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措手不及
夏星聽了媽媽的話，雖然並不十分情願，但也無力反駁，她默默的坐在沙發上，不吭聲。夏媽媽向來說話不拖泥帶水，說過了，就算是定了，她站了起來，對夏星說：“星星，別多想了，聽媽的沒錯。不早了，我去廚房做飯。”
“媽，你今天才來的，我來做吧。”
“我來，沒關係，你來廚房告訴我物品的位置就好了。還答應了請你同事吃飯的，你等會記得去叫他。”
“媽，大家很熟了，您不用太在意，不請也沒關係的。”夏星告訴媽媽，她不想節外生枝，過多麻煩紀鴻哲。
“你這孩子，大家都是同事，吃個飯有什麽關係？我們同事之間還經常聚餐的，為人處事就是要熱情開朗合群一些。遠親不如近臨，爸媽和你離得遠，平時有什麽事還可以請他幫幫忙什麽的。你媽我眼光一看一個準，那小夥子我看人不錯，沒什麽壞心眼。對了，他結婚了嗎？”
“沒有。”
“有對象嗎？”
“媽！你幹嘛，查戶口啊，問別人私生活幹嘛，你還真以為還是當年的女警啊。”夏星有些不耐煩，當然，她最怕拉郎配，被媽媽誤會他們兩人的關係。
“隨便問問怎麽了，這不咱母女倆聊聊天嘛。”夏媽媽手腳麻利地在夏星的廚房裏忙碌起來。夏星根本幫不上手，她也就幫著洗洗刷刷的。
忙碌了好一陣，夏媽媽對夏星說：“你去叫小紀過來吃飯吧，我再炒一個菜就可以開飯了。”
“哦。”夏星從廚房出來，給紀鴻哲打電話：“老紀，過來吧，開飯了。”
很快，紀鴻哲就過來了，夏星打開門，小聲對他說：“我媽客氣要你來吃飯，你還真來，你倒是不客氣啊。”
“嗬嗬，盛情難卻嘛。”他衝她笑，沒心沒肺的樣子。
紀鴻哲進來，直接進到廚房，看到夏媽媽在忙碌，討好的對夏媽媽說：“阿姨，您辛苦了，做了這麽多好吃的，我可不客氣，真的來蹭飯了！”
“哎呀，年輕人，就是要隨意點好，不必太拘謹，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我做的。”
“阿姨，我什麽都吃，不挑剔。”紀鴻哲的回答，讓夏星覺得好笑，他哪裏不挑剔？在她麵前挑三揀四的，在她媽媽麵前倒裝起了乖寶寶。
紀鴻哲幫夏星一起端飯菜上桌，三個人一起坐下來吃飯。夏媽媽關切的問紀鴻哲是否吃得慣，紀鴻哲一個勁的說好吃，夏星在一旁憋著笑。老紀啊老紀，你總算是調子低了，要不在我麵前總是沒個好評，最多一個中評。
三個人吃飯，氛圍很好，紀鴻哲還蠻會拉家常，這倒是原來沒看出來。逗得夏媽媽家常裏短的將家鄉的趣聞說了不少。
“阿姨，您難得來一次，明天要夏星陪你到處玩玩吧？”紀鴻哲對夏媽媽說，並且望了夏星一眼。
“不用，明天星期一，要上班，我年紀大了，也沒什麽購物欲，不能影響她正常工作。讓她安心上班吧，雖然上不了多久了，但還是要站好最後一班崗。”夏媽媽隨口婉拒了紀鴻哲的提議。
“上不了多久？站好最後一班崗是什麽意思？阿姨。”紀鴻哲聽到夏媽媽這麽一說，不解，但是他的心裏突突的狂跳了幾下，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這樣的，我覺得夏星現在一個人在這邊過得挺辛苦的，我要她回老家工作，盡早和公司領導說，過了年就不再過來了。”夏媽媽愣了一下，還是告訴了紀鴻哲，這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決定，她覺得告訴他也無妨。
紀鴻哲一聽這話，立馬想起夏星原來和他說的事，他急了，不過，他習慣遇事沉穩，表麵上卻表現得波瀾不驚。
“阿姨，夏星在這邊工作得挺好的，怎麽突然就說回去呢？”他象個局外人一般，繼續隨意的和夏媽媽聊著。
“不好，好不好她自己清楚。主要是我和他爸年紀也大了，希望女兒在身旁。年紀越大，越想孩子在身邊陪著。”
“您老兩口退了休也可以住到這邊來啊，同樣是和女兒在一起。”他做起了思想工作。
“那太不現實了，一方麵，我們老人家，還是喜歡在熟悉的環境生活，另一方麵，我們不想加重夏星的負擔。我們都來，她得負擔多重啊，現在她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至少在老家，我們還有個大院子。”夏媽媽覺得年輕人和老一輩想法還真是有代溝。。
“嗯，現在住的地方是小了點，換個大房子就行了。至於生活環境，象您這麽開朗的人，到哪都容易交到朋友。”紀鴻哲耐心的勸解著，夏媽媽說的有道理，但在他看來，那些都不是事。
“小紀，你說的也沒錯，不過，現實生活沒那麽簡單，父母都不想成為孩子的負擔，隻想盡量為她減小壓力。吃菜，我們先不談這些。”夏媽媽結束了這個話題。這個年輕人，別的都挺好，彬彬有禮，可是說起話來可不太切實際，現在這樣的房子普通人一輩子能買一套就不錯了，他輕飄飄的來一句換個大房子就是了，恐怕也是個不太務實的人。年輕人的通病吧，有理想固然好，但還是要腳踏實地。
紀鴻哲望著一直低頭默默吃飯的夏星，她什麽也沒說，她到底什麽意思啊！她是默許夏媽媽的決定，還是在做無言的抗議？
本來很開心的晚餐，有個愉快的開始，卻是有些沉悶的結束，紀鴻哲原來的談笑風生，也慢慢變得忐忑。
飯後，夏星去廚房收拾，本來陪夏媽媽聊天的他開始在沙發上坐不住了，他對夏媽媽說：“不能吃白食，我去廚房幫下夏星。”不等夏媽媽回答他，他快步走進廚房。
廚房裏，夏星正在埋頭洗碗。
“夏星，你媽說過了年就要你留在老家，是不是真的？”
“嗯。”
“你怎麽想的？”
“沒怎麽想，我媽說的也沒錯。再說過了我媽這一關，我爸那也難過。要不，老紀，現在離過年還有段時間，你開始著手物色一個人來接我？”夏星突然抬起頭，望著紀鴻哲，她看到了他緊張而嚴肅的神情，他，好象有些生氣？
“不可能！”紀鴻哲走近她，兩手握著她的肩膀：“夏星，昨天你怎麽答應我的？今天就變卦了？我說過我會幫你的，可是，你的態度，關鍵是你的態度，你告訴我，你到底想不想留下來？”他有些激動，定定的望著她，他的眼神充滿期待和焦慮，他隻想要她三個字：我願意。隻要你願意留下來，隻要你有些許的在意我，什麽困難，我都能解決。他希望她勇敢地和他站在一起，向同一個方向跑，即便迎麵是狂風暴雨，一切，都不是問題。
她迎著他的目光，小心髒突然顫了顫，他的眼神，給她異樣的感覺，就象一把利劍，將她刺穿，她有些慌亂，臉一紅，結結巴巴的對他說：“我，我，其實我覺得我現在過得挺自在的，我還是有些想留下來，可是……”
“好。”他放開她，什麽也沒多說，轉身出了廚房。
“喂，你幹嘛？你別亂來！”夏星準備追出廚房，可是又怕媽媽誤會，她終究沒有出來，繼續洗碗，心裏卻是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鳥人不會亂來吧？他不會真的編故事吧？她想偷偷聽一下內容，無奈隔得太遠，什麽也聽不到。
紀鴻哲回到客廳，繼續坐到沙發上陪夏媽媽聊天喝茶。
“夏星說不用我幫忙，怕我越幫越忙。”他自嘲的笑著告訴夏媽媽。
“男孩子會做家務的本來就不多。小紀，你平時吃飯是自己做還是？”夏媽媽隨意的和他聊著。
“我，有時候在外麵吃，還有，經常在夏星這蹭飯！”他望了夏媽媽一眼，遲疑地回了一句。他的內心起伏，他在想如何組織語言。
“哦？”夏媽媽沒想到還有這種事。
“夏星手藝不錯，所以，我經常在這蹭。”先來點鋪墊吧。
“這樣子啊，小紀，那你有沒有對象？”夏媽媽沒料到兩人關係如此近，朋友之間偶爾吃吃飯沒關係，這經常蹭，何況還是異性朋友，還是有些不太好吧？女兒沒說和他有什麽關係啊！夏媽媽忍不住問問情況。如果都是單身，那還說得過去。
“有。”
“哦？”夏媽媽覺得這事蹊蹺了。
“就是您女兒夏星，不過，她臉皮薄，死活不肯承認，她說過年的時候，再向家裏說，我還是有些按耐不住，不想瞞著您，我覺得這種事，光明正大的，欺瞞家長不禮貌。”紀鴻哲語速放緩，說出這話，自己心裏也一點底沒有。幸好夏星不在跟前，讓他順利的說了出來。要是她在，估計會對他拳打腳踢。
“啊！”這下，是夏媽媽懵了，雖然她也是見過些世麵的，可是，這種第一次當女方家長遭遇表白的事，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何況，女兒原來什麽也沒說過，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阿姨，您放心，我會對她好的。她現在不願意承認，您知道就行。還有，剛才您說要她回老家，急死我了。夏星本來就是善良孝順的孩子，她既不想違背父母的意願，肯定也不舍得我倆的感情，讓她左右為難，我希望您能多多考慮考慮我剛才說的方案。現在很多父母陪著孩子移民國外，不但人生地不熟，還語言不通，您和叔叔以後來這邊生活，其實很方便的。”他再次提起回老家的事，表白了，目的可還沒達到啊！
“這個，小紀，婚姻大事，不能兒戲，現在雖然說戀愛自由，但結婚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我一時無法答複你，你說的這事太突然了。”夏媽媽還真是有些發慌。女兒沒男朋友的時候，她經常在家裏愁，這陡然有人說他是女兒的男朋友，她又覺得一下子難以適應和接受，她也需要一個整理期。她明白為什麽她的姐妹嫁女兒的時候都會哭，因為，那種滋味，還真是複雜。
“媽，什麽事太突然？”夏星洗完碗從廚房出來，正好聽到了媽媽說的最後一句話。
“沒說什麽，我就和阿姨隨便聊聊天。”
“你怎麽還沒走啊，飯也吃了，茶也喝了。”夏星覺得他留在這，有可能會亂說話，因為剛才他在廚房的樣子，感覺他會做點什麽，但是她相信紀鳥人是那種特別理智的人，不會亂來。
“嗯，我是要回我那邊了。阿姨，要不，明天，我陪你到處轉轉？”紀鴻哲起身，仍不忘記關心夏媽媽。
“不用，明天是正常上班時間。”
“沒關係，我上班比較自由。”他再次表達他的誠意。
“真不用，年輕人，工作為重，不要隨便翹班。”夏媽媽連連擺手。
紀鴻哲走了，夏星也隨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拿起搖控器，準備看電視，夏媽媽望著女兒，本來，她覺得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剛才那個姓紀的小夥子的幾句話，讓她覺得整個都不對了，她也不知是喜悅還是不安，內心十分複雜。終於，夏媽媽下定決心，對夏星說：“夏星，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