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驍勇營肝腸寸斷 4
此時,我感覺自己的腦海一片的空洞,這用“晴天霹靂”已經無法形容我的震撼了,要用“五雷轟頂”才可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難怪從和兮與弘曆的第一次見麵起,就感覺他們之間怪怪的,然後真的是有事兒?
“不在了,因為皇阿瑪的緣故,他不在了……”公主的那句話是這個意思嗎?
“額娘,我恨啊……我恨啊……您可知道我心中的恨啊……”弘曆在我的懷中咆哮著,他是壓抑了多久?他的心中到底有多少的怨氣?天哪?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曾經我無時無刻的都渴望著,有一天我的阿瑪能夠正眼瞧我一眼,能夠抱抱我,能夠喚一聲我的名字,可能正大光明地承認我是他的兒子,那樣我就可以抬頭挺胸地告訴所有人,我不是孤兒,我不是孽障,我不是克星,我是雍王爺的兒子,我是皇上的兒子,我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我不是野種,我是愛新覺羅?弘曆,我有著這世間最珍貴的姓氏,我是皇家子孫。”
“可是那一刻,當我在我太和殿見到和兮的那一刻,我寧願自己是一個乞丐,是什麽都好,哪怕是瞎子、聾子、啞巴、斷手斷腳都好,隻要不是愛新覺羅家的孩子,我就可以跟我的小西在一起,為何,為何老天爺連半點掙紮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何?”
聽到此處,我幾乎渾身都在發抖,愛上了自己族妹?天哪?世間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兒?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事兒?他們是堂兄妹啊?而且和兮是胤禛的養女,那就相當於她們是親兄妹啊?這怎麽可以啊?怎麽可以?
是啊,隻要不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就會有機會跟和兮在一起,可是他們偏偏就都是皇家的子女,身體裏留著同樣的血液,命中注定的不能結合在一起。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的懲罰我?為什麽?”弘曆咆哮道,我也在想,到底是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要讓我最愛的男人害死我最想要的孩子,害死我所有的親人?為何?
“弘曆,不要再說了……額娘都知道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地卻安慰他,更不知道自己該為他做些什麽?隻是感覺看著這樣的弘曆,我的心就好像被一隻強大有力的手緊緊地捏著,都要將我的心碾成粉末了,我好心疼啊?
難怪他對苼瑤那樣的冷落,難怪他要去和和兮的“鳳求凰”,難怪他即便是得罪他的皇阿瑪也要想到得到那個叫“長相守”的笛子?難怪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和兮會突然寒症發作,而他要那麽癡情地堅持地站在鳳鳴軒外凝望著?難怪那回在慈寧宮時,和兮會在太後麵前為他求情?難怪和兮那麽不情願嫁到蒙古去?難怪弘曆想方設法地想要去送嫁?
我在心中簡直不敢去想,弘曆與和兮在一起的那段短暫而幸福的過去,他們是怎麽相逢的?又是怎麽相識的?他們之間有著怎麽樣的故事?那件破損過的火狐披風與弘曆有著怎麽樣的故事?
雍正四年十月,思妍說過,那是弘曆認識小西的時間,是我,是我提醒胤禛讓和兮在宮中與府中各住半月的時候,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相逢的嗎?是因為和兮出宮了所以才認識了弘曆嗎?是因為和兮回宮了,故此弘曆怎麽也找不到她嗎?
是因為被和兮隨從瞧不起,所以才求著裕嬪為他求情,想著被胤禛承認他這個兒子嗎?想著用皇子的身份去匹配和兮那至高無上的身份,卻不料意中人竟然是自己從未相見過的妹妹?
難怪那日在壽辰之上,和兮會感歎“世事難料”“造化弄人”,是啊?命運怎麽可以這樣地去捉弄這對苦命的有情人呢?
“額娘,額娘,您抱緊我,我好冷啊!”弘曆微弱的聲音呼喚著,此事已然是晝夏了,即便下著暴雨也不會冷的,是因為心冷的緣故吧!我苦命的兒子啊,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也情不自禁地哭出了聲。
弘曆與和兮都是我心中十分喜歡的孩子,可是他們怎麽會有這麽悲苦的命運呢?想著我自身的命運,依舊剛剛消失的雲桑格,想起清顏,想起聲諾,想起年家的上百人,我的淚也如同絕提的水一般傾瀉,老天爺,你便就這樣對我們殘忍夠了吧!
“沒事兒了,弘曆,額娘陪著你,額娘會永遠陪著你,無法發生什麽事兒,額娘都會在你的身邊,你有什麽苦就盡管告訴額娘吧,額娘會是最忠實的傾聽者……”我的聲音已然有些沙啞了,弘曆則是滿身是血,全身無力地癱在我的懷中。
我知道他是累了,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百合撐著傘帶著太醫而來的時候,弘曆已經完全地昏睡在我的懷中,睡吧,睡吧,也許睡著了就能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兒了。
想起與他結為母子的那一刻,他重重地在胤禛麵前叫了一句“皇阿瑪”,他磕破了自己的額頭,他說,他這聲皇阿瑪叫得“肝腸寸斷”。他責問老天爺為何不給他掙紮的機會?是啊?即便是一個乞丐也可以一直努力的要飯,然後娶到他心愛的小西,可惜他們是兄妹,無論如何都不能在一起,不然會天理難容的。
他的心裏一定後悔死了,後悔進入這個皇家?他說有個女人即便是得到了天下也得不到她的,當時我還不懂,是什麽樣的女人是得到天下也得不到的,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小西……小西……”我梳洗過後換了幹淨的衣裳便就來了重華宮,我就這樣守候在他的床邊,任何人在他的身邊我都不放心,我害怕我會失去這個兒子,不,我不要,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除了仇恨,我隻有這一個可以去掛念與依靠的兒子了。
夢中他依舊神情地呼喚著:“小西,小西,你在哪裏?你在哪裏?”聽思妍說了,他曾經如同瘋了一般地去尋找他的小西?那會是一副怎樣的場景呢?
我仔細凝望著他的五官,與年輕時的胤禛如出一轍,我在想他們愛新覺羅家的男人到底是有情的還是無情的?為了一個女人都可以這樣的瘋狂?因為這一個女人其餘的女人統統都成為了擺設,都是樟木之葉,那個占據他們一顆完整的心的女人都多麽的幸福啊?
可惜,我永遠也不能成為這樣的女人,為何,命運讓我成為了愛新覺羅家的女人,卻偏生讓我成為如同“擺設”般的女人,而不是某人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呢?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折壽,哪怕隻活二十歲,隻與他相處短暫的兩年、兩月、乃至兩天、兩個時辰都能的,能被他懷念著一輩子,那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兒啊?
“額娘,您還是早些歇息吧!爺這兒,思妍來照顧就好了。”思妍溫和說道,淡淡的笑容如同一朵靜靜綻放著芬芳的香草,我點點頭,弘曆在夢靨之中有些不安,我輕輕地拿著手帕擦拭著他額頭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他?
胤禛啊?這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不管怎麽說,他身上流著你的血啊?你明知道他已經被打成了重傷,為何還要對他這樣的殘忍,你是不是非要看著自己的兒子統統都死在你的麵前,你就高興了啊?還有我那個來不及出生,來不及喚你阿瑪的兒子,你好狠的心啊。
“四阿哥與小西的事兒,你跟人提起過嗎?”我朝思妍問道,當初隻是覺得好奇,如今則是事關重大了,我不得不小心,若是被胤禛知道了,弘曆還會有命嗎?
思妍搖了搖頭道:“爺從來都不準提起!”
我繼續問道:“四阿哥待你們幾個還好嗎?”
“待思妍還好,待可嫻妹妹也很好,隻是苼瑤姐姐……至今……”
“嗯……”我輕哼一聲,提示她不要再說下去了,因為我已經明白了,思妍繼續道:“待還在閨中的高姐姐倒是很上心,時常通信問候……”我想了想,微微笑了,想著:“隻怕不是對她上心,而是對她名字裏的‘和’字上心吧,難怪非要讓她做自己的側福晉,若不是我幫襯著,隻怕會被胤禛責罰也不一定的。”
他也要跟他的皇阿瑪一樣嗎?因為一個女人故此要娶一堆與那個女人相似的女子嗎?那這是那個女子的幸運,還是其他女子的悲哀呢?高采和,隻因為她的名字裏有個“和”字,故此就如此上心,想必過門之後自然會恩寵無限的,當初我是不是因為愛吃了純元皇後喜歡的梨子,故此被他多留心了些呢?
準備回翊坤宮時,恰巧見苼瑤親自替弘曆熬著藥,便搖著扇子便吩咐道:“爺,不愛苦味,這可該如何是好?良藥苦口,不苦口的良藥哪裏找啊?”
一夥問:“爺的衣裳打理好了沒有?”“廚房裏的飯菜準備得是怎麽樣了?”“換下的髒衣服,擱在哪裏了?你們都不要碰,等夥我親自去洗,那是他最愛的衣裳……”事無巨細,麵麵俱到,多麽好的妻子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