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下人帶領曲然和曲靖安穿過曲折小路，竟然是走到祠堂的門前。
曲老夫人、曲相丞、大房一家還有沈月如早已經等在廳內，曲老夫人穿著立領長袍，一見到曲然和曲靖安，臉色立刻就拉了下來。
“跪下！”
曲老夫人拐杖憤怒的杵地，眼神恨不得將眼前姐弟二人吞吃入腹。小小年輕心思如此歹毒，要不是她蕊姐兒福大命大，早就被這對喪門星給害死！
躲在曲相丞身後看好戲的沈月如眼底閃過幸災樂禍，她倒要看看，曲然這個賤婢這次還能有什麽手段躲過去！
曲然挺直腰背，目光如炬，纖細窈窕的身子陡然形成一股英氣，曲老夫人被她的眼神刺得腦門血猛地一湧：“放肆！你這是什麽眼神？！還不立刻跪下！”
“祖母，我們又沒有犯錯，為什麽要跪？”
她擋在曲靖安的身前，不卑不亢，仿佛今天突遭身世大難的人並不是她。連帶著原本多少還有些瑟縮的曲靖安心底逐漸變得踏實，緊緊和曲然靠在一起，宛如相依為命的浮萍。
曲老夫人眼神越來越冷，昌平伯眉頭一皺，看向曲然的眼神帶著赤裸裸的譴責：“然姐兒，雖然我已經不打算追究安哥兒，但也不代表他蓄意謀害蕊姐兒不是事實！這麽多人都看到了，你還能否認不成？”
曲然淡淡的笑了笑：“她們都是曲蕊的人，為了袒護她而撒謊情有可原，她們的證詞做不得數！除了她們，你們還有其他人親眼看見安哥兒推了蕊姐兒？”
這……
祠堂裏的人麵麵相覷，他們趕到的時候，蕊姐兒和安哥兒都在水裏，倒真沒有人看見誰先動的手。
“放肆！”曲老夫人震怒，滿是皺紋的雙眼布滿憤恨，“蕊姐兒落水大家親眼所見，你還在這胡攪蠻纏！都是你平時管教無方，看看這兩個喪門星都成了什麽樣子！”
曲老夫人最後一句話罵的曲相丞麵色難看，看向曲然和曲靖安的眼神越來越冷漠。
“母親，您別生氣。”
昌平伯不輕不淡的出麵打圓場，看似大度的對曲然和曲靖安說道：“畢竟蕊姐兒也沒什麽大事，好好認個錯，我們也就不追究，這一事便揭過去吧！”
一旁的曲蕊不甘心的插嘴道：“不行，我要他給我磕頭賠禮道歉！”
“我沒有推她！”
曲靖安大聲辯駁，明明不是他的錯，為何他要向曲蕊這個壞女人道歉？他憤怒的瞪著曲蕊，把當天的真相大聲說出來：“明明是她先推我落水，然後自己跳入水中汙蔑我，我根本就沒有碰她！”
曲靖安氣得滿臉通紅，沈月如突然小聲道：“蕊姐兒又不是傻子，她自己不會水，怎麽可能會自己跳下去？”
她這一句話，立刻激得曲老夫人身體一震，眼底浮現一絲後怕，若是他們去晚了，那蕊姐兒豈不是……
曲然眼神一厲，直直的射向沈月如，對方挑釁的朝她勾起紅唇，果然曲相丞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祖母，要讓我們賠禮道歉也可以，可是我有一事想不明白。”曲然驀然紅了眼眶，形容可憐，“為何你寧願相信丫鬟、嬤嬤的話，也不願意相信安哥兒？難道在你心裏，安哥兒連蕊姐兒的丫鬟和嬤嬤也比不上嗎？”
曲老夫人冷著臉，沒有半點動搖，看向曲然和曲靖安的眼神越發陰冷：“蕊姐兒高燒不退，你還在這裏信口雌黃！你年紀輕輕口蜜腹劍，顛倒是非，滿肚子陰毒的心思！你倆手段歹毒，卑賤無恥，根本不配曲家高門作風！就不是曲家的種！”
曲老夫人一句話，立刻令曲相丞白了臉色，而其他人臉上皆是掛著痛快的神情。
曲靖安忍無可忍，攥著拳頭怒聲吼道：“我沒錯！你們都聾了、瞎了，才會被曲蕊這麽毒婦蒙騙！我死也不會向她磕頭認罪！”
“放肆！”
昌平伯大怒，轉向曲相丞怒聲道：“二弟，安哥兒放縱成這副模樣，你也不多加管束？！”
曲相丞冷冷的看著曲靖安：“跪下！”
曲靖安咬緊牙，堅決不跪，曲老夫人怒意更甚：“來人，請家法！今日老身定要當著列祖列宗的麵，好好教訓教訓你這不孝子孫！”
“慢著！”
曲然擋在曲靖安身前，眼底閃爍著淚意看向曲相丞：“爹，為什麽？為什麽每次我和安哥兒被人冤枉你永遠都不相信我們？你才是我們的爹，蕊姐兒有大伯父、大伯母和祖母疼護，那我和弟弟呢？”
曲相丞身體一震，猶疑的眼神有片刻動搖，沈月如扯了扯他的袖子，靠近他小聲說了什麽，曲相丞臉色再次變得難看，再也不給曲然任何一個眼神。
“你們犯了大錯，還指望誰來救你？”
曲老夫人冷笑，命人搬來藤條，足有壯年半個手臂粗細，曲蕊臉上湧起一抹興奮，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曲靖安和曲蕊這個賤人挨打的場麵。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曲然摟著曲靖安，冷冷的環視著周圍的人：“你們就不怕我告訴景王？”
景王，簡單二字立刻震得全場鴉雀無聲。
曲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猶豫，若真的讓這小賤蹄子告到景王那裏，恐怕曲家就要完了。
曲蕊眼底滿是妒意：“曲靖安犯了錯，祖母用家法有什麽不對？就算是景王，也絕不會不辨是非！”
她一番話，瞬間點醒老太太和昌平伯，如果曲靖安的罪名坐實了，就算是景王，恐怕也沒有立場偏袒曲然。
“好，你不是要證據嗎？”曲老夫人拄著拐杖站起身，冷冷朝外喝道：“不見棺材不掉淚，老大，傳人證！”
昌平伯立刻讓人把人證帶上來，還佯裝感慨的搖搖頭：“然姐兒、安哥兒，何必弄得這麽難看呢？也就磕頭陪個禮，非得弄得大家都下不來台。”
曲然不卑不亢的笑道：“多謝大伯好意，但我隻想求個水落石出，既然你有人證，那便讓他上來對峙就好。”
她臉上的神情沒有半點心虛，昌平伯心中一突，和夫人對視一眼，見對方朝自己點了點頭，這才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