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停靈七日
如意劍仙最新章節
眾丫頭侍衛皆神色悲戚,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麽,到最後隻能暗自流淚,院子之中一片痛哭之聲,連前來看望的曾真管家都扼腕歎息。
時映雪一表人才,竟沒想到會得了瘋病去世鬼霧這些凡人並不明白,馬丁更不可能讓他們明白,他隻能對他們說,時映雪得了急病,如今已經無力回天了。
小晚膽子稍微大些,她帶著哭腔顫抖著看著馬丁,滿目的質問:“公子,當初先生們為公子驅鬼避邪,是您偏不讓,要自己去救治公子,咱們奴婢們都以為您能夠將公子救回來,哪裏會想到您弄一大串兒咱們奴婢都看不明白的東西,活生生耽誤了救治公子的最佳時期。
康家也因為您把他們請來的先生給打跑了,心中有怨氣,後續也不再請先生或是大夫給公子看了,隻由著您胡鬧!如今公子也不在人世,您不覺得心裏愧疚嗎?”
馬丁被小晚的話問蒙了,他神色有些空白地看著小晚哭泣流淚,半晌才慢慢地說道:“是……是我錯了……我不該的……她已經不在了,我再後悔再愧疚也換不回她了……”
小晚崩潰地跪倒在地,放聲痛哭起來:“到底是哪個挨千刀在背後暗害公子!公子來此這樣久,從未苛待過一個下人,對周圍之人甚至鄰裏都要溫和禮遇,是誰進隊公子下此毒手!還將草兒芽兒都殺了!”
馬丁在一旁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緊張地攥著手,滿臉的遺憾。
另外幾個丫頭走到馬丁身邊,雖然不像小晚一樣激憤地質問他,看向他的神色之中多多少少也有些不滿,不過還是盡量平穩著自己的情緒和他說道:“公子不在人世,奴婢們能進去再看雪公子最後一眼嗎?生前我等不曾好好伺候公子,公子如今去了,我等也想為公子盡最後一份忠心。”
馬丁脫力似的招了招手道:“去吧,小聲一些,不要再吵醒她了,她生前吃了太多的苦,隻能希望她去到極樂之後能夠過得比這一世快樂一些。”
幾人都紅了眼,又是一片低低的哭聲。
他們進到裏間,看到時映雪麵如金紙地躺在床榻之上,十指被紗布緊緊包裹著,隱隱約約透出血色,眼眶裏的淚就和決了堤似的往下落著。
幾個丫頭都跪在床前,一個接一個的給時映雪磕頭,說是公子好走。
這聲音遠遠地傳出去,在門口站著的馬丁聽了又是滿眼的淚光。
接下來的幾日,院子裏都是一片悲戚淒慘之感。
時映雪已經死了,如今天氣也不太好,遺體不是能久留的時候。
馬丁做主,說是要按他老家的規矩,將時映雪停靈七日再行下放。
為了防止屍體,需要大量的朱砂,他拜托康家去買,這玩意也不是難得的東西,康家便買了幾十斤送來。
他要這樣做,旁人也攔不得,自然是隨他的心意就是了。
這別苑原本就不大,二進的小院子罷了。
時映雪的靈柩就擺在二門後正廳中央。
昔日的翩翩公子臉色慘白,躺在靈柩之中,也不知馬丁究竟是故意還是所謂的他們本地的風俗,這棺槨並沒有蓋棺上釘,而是敞開了放著。
前來吊唁之人都能看到棺槨之中閉目的時映雪,她睡在一整塊的漢白玉上,身邊放了許許多多的朱砂,手中抱著一柄木劍,就這般放在大廳中央,好像隻是睡著了一般。
大廳四周放著冰窖裏抬出來的大冰塊兒,以防天熱屍臭。
原本院子裏四處的富貴裝飾也都換了下去,全換成了白綾,地上飄灑著打好的紙錢,一片蕭瑟。
依照馬丁所言,時映雪沒有成婚,沒有“娘子”,自然也沒有孩子,她從小就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和他之間的血緣關係也很遠,今次她死了,家中沒有旁人能夠來主持葬禮,隻有馬丁自己。
可是這邊的規矩是死人一定要有子嗣哭喪,否則意味著香火不濟,成為孤魂野鬼。
小晚那幾個丫頭還算有良心,平常時映雪待他們不薄,她們自願為時映雪披麻戴孝抬棺摔靈。
前兩天還有些康家的人過來看看,後些日子便也沒有了,隻剩下幾個丫頭和馬丁守在大堂之中,徹夜地為時映雪守靈。
時映雪就那般靜靜地躺著,臉色越來越衰敗。
前些日子都是幾個丫頭侍衛輪流守靈的,馬丁看他們精神頭越來越差,便說今日晚上自己一個人守夜就好,丫頭們和侍衛大哥們都各自回去休息便是。
他們哭了不知道多少回,又常常守夜,確實有點吃不消,馬丁既然開口,他們推辭一二,也就回去休息了。
人都走了,夜風漸起,吹動白綾晃晃蕩蕩,無端生出一種陰森淒涼之感。
馬丁站在時映雪的棺槨邊上,身形微測,衣袖在時映雪臉上悄悄地一拂動。
馬丁又跪回了時映雪棺槨前的蒲團上,一邊唉聲歎氣,一邊給時映雪燒今天剛打好的紙錢。
“雪哥啊,到底是誰害了你,你告訴我好不好。”
可是誰能回複他呢?
大廳之中除了四角吊著的白燈籠,隻有在馬丁身邊點了一盞明明滅滅的紙燈,夜風吹動火焰,馬丁和棺槨投下來的影子不斷地扭曲變形。
月光忽然就黯淡下來了。
不知為何,穿堂的夜風忽然就大了,四腳吊著的白燈籠一下掉在了地上黑了,而馬丁身邊的那盞紙燈也被噗地一聲吹滅了。
隱隱約約能聽到蝙蝠拍翅膀的聲音,而正堂打開的門旁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袍的人影!
那是一個瘦削的女子,馬丁能夠感覺到她身上沒有一點兒生氣,再眨了眨眼,就能看到從她的黑袍下不斷湧出的黑霧。
鬼霧。
終於來了嗎?
那個女人僵硬地站著,仿佛不會動,夜風吹動之中就能看到她有一隻袖管空蕩蕩她有隻手斷了。
而她身後忽然就伸出了一隻白手。
這隻手一點兒也不溫柔地扳起了女人的下巴,在她慘白的臉皮上仿佛愛撫情人似地摩挲。
“喲,小魚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