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來的這天,整個淩家鎮張燈結彩,紅色的地毯從小鎮入口一直鋪到了半山腰。為了將這次婚禮辦得有聲有色,淩家不惜血本,幾乎將家底掏空了。
附近的大小勢力也相繼前來祝賀,一時間,遊靈山熱鬧了起來。不過淩鎮南也知道,他們多半是衝著親家來的,目的同樣是為了巴結顧家,並非是給淩家麵子。
淩鎮南帶著全家人在村口迎接顧天霸,對方來時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連馬都沒下,還讓淩鎮南親自為他牽馬引路。
對任何人來說這都是難以忍受的屈辱,可淩鎮南還是乖乖地照做了。他又何嚐想這樣,當年在屠魔戰場的時候都是顧天霸給他牽馬墜蹬,如今角色互換,不得不讓他感歎人生無常。
為了這次迎接,淩家下令所有的恭桶都不許露麵,淩曉風自然無事可幹。淩曉雷還特地派人將他趕到河裏衝了個澡,將身上的臭味洗刷幹淨,然後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搖身一變成了婚宴上端茶遞水的小廝。
顧家入場的時候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淩家整體的氣勢矮了一頭不止,淩鎮南在顧天霸麵前點頭哈腰,宛如一條聽話的老狗。顧小芸倒是生的亭亭玉立,隻是麵相看起來有些霸道,淩曉雷正在她身邊躬身聽著,不時地點點頭,一臉討好的表情。
淩曉風不禁想起了曾經看過的電視劇武則天,一代女皇身邊伺候的太監,恐怕就是這個樣子的。
顧天霸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揮揮手示意大家入座,儼然是這裏的主人一般。
淩鎮南眉頭緊皺,臉上的肌肉不住跳動,可最終還是換上了笑臉,坐到旁邊的客座上去了。
淩家和顧家的人落位完畢後,淩鎮南正要宣布賓客入場,顧天霸目光一橫道:“鎮南老弟,先不忙讓外人進來,咱們兄弟倆多年不見,有些事情要先敘敘吧?”
淩鎮南一口氣憋在胸口,臉色有些發紫,他明明比顧天霸年長,對方卻稱他為老弟,明顯要落他的麵子。淩家其他人也露出了不忿之色,隻是家主沒有發作不敢輕舉妄動。
淩鎮南強忍著怒氣陪笑道:“天霸兄說的是,兄有何吩咐,弟洗耳恭聽。”
顧天霸用手指扣了扣耳朵,然後朝著淩鎮南一吹,碩大的耳屎便如行星撞地球般飛到了他的臉上,發出了啪啪啪的聲響。
“老弟啊,我記得當年訂這門親事的時候,你可是老大不願意,後來還到處宣揚是我死纏爛打你才無奈同意的,可有此事啊?”
淩鎮南一急,直接生吞了幾粒耳屎,可他不顧上惡心,急忙解釋道:“天霸兄千萬不要誤信傳言,這定然是有人想要挑撥你我兩家的關係,我可以對天發誓!”
顧天霸不懷好意地笑道:“老弟,明人不說暗話,過往之事就先不提了。畢竟我們蘭江顧家現在也是大族,按理說以你們淩家如今的地位是配不上我女兒的,可我向來講義氣,答應過的事從來沒有反悔的,所以今天我還是來了。隻是我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平日裏視若掌上明珠,你們若沒有一些表示,可是帶不走她的。”
“天霸兄有何要求,還請明示……”淩鎮南心下惴惴,做好了要被猛宰一刀的準備。
“哈哈,老弟就是痛快,那我可就直說了!”顧天霸身體前傾,湊到淩鎮南麵前,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道,“我們蘭江顧家現在什麽都不缺,獨缺一塊風水寶地,加上我不願女兒遠離身邊,所以有意將遊靈山作為顧家的新家址,以後淩家便改名為遊靈顧家,你看如何啊?”
“天霸兄,這……你莫要跟兄弟開玩笑!”淩鎮南麵色劇變。
“誰跟你開玩笑?不僅如此,我的女兒不是出嫁,而是要招上門女婿。令公子進門之後,那就是我顧家人了,所生下的子嗣也要跟隨我們顧家姓!鎮南老弟,你要是同意,咱們歡歡喜喜辦婚禮,要是不同意,哼哼,我們扭頭便走,從此我們兩家再沒有半點幹係!”
說完,顧天霸仰在座位上閉起了眼睛,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淩鎮南懵了,這哪裏是來成親的,簡直就是來吞並淩家的。他若是答應了,淩家數千年的根基便盡數歸屬了顧家,連兒子都是別人家的了,淩家從此絕後,他便是家族的千古罪人!
可他能拒絕嗎?顧天霸明顯是看上了遊靈山的風水,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巧取豪奪而已。就算他現在拒絕了,以顧天霸陰險毒辣的性格,肯定也會想盡辦法搶過去,到時淩家的境況說不定更慘……
“天霸兄,此事能不能從長計議?”淩鎮南盡量放低姿態,他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顧天霸看都不看他:“我可等不了那麽久,如果午時三刻你還沒做出決定,那可休怪我不給你麵子!”
淩鎮南無法,隻好召集族人商議,可大家都不願意表態,免得背上一個罪人的罵名,最後還得他來做決定。
淩曉雷倒是非常積極,他看到顧小芸的第一眼就被對方的美色吸引,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娶到她,至於倒插門反而沒那麽重要了。
眼看白日將要中天,淩鎮南額頭的汗珠滾滾而下,可他就是無法下定決心,從出生到現在,他從來沒有麵對過如此艱難的選擇,淩家的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間。
顧天霸睜開眼看了看天,冷哼道:“看來鎮南老弟是不準備結這門親事了……既然不成親家那就是仇家,以後我們走著瞧吧!”
顧家的人呼啦一下全站起來作勢要走,淩鎮南見狀心中大急,忍不住脫口而出:“別走,我……我答應了!”剛說完,腦袋轟的一下就炸開了,他知道,淩家從此以後完了。
“這就對了嘛!”顧天霸瞬間變臉,笑著上來摟著渾渾噩噩的淩鎮南道,“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看兒女們馬上要成親了,你以後就留在這裏養老,我們顧家不會虧待你的!”
“一切任憑天霸兄做主吧……”淩鎮南全身的精氣神似乎一瞬間被抽走了,他明白,從今天開始命運已握於他人之手,除了認命,他沒有別的選擇。
見家主屈服,淩家眾人也都乖乖地接受了,有的甚至開始憧憬起了未來借著顧家的勢力一步登天,有的趕緊把淩家家徽從衣服上割下扔掉,生怕跟淩家再扯上半點關係。
淩曉風一直在旁看著,不由心中感歎,淩家的神早就散了,就算沒有顧家,早晚也會自取滅亡。
顧天霸目的得逞,興奮地大手一揮道:“傳令賓客入場,感謝他們遠道而來參加我顧家招婿的大禮!”
“領家主命!”下人們分頭散去,其中還有不少是淩家人。
正門上方掛了幾千年的淩家招牌也被取了下來,換上了嶄新的遊靈山顧家,這是顧天霸提前做好的,明顯是有備而來。
眾賓客雖覺詫異,但很快便接受了,甚至覺得淩家夠聰明,這麽快就抱上了大腿。
天下事之奇莫過於此,半天前還躊躇滿誌,想要借顧家之力重現輝煌的遊靈山淩家,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