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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最遠的距離

  方文青和黃河把蘇文讓進隔壁院落。蘇文方有空閑仔細觀察。房舍古樸典雅,青磚所砌。進門一個鏤空照壁,轉過去進深寬闊,廂房廊下立著武器架和石鎖等物件,也有幫閑等著看茶。三人就坐,蘇文發現茶居然是奶茶,跟平時喝的奶茶味道相似。


  “這裏便是我二人居所,我乃一介遊俠兒,空閑便在學校做教習。黃師弟、蘇師妹尚在讀書,出城機會不多。前幾日城府央書院調查豹妖之事。書院本安排蘇師妹、黃師弟帶隊查驗,恐事態多變,又雇我同行。後來發生之事你我皆知。幸而遇到蘇兄,不然吉凶難測。這裏以茶代酒,聊表謝意”說話間,方文青與黃河一同舉杯。


  “我等曾同生共死,無需客氣。初來貴地,日後還需各位提攜。來來來,你我兄弟幹了這杯。”話說完蘇文就後悔了,喝茶用茶盅不好麽?你拿這麽大個海碗幹嘛。


  “恕我冒昧,蘇兄極是強健,搏擊技藝精湛,出身定然不凡,不知道仙居何方。來邊城所為何事?”蘇文青接著問道。


  蘇文想:好吧,我躲你兩天了終於還躲不過。幸好我也不是初來乍到了。回答道:“無妨,我與各位素味平生,但一見如故,生死交情。自然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蘇文斟酌一下語言。道:“我來自很遠很遠的一座大山裏(阿金山,夠大了),離此不知幾千裏(光年這單位估計你沒聽說過,就不忽悠你了)。我和我的族人原本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長生天庇護下的大山上,後來與妖獸征戰,追殺妖獸迷了路,流落到一個荒無人煙的高山。白雪皚皚,千裏冰封。高原反應強烈(我擦,這幫人知道高反是啥麽?),加上疾病,很多人都要活不下去了。這時候出現了一個人,穿著奇怪的衣服,說著官話。此人把我們帶到了一個水草豐美,和平安全的地方,救活了所有人。大家已經不想打仗了,隻想著去接族人過去。我們約好最遲回去的時間,那個人再三叮囑必須準時。並且給了這塊妖丹,說按照妖丹指引的方向就能回去。”


  蘇文口幹舌燥停下來,幹咽了口口水,又喝了半碗奶茶,結果發現隻是口幹。現在喝了一海碗又半碗奶茶,肚子裏一直咕嚕咕嚕響,很不舒服。皺著眉頭想:要不要先去下廁所?


  “後來呢?”蘇美清脆的聲音從門邊響起。蘇美換了身裝束、卸了甲胄、化了淡妝,穿件白色長裙,踩一對鹿皮小蠻靴。少了些英姿颯爽,多了些嫵媚嬌憨。


  “一邊去,別打岔。”黃河不耐煩地對蘇美說。然後也巴巴的望向蘇文。


  你這是要在變成妖獸(單身狗)的路上,一條道走到黑啊?蘇文憐憫的看著黃河。


  在黃河眼裏,蘇文是感傷於自己族人悲鏘的命運,幾欲哽咽。“咳……咳.……,後來我負責保護族裏最寶貴的財物,跟妖獸(土撥鼠如果算)戰鬥的時間太長,雖然有妖丹指引方向,可還是迷了路。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錯過了約定時間,妖丹也不再指引方向。我再也沒有見到過族人,可能以後也不會再見到他們。我不知道怎麽過去。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在哪個方向?離我有多遠?我隻剩一個人,稀裏糊塗就到了這裏,身邊什麽都沒有。我希望有一天能再感受到妖丹指引方向,去找回去的路。我不想留在這裏,隻想回家,那裏有我的朋友


  ,我想他們,想再見到他們。那裏有我的親人,我也想他們。還有我的父母,我更想見到他們,哪怕隻有一次也好。他們養了我那麽多年,給我吃穿、送我讀書、帶我看病、幫我療傷、替我擔心、能給的全部都給了我,家裏隻有我一個孩子,來這裏之前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們了,每天忙些不知所謂的破事。離得其實並不遠,卻沒有經常回去看看。我還沒有盡過一天孝。如果他們知道我回不去了,不知道會不會很傷心?我不知道他們以後還有沒有快樂?他們會怎麽過日子?……他們能怎麽過日子?……當他們老了,頭發白了,走不動了,誰給他們端茶送水?.……誰幫他們洗衣做飯?……誰帶他們看病?……有人欺負他們又怎麽辦?……又有誰給他們送終?”


  蘇文感同身受,一時控製不住情緒,說不出話來,低頭彎下腰,雙拳捏的青筋暴起。兩大串的眼淚,趁機偷偷溜了下來——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三個人麵麵相覷,手足無措.……

  蘇美的臉上不知何時也掛上了淚珠,不知眼淚為了誰而流。
——

  過了好一會,方文青長歎一口氣,做一副了然的樣子道:“或許是傳說中的仙人?仙人自何來?仙人為何而來?書院並無記載,或許隻是傳說也未可知,然而300年前各地傳言、記載並非個例。雖然未必可信,但也不可不信。小師妹所看雜書甚多,可有線索?”說著暗中向蘇美和黃河各自使了個眼色。


  蘇美受了暗示,心想:我知道你看這夯貨意誌消沉,要給他找點念想。可老娘隻喜歡看才子佳人、英雄美女的雜書。我又不看山林誌怪,哪裏知道仙人的事?好在這個夯貨沒讀過書,胡亂抄些課本,或許管用。


  蘇美胸有成竹,挺了挺胸,輕咳一聲道:“傳說蘇朝是仙人所建,蘇朝皇室或許有記載,是吧?黃師弟。”不動聲色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腳黃河。


  黃河也得了暗示,正在想怎麽引經據典,如何措辭。沒成想蘇美這麽快就說完還把皮球踢給了自己。這胸大無腦的無恥妹子居然把自己知道的那點關於仙人的事都一並說了。


  好在黃河也有急智,擦了把額頭上的細汗,學著方文青做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緩緩道:“宋三公子提起過不少關於仙人的事情,他就在城裏。晚飯的時候不如先跟他打聽打聽?”


  方文青好懸,差點沒被一口氣噎死,平時知道這兩個草包胸中無墨,可萬萬沒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蘇文並沒有抬頭,自是接過蘇美遞來的毛巾,擦拭了一把臉。繼續低頭不語,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三人說話。


  盯著青磚地麵數螞蟻的蘇文,對自己的故事很滿意,簡直不能再滿意了。原本隻是給自己的來曆找個借口,結果心有戚戚,戚戚然不知所處,搞到情緒失控,別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自己是真的信了。


  真哭也好,假哭也罷。大哭一場,胸中塊壘除去不少。


  難得平靜下來,檢視這兩日情形。蘇文悚然發覺從地球來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一個煩惡乖戾,形容猥瑣的人:平生沒殺過一隻雞,昨天居然


  極為享受活生生勒死一隻豹子的快感;平時善良正直,昨天麵對一個渾身是血的傷員卻無動於衷;平時與世無爭甚至略顯怯懦,竟然在演武場裏想著如何爭鬥殺人;平日遵老愛幼,尊重女性,竟然會見色起意欲對救命恩人行褻瀆之事!!!

  蘇文想起自己大學時期得過的運動恐懼症:連續幾次訓練受傷以後生理和心裏變的非常排斥訓練,學校曾經安排心理醫生治療過自己。繼而想起很多電影描述過戰爭後發生的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雖然不了解《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具體內容,也不知道穿越算不算創傷,更不知道殺了個豹子算不算戰爭(屠宰場的人是不是都會犯病?)但是自己的表現的確跟電影裏某些人一樣:感覺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人和他們做的事跟自己完全沒有關係(醒醒啊兄弟,你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啊!);害怕與人交流,麻木,孤獨,冷漠,情感分離;自我保護意識過強;嚴重暴力傾向,征服欲和那啥欲強烈。


  知道了問題和原因,可以對症下藥了,不知道這裏能不能找到心理醫生?蘇文想起一句話不禁念了出來:


  “心病還須心上醫。”


  大家在一旁正尷尬不已,聽到蘇文這句話。趕緊就坡下驢,

  “對對對,蘇兄不要想太多,總能找到辦法的。”蘇美急急接了一句。


  方文清搖搖頭笑了笑,心道:這兄弟遭此重大變故,能自己走出陰影,果然不是一般人,日後定能成大器。


  黃河卻想:這哥們是可憐了點,可一個大老爺們哭成這樣合適麽?話說天色已晚,說好的大餐呢?整整衣領,正色道:“嘚呀,慢慢想辦法唄!哭恁狠弄啥哩!!兄弟,走……咱喝酒去,一醉解千愁。”


  “哎呀!今日約好了吃酒,分錢。忘記拿豹妖屍體去領賞了,這酒席卻不能誤了,天色已晚,不好讓客人久等。你我收拾一番,速去。速去。”方文青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急忙說道。


  大家應和,連忙起身。


  英雄上戰場必然身先士族,勇猛果斷,女英雄亦然。赴酒宴的女英雄卻是另外一個物種。


  “這套怎麽樣?”蘇美跳出院子,手提裙擺,轉了個圈滿懷期望看著大家。


  “美!天仙啊!再合適不過了。”眾人急忙各自應道。


  “嗯,我也覺得喝酒穿的太飄逸不好,很快的,我再換套試試”說完蘇美又跳回了屋子。


  方文青和蘇文怒視黃河。


  “俺錯了,俺不該說天仙的。”黃河囁囁喏喏道。“下次俺說真合適。”話音未落蘇美又跳了出來,全身上下居然換了個遍。


  黃河心想:這是變戲法吧?又怕再犯錯。趕忙高喊:“真合適”


  蘇文和方文青還沒看清衣服顏色,蘇美已經跳了回去,邊跑邊喊:“黃河都說合適,肯定土的要命。我怎麽會有這套衣服?”


  黃河想死的心都有了,弱弱的問:“俺下次是說點啥?.……還是不說話?……方師兄你約的是吃夜宵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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