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是我兒子
村子找到了，但所能看到的，隻是一片殘垣斷壁。
廢墟中的一些石塊上，還有明顯被火燒的痕跡。有一輛牛車，此時正要把幾具死狀慘不忍睹的屍體拖走。
曹景休便過去打聽了下，才知道這兩個村子是一夜之間就沒了的。
村子裏的人無一幸免，屍體曝屍荒野好幾天，惡臭熏人，後來是附近的李員外知道了這件事後，怕這些屍體會鬧瘟疫，才出錢讓人來收屍。
牛車上的幾具屍體已經被燒得安全不成人形，所以曹景休也無法隻憑目力，就看出來他們是怎麽死的，便準備帶著許嵐離去。
不過這時，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傳來。
看過去，原來是一支馬車隊正快速趕來。
隨後，便聽到有人在前頭不停地口呼“李員外來了”，而隨著一聲嘶鳴，就看到有一穿戴富貴之人從馬車上下來，周邊人則喊他李員外。
許嵐看了過去，然後她正要和曹景休說話，卻忽然看到那位李員外一下子朝著他兩過來，並且還情緒無比激動地朝著曹景休大喊道：“項龍恩公，項龍恩公，是我啊，李成季！項龍恩公你還記得嗎？”
許嵐頓時小臉困惑無比的看向了曹景休。
她太太太太太太爺爺原來是叫項龍嗎？
她卻是不知道曹景休的名字。
不過這時，許嵐就又看到這位李員外滿臉尷尬的朝著他兩拱了拱手，然後說道：“這位公子，這位姑娘，對不住，是李某冒昧了！一不留神，把公子給看成李某當年的一位恩公了！”
說完，李成季又解釋一般說道：“那位恩公對李某來說，完全是再生父母！因此，李某一直想找機會報答那位恩公！但那位恩公當年卻是不辭而別，之後更是杳無音訊，這讓李某心中為此愧疚了幾十年。所以倉促之際看到公子，由於公子的麵容，和那位恩公太過相似，一時激動之下，就……”
李成季說著，便又是深深行了一禮，姿態禮儀上沒有完全可以挑剔的地方。
曹景休看著李成季這般姿態，他的目光卻是有些玩味。
因為……李成季沒認錯！
他確實是救過李成季。
他當年救了李成季後，所用的名字，也正是項龍二字。
而李成季說他是再生父母，這一點也是並不誇張，因為曹景休不僅救了李成季的命，還給李成季“指”了一條飛黃騰達的路，讓他從一個被人呼來喚去的小廝，成為了錦衣玉食的人上人。
但是，唯獨不可能的是——李成季會對他如此感恩戴德！
看著這張和三十年前還有幾分相似的麵龐，曹景休便說道：“李員外言重了，小子項天虎，見過李員外。”
“呀？原來公子也姓項，那麽請贖李某冒昧問一聲，令尊的名諱是……”李成季頓時兩眼發亮，語氣有些激動的問道。
“家父項龍。”曹景休裝作不認識李成季的樣子說道。
“原來公子是恩公之後！難怪公子會和恩公如此相似了！”李成季連忙行了一禮，然後就對草驚喜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旋即李成季便邀請曹景休入府一敘。
曹景休沒拒絕，答應了。
上了馬車，許嵐見沒外人在了，就壓低嗓音，在曹景休耳畔問道：“太太太太太太爺爺，這位李員外你認識嗎？”
“認識，三十年前，在一家客棧遇到的一個小廝。”曹景休便和許嵐簡單說了一下當初的過往。
年少的李成季喜歡打架，並且為了向人證明自己膽子大，是什麽話都敢說。有次明知道當地的一個惡霸在，可這小子為了跟客棧裏的小廝證明自己膽子大，就故意大聲數落那惡霸。
這麽頭鐵，麵對練家子的惡霸，當時的李成季能有活路？
要不是曹景休出手，那個時候尚且隻有十幾歲的李成季就直接沒命了，被那個惡霸活生生打死。
被曹景休救下後，李成季便想拜曹景休為師，曹景休自然沒答應，於是李成季逢人就說自己是曹景休的弟子，然後到處打著給人主人公道的名義去惹是生非。
就這麽的，曹景休那個時候才在那地方住了三天，三天沒出門，結果那縣城裏有點勢力的人，都記恨上了曹景休。
誰叫他是李成季的“師父”呢？
曹景休解決了來找麻煩的後，本想收拾李成季，但隨後轉念一想，便用自己曾經的一個大儒身份寫了封信，讓李成季帶著進入了官場。
那個時候，曹景休是不安好心的。
雖然被李成季惡心到，但就此動手殺了李成季，曹景休又嫌髒了自己的手，於是他便有意借官場來弄死李成季。
不過，曹景休沒想到的是，入了官場後，李成季性子變了。而且，由於自己曾經那個大儒身份寫的信，李成季混的是風生水起，沒幾年就有了實權職位。
曹景休知道這件事後，也是無語，但也沒心思特意回去收拾李成季。隻是順便安排了下，為他那個大儒身份舉行了一場在當時士林聲勢不小的葬禮。
因為曹景休這個大儒身份的年紀，已經到了一個正常人該“壽終正寢”的時候了，再活下去就要成為當地傳奇了。
而等葬禮一結束，曹景休便再也沒回來過這裏。
和許嵐說完，曹景休就看了一眼馬車外此時這趕著馬車的李成季，從當年手掌大權的官員，到現在一方的鄉紳員外郎，很明顯，這三十年裏一定發生了什麽，李成季才混得如此不如意。
“太太太太太太爺爺，你真的是大儒元章嗎？”許嵐這會兒卻有些小激動。
因為大儒元章，是近百年來，士林中的一個傳奇人物，所作詩詞傳唱極廣，很多不是讀書人的人，都知道大儒元章所作的詩。
恰好，這位大儒元章還是許嵐所崇拜的一位讀書人。
曹景休是知道這一點的，為此他之前特意和許嵐隱瞞了這一點，這會兒聽她這麽問，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說漏嘴了。
不過也沒辦法改口了，加上想到以後朝夕相處的日子還多著，許嵐還會知道他更多的“馬甲”，曹景休便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這個過往的身份。
“哇！”許嵐差點驚呼出聲，不過被曹景休及時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