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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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荒原，嗅著風送來的動物留下的味道，還有那些從清澈河流裏溢出的淡淡硫磺氣息……
他的思緒有點亂，一個沒有現代科技的國度，懂得如何治療瘟疫，也能夠避過妖獸圍堵大規模運輸物資。很難想象他們是如何做到的？難道蘇朝另有其他辦法？
“古人又是如何運輸物資、人員應對妖獸的？這些理應不是秘密。既然人類在古代都可以做的到，你們照做就是！”
“當然不是什麽秘密，蘇朝的做法最為簡單而有效：一旦確定妖獸攻城，朝廷先動用超大型的飛車運送精銳過去幫助穩定局勢。再通過水路不斷的補充更大量的人員物資，同時撤出不參戰的百姓。”
這套做法簡單，且成熟有效。但是讓蘇美憂心的也正是這套戰法，它不光需要運籌帷幄的將軍，更依賴於高度集權的指揮調度體係。而無論新蘇還是西蘇，諸侯國的權勢都遠遠大過當年的蘇朝。即便諸侯國接受統一調度，朝廷也沒有足夠的力量運送物資。
蘇文不禁莞爾，這是欺負妖獸不會飛和不擅水戰！攻其弱點，果然是簡單而高明的手段。同時也想到了指揮和調動的壓力有多麽大。而運力依舊是瓶頸。
“朝廷不是也有大車和飛車麽，還可以臨時征集民船，應該不成問題吧？”
蘇美見他說的認真，不由得覺得他幼稚的可怕，噗呲一笑：“幼稚.……若是沒有足夠的妖丹，飛車再多能有什麽用？若是沒有得到及時支援，有幾個城市能支撐到船隊抵達的時候？”
“.……”蘇文無語，他曾經掂量過要不要弄一架飛車。交給常傲天仔細核算過，飛車和飛禽可以從朝廷購買，並且是一次性投入，咬咬牙問題不大。可是馭者和妖丹則是持續昂貴的花費。
常傲天很容易就得出了結論：這東西對於西曲山國的財力來說——癡心妄想！！
一台隻能乘坐一人，花費最小的飛車都是如此耗費。蘇文不由的腦補一下一個城市人嚼馬費，大致估算出對糧食的需求量，再考慮調動部隊，運輸人員裝備和淄重——說是海量也不為過。
——需要為妖丹和馭者支付的費用，隻怕最後會累積成天文數字.……
一念及此，蘇文不由得心神一陣搖晃，覺得解決之道好生遙遠，飄緲不可琢磨。
……
蘇美幹脆坐到他對麵，用複雜的眼光看著他，眼神裏流"露"的訊息，似乎是在說，自己先前這番話，和他親眼所看到的世界以及推斷並不相同，也不知道他相信沒有。
蘇文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猶自沉浸在埋藏於歲月裏的曆史秘辛所帶來的震撼，回思起在西曲山國的日常生活，愈發腹誹惱怒於無論常傲天還是趙淑都對這些事所知甚少。極大的誤導了他的判斷。
“獲取妖丹真的很難？”蘇文始終不認為妖丹珍貴稀少，他有的是辦法對付妖獸。
蘇美點點頭：“對你我這樣的人來說或許不難，但比起需求來說，確實很難。”
……
第二天，妖獸從一個缺口處拐進一處環形山，它們對山脈熟悉的就像自己家一樣，或許這就是母地一詞的來源。
兩人等到傍晚才敢進去，蘇文設想過很多場景。出乎他意料之外，撲麵而來的是一大片樹林。樹林外的地麵上積著無數落葉，落葉下是樹葉化成的春泥。踩上去鬆軟彈腳。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年，才能積至如此之厚。
而這片樹林竟然是闊葉林，而且比其他地方開春的更早。但畢竟剛剛重見天日，那些梢頭椏間的青葉拔著嫩丫，無法遮住天上那邊漏過來的斑駁陽光，自身倒如星點的綠。
二人走入青林，片刻便隱入其間，無影無蹤.……
以往的蘇文對這個世界完全不了解，比如不知道妖獸厲害，不知道蘇朝對抗妖獸的曆史，不知道帝國和諸侯國的關係——因為這些事情他鬧出了很多笑話，甚至被蘇美嘲笑為幼稚。
這種心理上的陰影讓他很饑渴地想要知道這個世界的曆史和文化，此時終於有了機會，可以通過蘇美來了解這個世界.……
蘇美本不是個有耐性的人，何況說的都是些簡單而基本的東西。結果她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竟然意猶未盡，連她自己都詫異於自己的耐心。
……
地勢越走越高，樹林漸漸稀疏，高大的帶著星點綠色的灌木多了起來。空氣裏飄過淡淡的硫磺味……
“有溫泉！”蘇文踮起腳伸頭查看，隻是看見前方高大灌木叢生，雖然枝葉早已落光，卻依然遮住了林後的動靜，看不到溪水。
待他們見到那歡快奔流的溪水時，眼前豁然開朗。遠處一座直徑超過千米的橢圓形山體憑空懸在天上，山上林木茂密，怪石嶙峋。隻有無數巨大的蔓藤垂下，有些與地麵相連。
蘇文倒吸一口涼氣，一聲驚呼脫口而出———“天空之城？”
聽著他的驚呼，蘇美紅若胭脂的雙唇微啟，卻說不出話來，羞惱無措地想道，自己白白給他講了半天，怎麽會跟這樣的一個蠢人同行？
蘇文突然意識到這裏是妖獸的老巢，極度危險。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頗有些後怕。
轉身看到蘇美恙怒的神情，訕訕的笑笑：“嘿嘿.……山應該是攀月山。我說的是那座城市。”蘇文指了指山頂依稀可辯的建築形狀物體。
按照蘇美的說法，像這樣懸空的礦山叫“攀月山”。是懸浮石的產地，令人遺憾的是大多品相一般，且開采不易。
蘇文隻在電影裏見過這種奇異的景象，視覺上的衝擊和有悖常理讓他莫名震撼！
“妖獸！”蘇美指著攀月山的底部低聲驚呼.……那裏有蔓藤連接天地，有幾條細細的瀑布從山上垂下，瀑布的流水被風卷開，化作霧氣一片。
豹妖群就停在了山下的前方……悠閑自若的趴在一處高台上。
蘇文手忙腳亂拿出瞄具……“不是個天然的台地，到像是一個不知何用的建築！”說完把瞄具讓給蘇美。
方型建築呈階梯狀分為三層，上長滿了青苔，古樸而宏大。蘇文覺得似曾相識，一時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嗯……是一座祭壇！跟蘇仙城的祭壇有幾分神似！”蘇美比他的見識多些，她對這一類的建築最為熟悉，與蘇朝的古建築一脈相乘。
蘇文經她一提醒，兩相對照，如果把蘇仙城的祭祀大殿和欄杆去掉，果然是個祭祀大殿的底座。
“天圓地方，你說的沒錯，應該是一座祭壇。”與此同時，蘇文聯想起瑪雅文明和最早的埃及金字塔，如果僅保留最下麵的三層台基，難道說最古老的祭祀場地就是一個方形的基台？為什麽後期逐步加高呢？難道是為了更接近天上的神明？還是這個基台缺少了什麽？
既然各個古老郡國有不同的神話傳說和史詩，想必蘇朝也不會缺少：“朝廷對神明了解多少？”
“神明？”蘇美略一思索，這個位置挺適合監視妖獸的，左右也是無事，講些蘇朝的神話給他聽也是無妨。
“史詩在蘇皇家族也是口口相傳的，雖然不知道對你有什麽用，但如果你有興趣，我就告訴你也無妨，你自己慢慢品味。”
“多謝！”
一段塵封的曆史，以神話故事的方式從蘇美口中娓娓道來……
仙術古已有之……
據傳，蘇星是神人的牧馬地。何為養馬地，並無人知曉。
神人在此地放牧了無數牛馬。因蘇星極為偏遠，便把罪人流放到此負責管理。
如此過了很多年，有罪神人生活的無聊而單調.……左右無人監管，便依照自己的樣子造人……
曆盡艱辛，大神們不斷的造出了各種各樣的怪物，卻始終沒能成功。
此時的神明是一位叫做的昊天上帝的大神。昊天上帝，天道人心即花蒂之蒂，即萬物之始。
“等等.……等等……”蘇文急急忙忙的打斷她。
“昊天上帝？你確定叫昊天上帝？這怎麽跟我們地球的神話銜接在一起了？“
“是啊！是叫昊天上帝，也叫上帝。《尚書》有雲：“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
蘇文心說：尚書是地球人寫的吧，難道是蘇仙把地球的神話套過來了？不禁搖頭苦笑，真是一團亂麻。無可奈何道：“好吧.……您請繼續！”
話說華胥氏部落有個妹子，姑且就叫她華胥吧，其人“蛇身人首，有聖德”。傳說她學會了使用火，被尊為華胥氏部落首領。她跑到雷澤去玩，看到有個巨大的腳印。妹子心想：好大個腳印！踩一腳看看！反正踩一踩又不會懷孕，於是乎……悠悠然踩了上去.……悲劇的是，她懷孕了。
——
《“履巨人之跡，意有所動，虹且繞立，因而始娠，生帝於成紀，以木德王，為風姓”。》
她生的孩子叫伏羲，另一個孩子叫女媧。伏羲，取得了河圖洛書，推演了先天十六卦，算盡天機，天帝封其為五方上帝，也就是五帝之一，掌管東方，屬木
，號稱青帝，人稱太昊。
此時一名叫做女媧的蛇身大神橫空出世，伏羲和女媧作為兄妹，在昆侖山交合產生了人類。
——
華胥氏生伏羲、女媧；伏羲、女媧生少典；少典生炎、黃二帝。
“喂……喂.……華胥不是人麽？不是有部落麽？為什麽伏羲和女媧還去造人？”蘇文認定了這段神話是蘇仙根據史料專門編的。他自己翻查過不少的典籍，知道古文獻缺失很難對的上。不免想惡作劇一番。
蘇美沒有細想過這個問題，不免跟著疑惑了一會，不確定的推敲道：“會不會不是一個品種啊？你看啊……華胥,伏羲和女媧都有詳細記載，是蛇身人首啊。華胥那一批會不會是《黃帝內經》裏記載的：“餘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裏的上古之人，他們發明了修煉的法門，後來都搬走不知去向了。”
兩次被他打斷，有那麽多刁鑽的問題，蘇美不免惱羞成怒：“還聽不聽了！再打岔我就不說了。”
蘇文一臉諂媚的賠不是，……心中卻在大讚自己的祖先的大才，把這神話編的有頭有尾，前後銜接的還挺好。
出了口惡氣，蘇美才接著講述下去：
女媧接替伏羲在部落掌權後，風姓部落有一個叫神農的人，他嚐遍了百草，教會了人們種植和醫療，接替了女媧部落的統治，開創了神農氏的統治。史記中有記載：“軒轅之時，神農氏世衰。……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其誌。”意為神農的後代治理已經衰落，炎帝起於神農氏。
按照《呂氏春秋》的說法，此時人類進入了五帝時期：東方青帝-太昊伏羲，中央黃帝-軒轅，北方玄帝-顓頊，南方赤帝-炎帝，西方白帝-少昊玄囂。
風姓部落的繼承人叫少典，此人政績上亮點不多，但他特別會生孩子，可以說是最能以子為貴的人了。他娶了有蟜氏的妹子，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黃帝，一個是炎帝。黃帝繼承了少典部落，居住在姬水，炎帝繼承了神農部落，居住在薑水。該部落有個分支是蚩尤部落，掌控著九黎。
炎帝，黃帝，軒轅，蚩尤搶地盤，從此開啟了人類曆史的神話時代。
阪泉之戰，《史記》記載：“炎帝欲侵陵諸侯，諸侯鹹歸軒轅。軒轅乃修德振兵，治五氣，蓺五種，撫萬民，度四方，教熊羆貔貅軀虎，以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其誌。”炎帝統領神農氏部落後日益壯大，和軒轅爭奪天下，奈何不修德政，沒人擁護，在阪泉和軒轅大戰三場，軒轅驅使著以各種神獸作為神明的部落，並有來自昆侖山的神獸英招，陸吾相助，座下的禺強，苗龍等兒孫也已成長為一方神明，風後，應龍等大神也正當壯年，此時的軒轅可謂兵強馬壯神威無匹。
而炎帝一方陣容就沒有這麽強大了，隻有自己的幾個兒孫，炎居，並節，以及猛將刑天可用，最終因實力不濟而戰敗，歸順了軒轅，部族被軒轅所吞並。
神獸！難不成和妖獸有關係？還是神明在早期製造的生物？蘇文偷偷看了蘇美一眼，明知道不好打斷她，卻又心癢難耐。
蘇美看他憋紅了臉，抓耳撓腮的樣子頗為好笑，沒好氣的嗔怪道：“說罷.……忍得那麽辛苦……”
“我是想說，這些神獸戰鬥力如此強悍，他們跟妖獸有沒有關係？”蘇文好不容易被允許說話，再不敢挑刺，一本正經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蘇美細細思量一番，也覺得有些道理：“熊，羆，貔貅，軀虎，聽起來真的是妖獸的樣子，難道這時候的人類和妖獸是合作關係？”
“未必吧？你看軒轅乃修德振兵，治五氣，蓺五種，撫萬民，度四方。也就是說他懂的東西特別多。一個普通的人類怎麽會懂那麽多東西？”
你再看看他帶的兵，那就更加離譜是了，神獸英招，《山海經》中對英招的記載是這樣的：人麵馬身，有虎紋，生鳥翼，聲音如榴。就是說英招長著一張人的臉，卻有著一個馬的身體，身上布滿了老虎一樣的斑紋，背後長了一對鳥一樣的翅膀。據說他是替天帝看守花園的神獸。”
蘇美愕然：“對呀，他有同類.……尼朝英雄支呷阿龍的坐騎-——斯木都典。它也是有翅膀的馬，據說也可以說話。”
蘇文回憶一下斯木都典的雕像，不由自主的點點頭表示認可。
“這個陸吾更了不得，《山海經·西次三經》記載：“昆侖之丘，是實惟帝之下都。神陸吾司之。”
它的樣貌是長著九條尾巴的虎身頂著一顆擁有銳利目光的人頭，而它的職責是管理天之九部和天帝園圃的時節。天帝都派了給自己看院子的去當打手，這就不是人類大戰了。換句話說，妖獸就是給天帝打工的？”
蘇美順著他的思路解析下去：“禺強，苗龍的等明確說是一方神明，風後，應龍等也是大神。也就是說，妖獸不是在和人類合作，而是在跟神族合作。最起碼也是半人半神！”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且不論傳說的真實性。既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