的雙眼布滿血絲,滿臉的絕望。
而丁次席的對手卻如磐石般穩穩坐著,兩人形成了天壤之別。
“不好,丁年有危險!”柳洪生大喝一聲,飛身而起直入漩渦,以他超力境七段的修為都差點被水流之力壓製,心下暗驚,“好強!”當下顧不得多想,來到丁年身邊將他抓住,雙腳用力,猛地破開江麵回到了岸邊。
“哈哈,野人,你贏了!”小葉歡呼著朝江裏大喊,淩曉風睜開眼睛微微一笑,漩渦漸漸消失,他緩緩遊回了岸邊。
“大哥,你沒事吧?”陸紫炎迎上來關心地問道。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有事的應該是丁年才對!”
“就是,那家夥看起來都快沒命了,原來隻不過是個愛說大話的笨蛋,害得我這幾天提心吊膽的!”小葉一邊拍著胸脯,一邊不屑地看向奉天院眾人,盡情地發揮她落井下石的特長,說得對方臉色黑如鍋底,像是吃了大便般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