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開個玩笑
畢竟都是地位超然的前輩,見時映雪乖乖巧巧的,葉清秋的名聲也一貫很好,便都不再多問了。
她倒說自己是合歡神教的掌教。
時映雪一下子就想起來了,探月正是那位最有名的聖女,如今做了掌教——她的道侶是夢白真人,是從真武派掌門浮華真人手上搶過來的。
當年真武派和和合歡神教之間的矛盾正是因探月聖女而起,時映雪沒有料到自己會在這種場合下與這位大名鼎鼎的掌教見麵。
她不知這位仙子竟果然是如此美麗,也不知她竟然也是煉器方麵的大手子,會親自來驚奇石行的拍賣會上挑選原材料。
她再打量這位麵前的仙子幾眼,隻覺得風韻屬實極佳,她沒有像別的女修一樣服用駐顏丹,將自己的容貌保持在二八年華時最俊俏的模樣。
但歲月從不敗美人,探月仙子的容顏看上去稍沾染了風霜之色,但她從容不迫,雲鬢高挽,鳳眼丹唇,紫襦金裙,臂彎之中挽著一條玄色為底綴滿彎月圖樣的絲帛,僅僅是坐在那兒,便鋪麵而來一股絕色氣象。
而且時映雪沒有記錯的話,當年合歡三姐妹,正是這位掌教麾下的徒弟。
探月仙子見時映雪看她,紅唇微微勾了勾笑道:“我那徒弟去轉生前,總掛念著你當年與她在極西戈壁之中相互照應的情誼,如今看到你甚好,她興許也覺得好了。”
其餘幾位前輩見探月仙子與時映雪還有話說,便十分知趣地坐到一邊去了,將這邊的空間留給時映雪和探月。
探月便朝時映雪招了招手,叫時映雪坐到自己身邊來。
徒弟?
時映雪渾身一震,立即反應過來,探月仙子說的應當是被毀了容貌的玉樓春。
隻是她聞言疑惑,當年在極西戈壁之中與合歡三姐妹相交的時候,她用的身份和皮囊都不是現在這副,探月仙子怎麽會認出她是誰?
探月仙子仿佛有讀心術,她看時映雪隻消一眼,便微笑道:“有心查探也並非難事,隻是常人仇怨出了極西戈壁不再查,我多查了一手罷了。”
“仙子說的可是玉樓春師姐?”時映雪雖已經確定,還是這般問道。
“正是阿玉。我麾下徒弟不少,卻隻屬意阿玉一人做聖女,可惜她的容貌被北鬥劍派的那個後生毀了,做不得聖女了。”
探月仙子話語之中不無遺憾,時映雪卻覺得揪心,忍不住說道:“仙子說玉師姐轉生去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探月仙子臉上的微笑稍稍有些凝滯,卻仍微笑著說道:“北鬥劍派那個後生當年將她修煉的根本傷了,丹田有恙,不能再修煉了,幾經輾轉不得好,便從我合歡神教的聖水泉之中轉生去了。”
時映雪並不是很明白這種轉生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又深恨非夜當年為何要傷害這與他毫無幹係的無辜少女,眉目之中不禁帶了兩分擔憂兩分悲憤起來:“那玉師姐如今還好嗎?北鬥劍派就這般縱容弟子行凶?”
“北鬥劍派那頭我也交涉過了,打發他去了大荒,他能活著出來,我也沒有料到,大約是我這徒兒命不如他好吧。”
探月仙子笑容之中有一絲冷色,稍縱即逝。
“阿玉如今尚好,她是我最喜歡的弟子,我並不舍得她吃苦,剛剛轉生出世我便去她這一世的父母那兒將她抱回來了。
她如今比你小上一些,修煉也刻苦,隻是聖水泉保留不了她從前的記憶,她前世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探月仙子笑容亦是溫和的,但這種溫柔和雲鶴截然不同——時映雪總覺得那雙描摹精美的雙眼之中有些令她毛骨悚然的神情。
難怪給她發五行信並無回複,原是與她相識的那個玉樓春已經不在了。
聽聞玉樓春還好,時映雪心中的擔憂便放下來一些了,記不住之前的事情也好,當年非夜是如何傷害她的絕對不是什麽美好記憶,忘了便忘了吧。
“那青龍墨和洛陽錦師姐呢?”除去玉樓春,另外兩個小姐妹時映雪也仍記掛著。
“她們護佑師姐不利,已被我貶作普通弟子了。”
探月仙子說著,又端起一邊的茶水輕啜一口,金色的蔻丹和雪白的瓷映在一起,便顯得肌膚更是白膩,十指芊芊。
時映雪也不知該說什麽。
當年的事情究竟為何已經隨著留影石的粉碎消失了,誰也不知道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能說對青龍墨和洛陽錦的處置是不妥當的嗎?
她沒有這個立場,更何況麵前是朝天闕上赫赫有名的探月仙子,一位與自己的師尊境界相差無幾的前輩。
於是她隻能牽強地笑了一笑,並不回應了。
當年的事情多多少少是因為霧茯苓的事情合歡三人才與非夜結了梁子,那件事情有幾分是衝時映雪來的,隻有非夜自己心裏清楚。
青龍墨和洛陽錦都是修煉認真的小徒弟,何必將他們貶作普通弟子?
探月仙子已經將時映雪臉上所有的掙紮都看了個明白,她忽然俯身過來,在時映雪耳邊問道:“你是不是想替她們說幾句好話?”
時映雪並不回答,探月仙子已經低低地笑了起來,她將時映雪鬢邊的長發往她耳後一攏:“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我這裏有件東西想要交給你師尊,你若幫了我這個忙,我就將她們帶回身邊,如何?”
這倒是好算計!
若是什麽好東西,何必不自己去交給葉清秋,要拜托時映雪?
時映雪心裏不禁冷笑一聲,算計她就罷了,時映雪樂得被算計,可要把算盤打到葉清秋的身上去,請恕她難從命。
師尊就是師尊,時映雪受師尊無限恩惠,就算想要搭救青龍墨和洛陽錦一把,時映雪也絕不會拿自己的師尊來做交換的籌碼。
但她臉上的神情並不顯譏誚,而是有些誠惶誠恐。
她正好掙脫了探月仙子的臂彎,十分驚慌似的退了兩步:“恕難從命!”
“不成便不成罷,原隻是開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