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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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映雪推門進去了,小使送了茶水仙露下來便下去了,時映雪就坐在裏頭休息。
也不知是怎麽了,她總覺得自己脖頸上微微有點兒刺痛,正是自己掛著玉佩的地方。
她不敢公然掏出玉佩來看,隻好隔著衣袍輕輕地撫了撫。
不料這一撫,時映雪覺得胸口一震,領口忽然逸散出來一陣淡色靈氣,隨著輕微的一聲“嘭”,一個修長的人影就出現在了時映雪的麵前。
她幾乎是瞬間欺身過來,將時映雪逼得往後退了兩步,一下子坐在了八仙椅上。
“你這麽怕我啊?”
她忍不住勾著唇笑。
時映雪定睛看了這人眉眼一眼,瞬間就認出來這是漣漪。
“漣漪!”
時映雪屬實是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她比之五六年前離開的時候好似並沒有什麽變化,可她眉眼之中顯然多了一種當年沒有的朝氣就像是一個玉雕的完美人偶忽然就活了過來一般。
漣漪見時映雪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忍不住就輕輕敲了敲時映雪的頭:“你傻了麽?”
時映雪就嘿嘿笑:“這不是許久不見了,我漣漪還是這般風華絕代。”
“許久不見,你嘴皮子功夫是愈發厲害了。”
漣漪用力捏了時映雪臉頰兩下,也坐到一邊去喝桌子上的擺著的仙露。
她輕咂了一口,便放下了,輕輕用手指拭了拭唇角的水漬:“這地方還不錯,看來我不在,你是走了大運了。”
“哪能啊,我人差點沒了。”
時映雪將自己莫名其妙被洋流送去另外一個無法使用靈氣的大陸相關事情盡數告知漣漪,絲毫沒有隱瞞。
漣漪聽罷秀眉微蹙,也不知是為何。
她可以確定那大陸在她認知是絕對不存在的,時映雪究竟是去了哪裏?
漣漪倒不會去懷疑時映雪,她和時映雪性命基本是連在一起的,時映雪在這種事情騙她也絲毫沒有意義啊。
漣漪也找不到答案,時映雪也就罷了,隻是和漣漪商量好了有時間再去那邊一趟,畢竟那大海龜還是很容易找的。
時映雪的事情說過了,她還是忍不住問漣漪她這些日子去了哪裏。
漣漪也不再隱瞞了,想了想道:“我去了邊雷城。”
“邊雷城是什麽地方?”
“是清虛界的中心城市,你以後應當是有機會去的。”漣漪說這話的時候,手不經意地在自己的心口點了一下。
“這個目前還不是你應當了解的,日後我會再與你說。”
時映雪注意到漣漪的小動作,輕聲問道:“你去那裏做什麽?”
“我去取我的情骨。”
漣漪喟歎了一聲。
“情骨?”
時映雪依稀記得她剛剛和漣漪認識的時候,漣漪就說自己是體會不了人類之間的感情的,情骨又是什麽?
漣漪知道時映雪的疑惑,頗為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那原是我隨口胡謅的,也不是所有的靈獸體會不了但是那個時候的我確確實實是不行的。”
“你的情骨不見了?”
漣漪臉上的神情冷了一下,又轉圜成了溫柔的笑意:“不是不見了,我的情骨被人給扒了。”
“它原本應當在我胸腔之中,可在過往這不知多少年之中,它不在我這裏,反而在此處往極天縹緲幾萬萬裏處,在旁人的胸膛裏。”
時映雪幾乎是感到脊背上一涼,雖說她不知道情骨到底是什麽東西,但是活生生被人扒了,還要在別人的胸膛裏,那就絕對不會是什麽良好體驗。
漣漪看向時映雪,刹那間時映雪仿佛在她霜色的眼底看到呼嘯的驚濤駭浪但漣漪還是眨了眨眼,將所有的海浪藏在心底,語氣平穩地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正如嬋當初和時映雪說的,漣漪和他的兄長珩錦都是分尾白鯉。
珩錦還算正常,漣漪不僅僅分尾,她身上還多了一條骨頭。
這條骨頭是什麽時候長出來的誰也不知道,就連漣漪自己也不知道。
被發現的時候她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幼女,正在自己簡陋的小家裏玩著七巧。
白鯉族的老族長帶著人忽然就衝了進來,說漣漪是禍害,一定要殺。
為什麽是禍害?
正是這一條多出來的骨頭。
族長說,這條骨頭是情骨,乃是天下最最浪蕩,最最放肆的聚合,漣漪小小年紀已經傾國傾城,將來必定情孽纏身,引火上身,將所有族人都害死。
族長要將漣漪滅殺,是珩錦以死相逼,帶著漣漪居住在遠離族人的地方才勉勉強強壓住。
正如珩錦會有自己的一生所愛一般,漣漪也遇到過自己心動的少年郎。
那是個很好看的人類修士,在年少無知的漣漪眼裏就仿佛溫潤的謫仙一般,他身上一股子病弱氣,身體非常不好,是漣漪救了他好幾次。
於是青澀的感情開始生根發芽,一朝長成參天大樹。
少年郎知道情骨的事情,卻絲毫不因此厭棄漣漪,反而更加疼惜。
老族長便開始唉聲歎氣,說是白鯉一族的末日將要到了,可他還沒來得及想出法子就壽終了。
那就更加沒有人能管住這兩條野蠻生長的異類白鯉了。
漣漪和珩錦都已經逐漸長成,實力漸增。
人類修士說要遠行,漣漪便拜別兄長,跟隨他一同遠去。
然後他們選了一處大澤,也就是後世的終南山,漣漪天賦卓絕,在這一任澤靈去世之後接任澤靈之位,號八方水靈,十六股靈脈,恩澤九州。
可以說那是漣漪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但上古時代忽然就要結束了,靈氣驟減。
也就是這個時候,漣漪的少年郎說自己要走了他說他自己要回清虛界,那才是他的故土。
那個時候的漣漪根本不知道清虛界是什麽,隻是知道自己一定要和愛人在一起,於是毫不猶豫地預備尋好繼承者,拋下一切跟他走。
可她錯了。
她此生曾經最信任的人從背後給了她一刀,活生生地將那條孽骨給斬了下來。
她以為的文弱少年比她的境界還要高,昔日的言笑晏晏盡數煙消雲散,留給漣漪最後的感覺隻有心口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