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希望
一路來到甘井鄉街道，街道中間已經鋪了一層黃土。用黃料石鋪路需要先墊一層黃土再加一層黃料石，最後再鋪一層黃土進行壓實。
張國棟拉著一車石頭進入街道，路上已經開工的村民紛紛躲開給他讓路，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你是張國棟不？來，把車來到糧站地磅先過秤一下，王主管讓你跟我交涉。”
說話的年輕人一看也是政府部門的，不是政府部門的人誰會在工地穿襯衫。
“麻煩了！不知道您怎麽稱呼，以後有什麽事情還請多擔待！來抽根煙。”張國棟停車，從口袋拿出一盒普通的金絲猴香煙，給對方發了一根，又從另一口袋拿出一盒猴王塞給對方。
“恩，我叫陳白俊，王主管交代的事兒，我就是個跑腿的，不用……”陳白俊正說著，見張國棟把煙遞過來，順勢裝進自己的口袋。
把車開到糧站地磅，承重去皮一共3.96噸，陳白俊直接寫了一個4噸整數然後簽字蓋章，把條子交給張國棟。
張國棟把拖拉機開到對方指定位置，自卸開啟很快石頭都下到指定位置，一趟石頭就運玩了。
回家的路上，張國棟為弟弟一邊解釋這送石頭的流程與注意事項，一邊向他灌輸拖拉機的一些基本知識，等他對這些都有一定了解後，就可以分擔自己一部分活兒了。
到了村裏沒想到家門口站滿了人，一些人是來想買車軲轆，張國棟沒有給父親說價格所以張承林沒敢亂賣，還有一些人專門就是看看拖拉機來的，看見張國棟回來都圍了過來。
“不要擠，不要擠了！把誰碰了可不負責啊！你們都讓開我們還要裝石頭呢！”黑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拿著一把鐵掀站在張國棟家門口，張國棟一看二哥、九叔他們也都來了。
人多力量大，沒幾分鍾下個石頭再次裝滿，張國棟這次留意了下運輸一趟石頭大概需要1個小時，一直到早晨九點他們運輸了三趟之後，這才在家裏吃了早飯。
中午天氣開始變熱，張國濤依然跟著張國棟每趟他都要跟著，到了鄉裏張國棟發現陳白俊正在路口等他。
“兄弟，現在上工的人多了，石頭用的急，你就不用每趟都去過秤了，直接來這裏倒就好了！這一車和上一車差不多，3.8噸你看怎麽樣！”
陳白俊報的稍微能高一些，張國棟怎麽可能不同意，他拿出一根煙然後把整個盒子都給了他。
“那多謝陳哥，不過秤我一天還能多跑幾趟，等今天忙完了陳哥先別記著下班，我們一起吃個便飯吧！”張國棟知道這種事情最底下的這些小兵才是最難纏的，他們要給你找事兒你活就難幹了。
“不用，鄉裏有規矩呢！再說下午我還得回家，先記著吧！這這一趟就是小一百塊，比哥哥我一個月掙得都多，等忙完了不宰你一刀怎麽說的過去。哈哈！這麽年輕不但能開拖拉機，連縣領導都成扯上關係。前途無量啊！”
“陳哥太過抬舉了！我就一農民什麽前途不前途的，在鄉裏上班那可是多少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陳白俊聽了心裏一陣舒坦，這個時候農民再有錢地位也是無法和編製內人相提並論的。
省了每次過磅的手續，張國棟速度又能快上一些，他已經與父親商量好讓九叔、啟博叔、二哥、黑子、麗屏爸五人固定給自己家裝車，完了裝一車石頭1塊錢，出力的人平分，這樣下來一天爭個2塊錢以上輕輕鬆鬆，和去溝裏挖石頭差不多，關鍵是在家門口活輕鬆。九叔等人起初硬是不要錢，在張國棟的說服下最終才同意。
忙起來注意不到時間，中午張國棟兄弟倆隻是裝石頭的間隙吃了點饃，到下午4點半的時候，陳白俊提醒張國棟好快去財務結賬。
鄉政府一般都是下午5點下班的，當天的錢不去結了第二天財務走賬可能會有麻煩，悄悄買了幾盒煙來到鄉財務部，張國棟先是拿出猴王香煙給財務部的每人都發了一盒，無論男女老少，這才拿出一條的條子交了出去。
“小夥子挺會辦事的，你放心這次鄉裏修路是專款專用的，一共是13車50.7噸，一共是912.6元，你數數沒有錯誤就在這裏簽個字。”
張國棟看見對方拿過一個賬單，上麵寫著50.7噸黃料石每頓30元，總價格1535元整，而給自己的卻是912.6元，這其中的道道他懂，拿起筆來簽上自己的名字。
“小兄弟以後結賬也不用太著急的，隻要是簽字蓋章的條子你拿過來多遲我們都會出賬的，如果有人問你黃料石價格你知道怎麽說對吧！”那胖乎乎的女人盯著張國棟，她應該就是財務上的負責人。
“大姐我知道規矩的，該我拿的我拿，不該我的我不會去碰，也不會去說，你們這也是快下班了我就不打擾了。”
出了財務室張國棟有理有一絲不喜，自己做這些弄虛作假的勾當內心總有一絲愧疚，但處於如此大環境之下你不得不這樣做，今天他去財務室如果沒有一點表示，讓他等個半小時多那都算快的了。
在鄉政府對麵飯店買了幾個菜，他已經給父親說好今晚留九叔他們在家吃飯，陳白俊要下班了石頭也拉不了。
回到家裏張國棟發現家裏很是熱鬧，九叔他們正在門口等車回來撞車，大舅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和父親在門口說話，看見拖拉機回來所有都圍了上來。
“不用上了，鄉裏下班了，明天早上再裝。”張國棟阻止後九叔幾人才放下手中的鐵掀。
“爸，以後要是有人送石頭來，你就讓他先把石頭放自己家們口，倒騰到我們家門口這多出一次力不說，我們現在每次結算還麻煩。大舅…你過來了！”
大舅笑了笑點點頭，自己這幾天石頭攢了一大堆，聽說外甥拖拉機買回來了，便連忙跑了過來。
“大家都先回家，國濤你去借幾個凳子去，再把五叔家炕桌也接過來。”
原本以為就九叔五個人加上他們一家，沒想到門口看熱鬧的就有20多個，今天張國棟家裏第一次掙錢，請大家吃一頓也是應該的，他今天菜買的本來就比較多。
二弟把桌椅擺放好，母親稀飯饅頭也都弄好了，張國棟與父親、舅舅和九叔他們坐一桌，二弟與其他鄰居坐一桌。
“國棟，你有出息啊！現在周圍幾個村子誰不知道你買了拖拉機，拉石頭掙鄉裏的錢，很多人都拖關係問你收他們石頭不收。”啟博叔率先開口到。
張國棟知道周圍村裏人看見張家嶺賣石頭能賺錢，定然也是會眼紅，他現在拖拉機一天拉個50噸光是張家嶺村人肯定供不夠，給每家一天按500斤石頭計算50戶也才十幾噸，所以走鄰村收石頭也是必然的。
“今天一天時間，門口石頭就差不多拉一了半了，這幾天我爹擋著大家沒讓送過來，村裏各家門口多少都攢了一些，但最多也就一天的量，我們先在附近4個村子裏收石頭看看，高家原就交給我大舅了。”張國棟看了看大舅。
“這幾天你的幾個門中舅舅其實也找我問過這事兒，我沒敢答應他們，現在我那裏也攢了10多噸石頭了，你要拉明天就能來拉。”大舅有些不好意思，這麽多天他們就攢了10幾噸石頭，顯然不是他們一家人能攢的夠的。
“我媳婦娘家二伯是北莊村村長，北莊也是挨著西溝的，他娘家有5個兄弟…”
聽到張國棟的話，二哥張國榮也有忍不住了，給自己嶽父家強生意，一家人如果能夠負責一個村子的石頭收購，為自己村子人創收，能拉攏自己在村子的人緣不說，中間定然也能多點回扣。
“行，北莊村就交給二哥你負責了！”緊挨西溝村子，距離張家嶺近的就是北莊、趙家原、王賀村，曹溝渠、西窯村幾個，其中北莊和趙家原算是比較大，其他村子都要小一些。
張國棟就挑選了距離張家嶺村近的這5個村子，其他3個村子曹溝渠與西窯村義功叔與黑子家有親戚，隻剩下最後的王賀村了。
“王賀村先別急，這幾個村子足夠我們最近拉的了，每頓石頭10塊錢我隻和負責的人算賬，你們要早點說清楚，至於裝卸費一車還是1塊錢，由負責人自己找，到時候錢和石頭一起算賬。”
幾人都保證隻要張國棟願意收幾個鄰村的時候，裝卸費都不用管，大家能有這麽一個賺錢的機會誰都會珍惜。
“這是今天大家的裝卸費，一共13車每人2塊6，你們點下。”張國棟剛才已經把把今天賺的錢悄悄交給了母親，讓他分出5個2塊6給自己。
幾人裝卸石頭按理說沒出多大力氣，他們感覺一天拿這麽多錢有愧，變一個個不願意接錢，最後還是九叔開口了。
“國棟給咱們就拿著吧！他是要幹大事兒的人也不差這幾塊錢，大家都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相信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九叔說完率先拿過自己的那一份，其他人這才慢慢接過錢裝進口袋。
“國棟，昨天在你家拿的車軲轆……”黑子昨天的車軲轆還沒給錢，不好意思說到。
“車軲轆錢不急，等有了你給我媽就行。”
吃完飯所有人都散去了，張國棟感覺到了所有人對賺錢的渴望。以前大家窮慣了，沒有多少能掙錢的辦法一年能攢個幾十塊還要左摳右省的，現在隻要你願意出力氣，一天下溝弄個200斤石頭輕輕鬆鬆一塊錢到手，一個月就是30塊錢，這樣一家人辛苦些到年底也能看見自行車的希望了。
當所有人都走了，張小月與母親一起收拾著吃完飯的桌子，今天家裏人多熱鬧，別提她有多開心，而且門口的孩子們最近不由的都開始喜歡和她玩耍了，今天她可是瘋了一天。
“國棟，今天怎麽掙這麽多錢？912塊6，我怎麽有點不踏實的感覺。”母親在所有人都走後，又回屋子悄悄數了一邊，拉著大兒子問到。
“媽，這900多也不全是賺的啊！今天除去石頭收購成本再減去裝車費、油費也就賺個300多塊吧！人家那些大型工程車一天掙幾千上萬的都有，我們這點算什麽，這錢幹幹淨淨靠辛苦賺來的，你就放心拿著吧！對了…讓我爸注意下這幾天周圍村子有賣肉的沒有，多買些這幾天吃的弄好點，大家幹活都累還經常來人。”
“300也不少了！”母親輕聲說到，父親臉上難得露出微笑，張國棟從他們微笑的眼神裏看到了九叔、二哥同樣的東西，那就是希望。
第二天張承林問過周圍幾個村，都沒有近期殺豬宰羊的，農村一般吃肉都是附近村有殺豬才賣，這樣便宜很多不說也不用跑縣城買去。最後他還是花了32塊錢在6叔家裏買了一隻羊，讓人宰了後才拿了回來。
張國棟繼續和昨天一樣，一大清早開拖拉機去鄉裏送石頭，下午一直幹到了6點多陳白俊下班這才休息，鄉財務室已經和他比較熟了，條子明天再換不遲。
到第三天門口的上百噸石頭終於被拉完了，結果比張國棟想象中要多出很多，1246元最後拉到鄉上是163噸，多出來38噸是收石頭時候隻多不少餘出來的，村裏沒地秤每次石頭隻多不少，讓張國棟利潤達到了一半以上。
到了第四天屬於周末，財務室放假但修路還在繼續，陳白俊加班張國棟石頭還可以繼續拉，小學生已經放了暑假，張小月終於不用再去上學了。
把車開到二哥家門口，自從張國棟家裏不再收石頭後，大家都把挖到的石頭堆在一家門口，等待著張國棟把一家門口石頭拉完再來拉他們的。
“這車廂是3噸半的，二哥你這大概3千4百斤了，給你按照一噸七計算，17塊好了！”等所有石頭裝上車，張國棟遞給張國榮17塊錢，張國棟交給身後的自己媳婦，看見二嫂高興的數著錢，張國棟心中也是很開心。
拉了二哥家的，接下來就是啟博叔家了，他們家一共也就一頓多點張國棟給了11塊，村裏人都圍在一起看著，都激動的等著張國棟什麽時候去他們家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