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問題，算起來沒有任何的問題。
但是曲老夫人並不是曲然的親祖母，而曲相吏和曲相丞早已分家了，自然就造成曲然回娘家回的是不一樣的地方，收到的禮物就更是不同了。
可是在曲老夫人眼中，曲然有了任何老東西，都該第一個交到自己手裏的！
現在被老王妃這麽問道，她眼神裏立即透出了明顯的不滿，“老王妃若是不問，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從她出嫁之後，就很少再回去了，我連她的麵都見不到，更別說旁餘的了。”
“哦？不該啊，每逢節慶之日，她都會提前回去啊……”
不等老王妃說完，曲老夫人就酸溜溜的說道，“大概是去了我那庶子那邊吧，畢竟那才是她的親爹。至於曲家嫡長這一脈，她早已是忘記了。”
老王妃出生苗疆，對於血脈之事，本來就不在意。
何況正是因為嫡庶的區別，她的丈夫才會在奪嫡的戰鬥中失敗。最後想舉兵謀反，卻是功敗垂成。
也正因為這一切，她才將自己的孩子與太後所處換掉，改變了兩個孩子的一生，也使得他們母子分離多年。
所以對於老王妃而言，所謂嫡庶的分別，是最令人厭惡的！
當即她的眼神就冷了幾分，語調也透出了幾分涼意的說道，“老夫人，在你眼裏庶子是不該擁有比嫡子更尊貴的地位的嗎？”
曲老夫人當年嫁入昌平伯府的時候就是正夫人，自己又生了兒子，是名副其實的嫡長子。
在這樣的環境下，她自然認為血脈是很驕傲的，更是她的榮耀所在。
因此，她當即點頭說道，“當然如此。隻有正妻才是妻，也隻有正妻生下的嫡子才是家族真正的血脈。至於庶子，能讓他們活著就是恩德了，不該再有更多的奢想。”
“所以，我的丈夫就隻能一生征戰，卻無法獲得榮耀？”
一句話讓曲老夫人愣了神。
她雖然一生都在內宅之中，但是朝堂之上有大的變動也是有所耳聞的。
尤其是先景王的事情更是聽說了不少，她當然知道先景王就是庶子，也是因為庶子的身份才不受自己父親的喜愛，在奪嫡中失敗，最後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想到這裏，曲老夫人覺得自己背後全部都是冷汗。
這樣的行為，怕是觸怒到了老王妃了。
她當即起身跪倒在地，低頭說道，“老王妃息怒，是我說錯話了。”
老王妃落在曲老夫人身上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恨意。
她知道曲老夫人像大周朝許許多多的人一樣，認為隻有嫡係才是血親，而庶子的身份是低微的。也正因為這一點，自己的丈夫才落得亂臣賊子的下場。
最後他為了保全他們母子，選擇了自殺。
每每想到這些，她的心中都有一種猶如刀絞的感覺。
偏偏她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她的丈夫是亂臣，是賊子，肖想了不屬於自己的帝位！
可是那又如何？
最後，她不還是將他們的兒子送到了寶座之上？
那些高呼著嫡係血脈的人，不是還是得對著自己的兒子高呼萬歲！
隻可惜，不能跟他說清楚真相，讓他為自己的生父平凡。
使得自己的丈夫平凡，配享太廟，是她一直以來的期待。但是她心裏太清楚了，這一點到底有多難。
一旦真相被說出來，且不說皇帝能不能接受，容凜必然會有反叛之心，到時候事情就可能走向無法控製的局勢。
想到這裏，她的情緒又漸漸地冷靜下來。
深呼吸數次之後，她麵上的情緒徹底冷靜了下來，語調也恢複了淡然，“老夫人何故行此大禮嗎？我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老夫人不要在意，快起來吧。”
曲老夫人僵硬的抬起頭，看了老王妃一眼。
不得不說，老王妃變臉的功夫，絕對在曲老夫人之上。
此時的老王妃神色淡然，坐在那裏氣定神閑的喝著茶，似乎方才的事情不過是曲老夫人的幻覺，老王妃根本沒有任何冷怒的語氣出現過。
曲老夫人跪在那裏，眼神裏出現了明顯的茫然。
很顯然，她是有些不明白剛剛的事情究竟是她的一場幻想，還是真的發生過。
不過在老王妃說了幾次之後，她還是滿滿的站起身，重新坐回了軟榻上。
隻是她的言辭就沒有方才那麽直接了，帶著幾分不安的語調說道，“老王妃，這天色看著有些發陰了，過會很可能會下雨，我還是回去吧。”
老王妃根本沒有往外看，隻是笑著說道，“夏天下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隻是肯定是下不久的。縱然是下雨了又怎樣？老夫人住在自己孫女的家裏，旁人也是不會說三道四的。”
聽起來似乎很是有道理，但是曲老夫人的心裏卻在發抖，隻覺得繼續待下去，有種小命要不保的感覺。
就在她斟酌之間，老王妃笑著說道，“老夫人，我聽說你家還有個大孫女，端莊大方，方方麵麵都在小然之上，怎麽就嫁了一個沒有功名的書生呢？”
原本曲老夫人的心裏還很是忐忑，現在聽到了曲蕊的事情，突然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當即小命也不在意了，出聲說道，“老王妃，你有所不知啊，我家蕊姐兒是真的命苦。如您所言，方方麵麵她都比小然好，怎麽都該嫁個書生。這一切……”
說到這裏，她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
當如若不是她非要逼迫曲然將曲蕊寫的信交給景王，曲蕊就不會失身，自然不需要嫁到一個窮書生家裏。
可是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在她自怨自艾的時候，老王妃突然出聲說道，“老夫人，我聽說了一些關於她們姐倆未出閣的事情，不知道真假。竟然你在，不妨你跟我說說？”
“老王妃想知道什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老夫人誇張了，其實很簡單的。”
她說著壓低了聲音，似乎怕人聽到一般，“我聽人說，容凜最初看上的，是大姑娘蕊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