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一個麻煩
時映雪想要將狼少女帶去別處,消去她這些痛苦的記憶,重新生活。
不料平常沉默寡言的少女這次卻很堅定,她說自己已經受夠了做人的生活,時映雪是她的救命恩人,若是時映雪不嫌棄她,她願意跟著時映雪一輩子,做牛做馬也願意。
時映雪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都無法改變這倔強少女的心意,倒讓她想起乖巧又倔強的鳳綾兒。
當年她也是這般,堅持要留在時映雪的身邊做她的徒弟。
想到這裏,時映雪的心中不禁柔軟了下來。
一開始的時映雪還是默許了狼少女的跟隨,為她洗幹淨了臉,卻發覺狼少女竟生得如此柔弱美麗。
大約是天底下的美人都是相似的,時映雪竟荒唐地覺得狼少女她曾在哪裏見過,隻是她怎麽也想不起來,隻好將這種感覺歸於錯覺一類。
時映雪為狼少女取了新名字,狼與良相通,狼少女以後就不是人人討厭任人欺淩的可憐狼兒,而是阿良了。
狼少女很喜歡這個名字,卻不料漣漪和浮乙等人都對阿良喜歡不起來。
時映雪問過漣漪,漣漪隻說自己心中不喜。
浮乙也同是如此,他隻覺得阿良身上有一種令他討厭的氣息,就仿佛是普通的狼族身上令他難以容忍的騷臭一般。
燃兒便說的更直接了,她潛意識裏覺得阿良身上有一種她難以忍受的詭異感覺,她實在是受不了這樣一個人日日夜夜跟在自己的娘親身邊。
就連小藍藍都對阿良的到來表示了極大的不滿。
時映雪也覺得奇怪,漣漪和浮乙,算上燃兒和小藍藍,她的這些靈獸雖然脾氣千奇百怪,卻都不是難以相處之人,更不會無緣無故地對旁人懷有這樣大的惡意。
燃兒更是有一日睡覺做了噩夢,說她夢見阿良變成了狼,在月夜下將她活生生地給咬死了。
她哭得肝腸寸斷,若非時映雪此時此刻不能進到偃魂空間之中,她一定能看到燃兒眼中絲毫不作偽的恐懼。
這是一種天生的害怕,時映雪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卻從她的多次語句之中感知到了。
更何況,一開始有人跟著的時候,感覺倒是新奇,可時間長了,時映雪也覺得不自在起來。
有很多事情和秘密是她一個人擁有的,可阿良跟她跟的太緊太緊,有時候她根本沒有辦法做自己的事情。
這令時映雪也覺得十分不方便。
而且時映雪已經看過,阿良雖然一雙眼睛是綠油油的,可她並不是狼,身上沒有一點兒狼的血脈,是個活生生的人類。
她跟著時映雪,遲早會被時映雪連累——修士的戰鬥是非常頻繁的,若是有仇家尋上門來找時映雪開刀,首當其衝遭殃的就是阿良。
正當時映雪在心中斟酌究竟要如何開口才不會傷了阿良的心的時候,她的預言就成真了。
倒也不是成真,她沒有遇上什麽仇家,卻遇上了一個她萬萬不想看到的人。
付子輝。
這人已經完全長成了,少年時候的英氣還在,雙眼之中卻陰沉沉的,偏偏臉上要掛著一抹痞痞的笑意,令時映雪覺得渾身難受。
他的陰沉與非夜不一樣,是令她完全厭惡的一種。
“映雪,你來摸摸我身上衣裳的料子啊。”
時映雪絲毫不想管他,沒料付子輝直接抓著她的手往身上按,時映雪如同火燒了一般收回了手,就見付子輝一個人大笑了起來。
“你覺得我身上的料子是什麽?”付子輝非要攔住了時映雪的去路,勾著唇角痞痞地笑。
“與我無關。”
時映雪當真很想拔劍,可最麻煩的是,付子輝的境界比她高。
時映雪真的很討厭這個如同牛皮糖一般的人物,若是在十五城的繁華之中,時映雪與其偶遇,倒還覺得有些可能。
現在她遇到付子輝的地方簡直偏遠非常,若說他當真是碰巧路過,時映雪幹脆把頭割下來給他踢。
當年還是沙陵的付子輝便已經很難讓時映雪招架得住,可如今他的境界已經到金丹,比時映雪還要更高,穩穩地壓了她一頭,時映雪實在沒法子。
若是可以,時映雪真後悔自己當年沒有在極西戈壁裏直接將他捏死,省的此人如今來禍害她,她如今也打不過付子輝了。
“哎,你我怎麽說也是舊識,怎麽著也不必這樣對我啊。”付子輝沒有再動手動腳,反而欺身上前來,竟是用出了威壓,牢牢地將時映雪壓在原地。
隨後他仿佛看待什麽珍寶一般,雙手輕輕地捧起了時映雪的麵龐,輕輕吹了一口氣,就將她臉上的遮擋容貌的幻術給解開了。
付子輝看著她那雙因怒氣聚集而漸漸變藍的眼睛,目光之中的如癡如醉與偏執漸漸摻雜在一起,又陰又冷。
“我身上的料子,是做你道侶的料子啊。我知道你在心動期壓不住自己心裏的欲望,不如與我結成道侶,日後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時映雪簡直要被他說的這等輕薄的話氣死,漣漪等人更是大怒,這付子輝究竟是什麽意思?
道侶?
漣漪氣的牙根子癢,他一個吊兒郎當的東西,也配做時映雪的道侶?
都不用浮乙動手,漣漪一個就能把付子輝給打趴下。
時映雪何嚐不想直接將付子輝砍死在此處,可是她沒記錯的話,付子輝身上有“朔魂之術”,她就是將付子輝砍死在這裏,他也八成會回到下一個軀體裏去,就如同當初被老鬼元淺殺死的沙陵一般。
她並不害怕與付子輝結怨,他們如今這個樣子,沒仇也有仇了,殺了便殺了——但她並不想暴露漣漪和浮乙的存在。
若是漣漪出手,基本就可以坐實了先前的流言——本來時映雪很久都沒有理會那兩條龍的流言,外人也不曾見過,流言已經漸漸壓了下去,可她若借漣漪的力量殺付子輝,付子輝一旦換了軀體重生,這條流言恐怕馬上又要舊事重燃。
她連放出這消息的人都還沒有找出來,並不敢和付子輝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