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曹,曹丞相進宮了!”小黃門慌慌張張跑到天子跟前稟告。
“進宮了,嗬嗬,好!董將軍那邊如何?”天子聞言大為高興,簡直激動壞了,一手舉在空中久久未曾放下。
小黃門抬頭看了眼天子,又看了眼天子身邊的董貴妃,磕磕絆絆道:“回,回陛下,曹丞相帶兵入宮,已,已拿下了王子服、吳子蘭、董,董國舅等人,正在往陛下這邊趕來。”
“什麽!?護駕,護駕,對,朕還有八校……”天子瞬間慌了,來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八校騎盡數被製,無人能夠趕來救駕。”小黃門擦著冷汗道。
“滾,給朕滾!”此言無疑是雪上加霜,天子暴怒地瞪了小黃門一眼,拔出了佩劍。
“是,是……”小黃門見天子拔劍,更是亡魂大冒,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出了承光殿。
“陛下!”董貴妃一臉死灰,看著同樣因為害怕而略顯瘋癲的天子不住安慰。
叮當一聲,天子劍被小皇帝丟棄在了一旁,而天子,則頹喪地坐在了大廳之上,無力道:“愛妃,朕,將亡矣。”
“陛下!”董妃瞬息哭成了淚人。
聽著士兵整齊的步伐聲,兩人齊齊抬頭望向了殿外,外頭是黑壓壓的一片,望不盡,數不來。個個寒甲鐵衣手執兵器麵無表情默不作聲,而為首者,正是大漢的丞相——曹操。
曹操正準備開口,天子猛然抄起了腳下的天子劍,跑了兩步出得殿門,指著曹操吼道:“來人,替朕誅殺曹賊,朕,重重有賞!”
話音久久回蕩,卻不見有人出來附和,天子又掃了軍陣一眼,悲泣道:“朕,可是天子!是天子啊!爾等竟敢不聽聖旨!”
“哼。”曹操插著腰上前了一步,向天子行禮道:“董承,王子服,吳子蘭,種輯等人謀逆犯上,罪證確鑿,臣,曹孟德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來呀,還上前不護駕!”
“諾,護駕!”
說是護駕,跟羈押天子沒什麽區別。
“董貴人何在?”曹操掃了殿內一眼,隨口道。
許褚已經帶人殺進宮去,此時正好押著董貴妃出來,立即大聲應道:“回丞相,董貴人在此,不知丞相如何發落。”
曹操微微一笑:“嗬嗬,董貴妃乃董承之女,謀逆大罪按律夷三族,將其押下去!”
“諾,還不押下去!”許褚謂左右道。
“陛下,陛下救我!”董貴妃被人架起,心知此次在劫難逃,但還是帶著希冀喊了起來,期望天子能保下自己。
天子也不傻,此刻的曹操猶如一頭暴怒的老虎隨時可能擇人而噬,萬萬不能鋝其虎須,隻能退而求其次,以緩兵之計道:“且慢,丞相,董貴妃一直在宮中常伴朕左右,對此事根本毫不知情,丞相,丞相可否能網開一麵,放了董貴人?”
“陛下,謀逆乃是大罪,大漢律法如此,臣,豈敢徇私枉法。”
“可,可董妃已懷有龍種,丞相,丞相可否待其誕下龍子再……”
曹操忽然蹲了下來,湊到天子耳邊,輕聲搶白道:“陛下,斬草須除根,這是陛下魯莽行事應付的代價。”
“朕……”
“帶走!”曹操瞥了一眼發呆的天子,喝道。
“愛妃!”天子連滾帶爬靠了過去,伸著想抓。
“陛下!”奈何兵甲更加迅速,不等兩人觸碰,已經將董貴妃拖了下去。
“陛下,老臣恭請陛下已駕景福殿,公審此事!”
“臣等恭請陛下移駕!”郭嘉一幹人等會意,大聲附和。
天子早已渾渾噩噩,表情木然地被人送上了駕輦。
……
宮外,一時間風起雲湧,街前巷尾隨處可見曹家兵甲匆匆而過的身影,他們在群臣府門之前站定,挨家挨戶“請人”入宮。
百官聞訊,反應各異,戰戰兢兢有之,莫名其妙有之,但皆乖乖跟著他們出門了。
一個時辰之後,景福殿前人頭攢動,許都文武百官自是一個不落,幾乎將廣場填了個滿,四周兵甲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帶著森冷的目光盯著這群所謂的大漢肱骨之臣。
不少大臣見此,汗流浹背,心有感應,今日怕是生了什麽大事。
台上,天子正襟危坐麵無表情,身邊曹操卻是意氣風發,笑臉如常。
見百官齊至,曹操便朗聲道:“嗬嗬,諸公定然好奇,今日天子為何急招諸公齊聚在此議事。”
頓了頓,又道:“嗬嗬,自然是因為宮中出大事了唄!董承,董國舅!諸位定然識得,甚至不少公卿還與之交友甚密,可就是此人,聯合王子服、吳子蘭、種輯等兵脅天子,意圖謀逆,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做得好大的事兒啊!”
“幸虧,天子鴻福齊天,老臣又救駕及時,這才未讓其人得逞。”
百官麵麵相覷,慌忙高喊道:“陛下真龍後裔,受天庇佑,丞相救駕及時,功不可沒。”
“嗬嗬,來呀,將人押上來!”曹操笑納,轉而一揮大手道。
不多久,一身囚服的董承跌跌撞撞地被曹彰帶人押了上來。
“丞相,人已帶到。”
“嗯,吾兒先行退下吧。”
“諾。”
待曹彰後撤,曹操緩緩踱到董承麵前:“抬起頭來,讓在場的諸公好好看看,究竟是何模樣,竟敢謀逆犯上。”
董承此時已是受了一番酷刑,渾身跟血人似的,不過,他見到曹操之後,還是強打起精神,張口啐道:“呸,奸賊,吾恨不得食汝肉寢汝皮!”
“放肆!”曹彰聞言大怒,拔劍靠前。
“吾兒才放肆,還不退下。”
“諾。”
“滿寵!”曹操擦了擦臉上的唾液,喊了個名字。
“在。”被點名的滿寵緩緩出列,來到董承身旁,曆聲道:“說,滿朝文武之中,還有何人曾與汝同謀?”
“哼。”董承瞥了滿寵一眼,甚是不屑。
此時的滿寵還隻是個小小的許縣縣令,的確不值得董承待見。
曹操微一思量,便大聲朝眾人道:“荀令君,何在?”
荀彧聞言一愣,忙出列道:“荀彧在。”
“令君可上台審乎?”
“這……”荀彧頓覺自己拿到了一個燙手的山芋,頓時猶豫。
“令君來審,董承或肯交代。”
“臣,領命。”
荀彧言畢,匆匆上台,看著盯著他的董承緩緩道:“董將軍,可還有同謀?”
荀彧語速很慢,差點能急死人,但這聲董將軍,卻令董承笑了起來。
什麽意思?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顯然董承聽懂了,譏笑道:“荀彧,你也是出身名門望族,就甘願為曹賊走狗?哈哈哈,無有同謀,皆是董某一人謀劃,天子更是毫不知情,速來,董某隻求一死。”
荀彧瞥了曹操一眼,又道:“董將軍,如此大事,定有盟書,你如此急於求死,是否還想保住同謀?隻需交出盟書,興許能從輕發落。”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曹賊,董某等你!”
“不好,攔住他!”郭嘉瞬間反應了過來。
可惜已經晚了,隻見董承搶過身邊侍衛的寶劍,抬手就抹向了脖子。霎時間,董承倒地,血箭四射,血染宮廷。
人雖已死,可身子還在不停抽搐,嚇的天子一個激靈,似乎從木然中回過了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