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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你和孩子都在

  祝臣舟握著我的手,對龐讚吩咐醫院地址,囑咐他路上開慢一些,防止會顛簸讓我不適,我現在基本都不怎麽吐,可渾身浮腫比較厲害,經常會悶氣,在家裏陰天下雨時,都會用吸氧機,每天祝臣舟都會和按摩師為我進行全身血脈疏通和皮膚表層的吸納按摩,但仍舊不見效果,浮腫最嚴重時,我全身都是疼痛的,私人醫生檢查後說,大約我的特殊體質,生產時危險也會比其他孕婦高很多,祝臣舟就因為這句話,將原本一個月一次的產檢,縮短為一個星期一次,隨時密切關注孩子的胎位胎心和我本身體質,因為陪同產檢,他從創立巨文以來最長休假記錄已經從兩天飆升到兩個星期,就算他和閔丞紋訂婚後蜜月那段時間,也都是電腦遠程辦公,而在我強烈不適時,他幾乎是與世隔絕,就在我床前守護照顧。


  我那一次聽龐讚對他講,因為我和孩子的緣故,巨文已經損失了兩筆至少三千萬的合約,其中一單還是和澳洲那邊的跨國大企業,幾乎是白白葬送了一個擴展機會。


  但祝臣舟似乎並不後悔心疼,他每每看到我腹部越來越大,聽到裏麵一絲動靜時,便會非常開心,那種愉悅是從骨子內散發出來的,初為人父的歡喜與期待。


  我曾不止一次想要問清楚閔丞紋的孩子是怎麽回事,似乎和祝臣舟沒有半點關係,不隻這樣,閔丞紋與閔丞蘿,他好像都沒有觸碰過,可我不敢問,我不希望為自己多添一筆恐懼,祝臣舟對我而言是充滿了矛盾與各種複雜感情的綜合體,我在這一刻,孕育孩子的寂寞孤單惶恐驚喜中,很想全身心交付給他,尋求一個保護一個港灣,然而我又不得不把控自己,保留一部分餘地,杜絕身心全部淪陷的後果,因為我更怕,他給予我的也是一場夢,我和那些女人的唯一區別僅僅在於我為他孕育了孩子,這個孩子生下來後,我的價值也蕩然無存,所以我仍舊不能賭。


  龐讚開車駛向的醫院是海城最好的一中心婦產,我在那邊有專門的產檢醫生,是醫學教授級別,祝臣舟高價聘請來,將他底細調查得清清楚楚,確認和巨文沒有任何利益衝突背景,也確認與蔣升平毫無瓜葛,才敢讓他為我醫治,祝臣舟的小心也充分證明他對這個孩子的重視,我喜憂參半,喜他應該會是非常完美的父親,嚴慈分明,能力出眾,教育孩子一定不會有絲毫問題,憂他對我的珍視與寵愛,到底有幾分衝著沈箏。


  我這兩個月一直都在那家醫院產檢,已經做了六次,我看著行程過半,我對前方穩穩把控方向盤的龐讚說,“拐去二中心吧,那邊好像也有婦科,我原先有兩個姐妹做流產去的那邊,聽說大夫醫術好,護士態度也不錯。”


  龐讚從後視鏡內不知道是看我還是看祝臣舟,他遲疑說,“二中心恐怕不如一中心,許多官宦富豪的家眷生產都在一中心,這邊有獨立專門的婦產醫院,都是香港國外聘請來的特級主任,幾乎沒有出現過一起意外事故,二中心治療其他病症還不錯,但婦科要遜色不少。”


  我臉色有些不高興說,“我那些姐妹都是富商身邊二太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除了得不到那一紙婚書證明,比他們正牌妻子還要風光優渥,怎麽會去不起高檔醫院,自然還是有它本身的優勢,我連這點選擇權都沒有了嗎?”


  我說完這席話便徹底沉默,看向窗外移動後退越來越慢的街景,車廂內立刻陷入沉寂,安靜得詭異又恐怖,龐讚沒有絲毫辦法,他很理解女人孕期脾氣暴躁陰晴不定,不敢擅自做主,怕惹惱了我,他等了片刻見我們都不吩咐,他隻好語氣輕緩試探問祝臣舟開去哪裏,祝臣舟偏頭盯著我側臉,他不知在打量思考什麽,他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聽你的,不要生氣了。”


  他握住我的手,和我一起相扣放在他膝蓋上,龐讚非常無奈,他將車打了個轉彎,駛向早就路過的二中心,他開了片刻大約覺得很有趣,他忽然笑出聲,祝臣舟問他怎麽了,他說,“我發現一個問題,祝總最近脾氣越來越好,公司內員工也普遍這樣反應。您不再像當初板著臉,喜歡麵無表情說話,讓人拿不準您的喜怒,前台那邊幾個姑娘都這樣說,和您接觸身體會起一層冷汗,許久都消不下去,從前是寒冰,如今是春潮。”


  祝臣舟聽後握著我的手鬆了鬆,我察覺到有些不適應,便迅速低頭去看,本能的反握住他,我這個動作讓祝臣舟有些高興,他似乎很享受我依賴他的感覺,他笑著說,“的確,是變了很多。”


  龐讚說,“等小少爺生下來,您會變化更多,男人做了丈夫,他會收斂許多,男人做了父親,便會改變很多,心愛女人與孩子是讓男人脫胎換骨最好的良藥。”


  祝臣舟挑了挑眉梢,“脫胎換骨。你言下之意我從前很不好嗎。”


  龐讚沒想到原本一番好話被他揪住,他立刻說,“我的意思是祝總現在更有擔當。從前頂天立地,現在日月同輝。”


  我聽他這句話沒忍住笑出來,而且笑得聲音很大,我覺得太好笑,龐讚這個馬屁拍得真響亮,簡直是一呼百應,文采卓絕。他從前給我印象極其高冷沉默,沒想到私下這樣逗趣,祝臣舟原本一臉嚴肅還要再說什麽,見我忽然大笑,他所有到嘴邊的話都止住。


  他非常溫柔凝視著我,我笑夠了之後,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淚,我這才發現他視線始終停留在我臉上沒有移開,我有點嫌棄將自己身體朝一側車門挪了挪。我說,“你有病。”


  祝臣舟點頭,他略有深情,握住我的手始終沒有放開,“我也這樣覺得,這世上太多女人對我百依百順萬分討好,可我偏偏覺得無趣,而你視我為敵對我抗拒千方百計要將我壓垮,我卻想沒關係,你高興就好,何須計較。你說這是什麽病。”


  我透過玻璃看向窗外逐漸靠近的醫院大樓,聲音內帶著一絲連我都不曾察覺的柔情,“賤病。”


  他聽了哈哈大笑,“賤病就賤病,但我此刻非常感激,你和孩子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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