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歌唱宛在水中央 1
我道:“如此重的賞賜,少不得我們的一杯賞酒喝啊?”
和妃沉思了一夥兒,用滿語說了些什麽,琪琪翻譯道:“做得一首來,賞黃金百兩,若是能做出三首來,皇上賞多少黃金呢?”
“哦?如此說來,和妃是胸有成竹了,皇後,這該怎麽辦呢?”胤禛故意朝皇後問道,皇後道:“和妃如此有誌氣,咱們豈能辜負她的一番才情,黃金千兩如何?”眾人一聽,皇後啊,你是覺得國庫不是你家的啊?黃金千兩,那是你多少年的俸祿啊?
“嗬嗬,嗯,和妃,你聽到了,黃金千兩,不過賞賜翻了十倍,這懲罰也要翻個倍可好?若是做不出來,便要應了在場眾人每人一個要求,或命你唱歌,或命你飲酒,都不得拒絕……”
和妃不屑道(琪琪翻譯道):“那各位姐妹不必思考要如何難雲桑格了,雲桑格對這千兩黃金勢在必得。”
說著便吟詩道:“詠紅梅花的“紅”字,桃未芳菲杏未紅,衝寒先已笑東風。魂飛庾嶺春難辨,霞隔羅浮夢未通。綠萼添妝融寶炬,縞仙扶醉跨殘虹。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滿語)”
話音落下便聽見胤禛道:“好詩好詩,好一句,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和妃你是怎麽想到的?”
“皇上您謬讚了,不過是臣妾喜歡紅梅罷了,隻可惜,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也是轉眼即逝罷了……”一提到這句詩,裕嬪與淑妃的臉色都不看,胤禛也是滿臉深情的點點頭。
和妃沉思一下在吟道:“詠紅梅花的“梅”字,白梅懶賦賦紅梅,逞豔先迎醉眼開。凍臉有痕皆是血,醉心無恨亦成灰。誤吞丹藥移真骨,偷下瑤池脫舊胎。江北江南春燦爛,寄言蜂蝶漫疑猜。(滿語)”
眾人又是一陣叫好,連裕嬪也道:“隻當蒙古的女子擅長騎馬射箭,不料文采也如此出眾,佩服佩服,和妃娘娘,嬪妾敬您一杯……”和妃便與裕嬪一同飲了一杯。
胤禛問道:“詠‘紅梅花’,這‘紅’與‘梅’你都詠了,眼下該詠‘花’了吧,眼下心中可有了?”
和妃再次吟道:“詠紅梅花的“花”字,疏是枝條豔是花,春妝兒女競奢華。閑庭曲檻無餘雪,流水空山有落霞。幽夢冷隨□□笛,遊仙香泛絳河槎。前身定是瑤台種,無複相疑色相差。(滿語)”
此詩念完道,眾人竟然是一陣沉默,連胤禛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和妃隻當自己做的不好,問道:“怎麽?此詩不好麽?”
胤禛鼓掌道:“好,好,哪裏不好了?好得難以形容啊?上闋美,下闋更美,好一個‘春裝兒女競奢華”,好一個“無複相疑色相差’啊?”
淑妃道:“隻可惜有些美中不足……餘雪化了,春天來了,紅梅也該謝了……”
和妃道:“既然已經燦爛過了,自然就該謝了……(滿語)”。
“和妃在兩首詩中都用到了‘瑤台仙子下凡塵’可見對紅梅的摯愛,你為何喜歡紅梅呢?”胤禛問道。
“本是不愛的,隻因我心愛的男子喜愛,便也愛屋及烏了……(滿語)”這一句琪琪沒翻譯,是爾雅翻譯給我聽的,胤禛也用滿語說了一句:“謝謝你……”不由覺得驚訝,堂堂皇帝對自己的妃子說謝謝,有些奇怪。
“和妃這詩做得好,這千兩黃金受之無愧,我們一起幹一杯,恭賀和妃吧……”皇後提議道,此時我有些抱怨自己讀書讀少了,區區幾首詩就得了個黃金千兩,比起讀書考功名的男子要強上千倍百倍啊?
胤禛道:“今兒高興,人人有賞賜,來來來,再幹一杯……”。
第四輪是轉到了裕嬪,依舊是梅花,裕嬪道:“這怎麽好,剛剛和妃娘娘作梅花作得如此好,臣妾做什麽都比不過了,皇上開恩讓臣妾令抽一個吧!”胤禛應允之後裕嬪便再抽了一個。
裕嬪讀道:“蓮花,賞,金蓮子八十八顆,罰,在場所有人酒一杯……”頓時不由掀起了一陣喧嘩,裕嬪笑道:“這簽真好,那臣妾便不作了,在場各位都喝一杯罰酒吧!”
胤禛忙著搖頭道:“不成,不成,這是誰下的賞罰,要不得,要不得,怎麽賞是她的,罰是別人的呢?”
皇後道:“這倒是無所謂的,隻是裕嬪自動認輸,這個要不得?怎麽金蓮子不要了?可是嫌棄這賞賜輕了不成?”
裕嬪笑道:“哪裏又嫌棄的,皇恩浩蕩,高興來不及呢,隻是想著借著緣由敬皇上皇後與眾姐妹一杯罷了……”說著便舉杯朝眾人敬酒,也輕輕鬆鬆賦詩一首,引來眾人的讚賞與誇耀。
裕嬪舉著酒杯沉思一下悠悠道:“生在春風裏,長在東江旁,出水滿身清,花開一樹紅……”,通俗易懂,倒是不能體現裕嬪的才學來,裕嬪朝眾人看來,均沒有什麽反應,想必大家跟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覺得起得平平正在等待下文,裕嬪繼續吟詩道:“籽結深秋熟,功成身退否?蓮子離身去,留下誰心傷?”
連著兩個問題,連我這種不懂詩詞風雅的人,都覺得頗有深意,抬頭看去,隻見胤禛淡淡的笑了笑,裕嬪麵帶微笑依舊如初地回到位置。
皇後道:“裕嬪,這金蓮子已然是你的囊中之物,怎會‘離身去’呢?既然沒得‘離身去’,哪兒來的‘誰心傷’呢?姐妹們難得聚到一塊兒玩耍,你何必作這傷感之詩?要賞,可是也是要罰的……皇上,您看,不如罰裕嬪喝上三杯酒如何?”
胤禛抬頭看裕嬪道:“蓮子離身去,留下誰心傷?此憐子非彼蓮子啊……子淇啊!後宮嬪妃從來都不能自己撫養子女,你已經親自將晝兒撫養成人,是難得的福氣,何必再做出如此傷感的詩句呢?”
裕嬪淺笑道:“皇上恕罪,臣妾不過是有感而發而已,您知道的晝兒是臣妾一手撫養成人的,故此感情深厚些,如今他娶妻成家,臣妾本是該高興的,無奈臣妾也不過是一個小女子,臣妾這邊千不舍,萬不舍,說不盡的思念,道不盡的憂愁,他倒是渾然不知,枉費臣妾牽腸掛肚的,心中難免不快的……”
“哦?如此說來,是晝兒成婚之後,冷落了你這個額娘麽?”
“那倒不是,晨昏定省,禮數極其的好……”
“那是為何?”
“嗯,從前,晝兒在他人麵前的‘我們’自然都是臣妾與他了,那日裏,他朝臣妾道:‘額娘,我們先行告退了’,這個‘我們’再也不是臣妾與晝兒了,而是他與潤兒了,總是還當他是孩子,不料一轉眼他就長大成人了……”
“哈哈哈……子淇原來是在吃兒媳婦的醋啊?朕、朕、想必朕也該吃一吃兒子的醋了,怎麽一天到晚就想著孩子呢?夫君好好地活在這兒,怎麽不見子淇惦記呢?”胤禛五分正經五分玩笑道,弄得裕嬪倒是不太好意思的。
“皇上……您,您怎麽笑話起臣妾來了呢?”裕嬪微微一低頭,臉上起了些緋紅,不由更是覺得風華絕代,嬌癡迷人,胤禛與皇後隻是一笑而過,撒鹽也好,飛絮也罷,統統不過是似雪罷了,這樣的恩寵得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胤禛再次敬了大家一杯,便繼續下去,再行了一次酒令是指向了灩嬪,題目為山茶,賞金珠項鏈一條,罰舞一曲,灩嬪並無做出好詩來,便起舞了一曲,身子被文繡折騰了一年有餘,如今已經調理得完好如初了,不遜當初淑妃的“驚鴻舞”,也不遜她自己的“霓裳舞”,深得胤禛的讚賞。
胤禛笑道:“容兒被罰都罰得如此讓朕心悅,這金珠項鏈也一並賞了……”
那邊和妃聽了不悅道:“不行……規矩就是規矩,作不出來就該罰,哪有罰了又賞的道理?”結果琪琪翻譯成了:“皇上要賞賜灩嬪娘娘並非不可,可是也不能在這行酒令上賞的,此後若是開了先例,那這賞罰還有何意義呢?”
胤禛聽了也並無動怒,反倒覺得和妃性子剛烈冷傲,很是欣賞:“言之有理,朕不能帶頭破了這個規矩,賞罰得分明……”於是收回了賞賜,大概是想著等這酒令完了再賞賜吧。
感覺剛剛的興致被和妃有些打斷了,覺得無趣調侃我道:“奇了怪了,怎麽還沒有抽中熹妃呢?”
我道:“知道了,皇上不讓臣妾逃開這個行酒令,就是為了讓臣妾被罰,看著臣妾受罰,許是皇上就高興了……”
胤禛道:“瞧瞧這張嘴,朕這是說了什麽?滿嘴的釘子?”
“哪裏來的釘子?釘子再厲害也不如別人個的冰刀啊?眼睜睜地看著傷口裂開,紅肉外現,卻不痛不癢的,真是難受也不是,不難受也不是兒……”
和妃不滿道:“你說誰呢?”,琪琪翻譯道:“熹妃娘娘這話好似若有所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