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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冰火兩重天

  二月下的京城夜風依舊帶著寒意,但這並不能阻止夜市的熱鬧。


  白日的酒樓茶肆已經關門謝客,但夜間的酒樓燈火通明,隨著夜燈整條街上都彌散著酒香脂粉香氣,更有女子們的嬌笑若隱若現。


  大街上攤販遍布,熱騰騰的爐火,明亮搖曳的燈籠,就算臨近子夜,也引得不少人流連其間。


  在酒樓裏吃的醉醺醺的人又坐在街邊的羊湯棚下,一麵喝了熱滾滾的羊湯,一麵讓夜風吹著醒酒很是愜意。


  “趙老哥,趙老哥。”有人經過他身邊,想到什麽停下腳問道,“北邊的仗打的怎麽樣了?”


  正月起的北地戰事,經過一個多月的消磨,已經不再是京城人最關注的事,甚至有時候都忘了還在打仗,


  被喚作趙老哥的官府吏哦了聲,也似乎認真想了想才想起來。


  “沒什麽,和金人在邊境僵持著唄。”他道,又帶著看透世事的幾分渾不在意,“這大金和大周我看就這樣了,誰也奈何不了誰,每年在邊境鬧騰一下罷了。”


  旁邊有食客端著羊湯湊過來點頭。


  “可不是。”他道,“雖然當年金人曾經踏破中原,但咱們大周到底跟大齊不一樣,大齊那種蠻荒地,跟大金旗鼓相當,被滅了也不以為奇,咱們大周這多大的地,縱然一時措手不及,並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就是,又養了這十幾年的兵將,他們總不是白吃飯的。”不少人也跟著點頭,神情輕鬆,“成國公帶著來京城時咱們親眼看到了果然好兵。”


  話裏提到了成國公,讓氣氛一凝滯。


  成國公據已經叛逃到了金人之地,且可能領著金人打過來。


  那這誇成國公厲害,豈不是誇金人厲害了?

  這真是讓人心惶惶。


  “兵是兵,將是將。”那位姓趙的吏帶著幾分你們什麽都不懂的笑,慢悠悠的道,“成國公能有如此盛名,也是因為兵勇,他跑了,兵可沒跑,沒了兵,他算個啥。”


  沒錯沒錯,眾人忙跟著點頭。


  “再了,不是還有清河伯嘛。”賣羊湯的老板拎著勺子,一麵攪著大鍋一麵道,“你們年輕,隻知道成國公,別忘了清河伯當年也是聲名赫赫的,隻不過駐守南邊,大家不怎麽關切罷了。”


  這話讓大家更心安。


  “不要管那些事了,用不著我們操心。”有人笑著道,醉醺醺的抓起羊湯碗,“自有大人們在,皇帝不急我們急什麽,我們可是子腳下,這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於其他的地方他們就管不著了。


  一眾人都笑起來,忽的旁邊傳來喧鬧聲。


  “快來看,肖姐兒夜遊河了。”


  肖姐兒是如今新晉的教坊司當紅的姑娘,引無數公子少爺一擲千金博紅顏一笑,像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很難見一麵。


  聽她坐花船夜遊,頓時街上如同開了鍋的水沸騰起來,紛紛擠到河兩邊。


  但見河中彩船繁盛,其間女子們珠環玉堆,竹弦歌舞恍若仙山,河邊人頭攢動,不時有人被擠得掉下河引起一片笑聲,更有人將絹花香果往彩船上扔去。


  到最後不知哪家的有錢人幹脆將一簸籮的大錢向河中擲去,引得無數人跳下河爭搶,幾乎堵住了花船遊走,花船上嬌嗔尖叫連連,令人迷醉不知今夕何夕。


  與外城夜市相比皇宮所在的內城已經陷入夜色的沉靜,如同兩個地。


  但此時的勤政殿裏卻依舊燈火明亮。


  “陛下陛下。”


  一個官員一路跑踏進來。


  殿內黃誠等五位內閣重臣忍不住走過來幾步,禦座上的皇帝也站起來。


  “怎麽樣?有消息了嗎?”他急切的問道。


  官員在這寒夜裏滿頭大汗,不知道是跑的太急還是心急。


  “有了有了。”他喘氣道,“五路援軍已經到了蒲陰,將近十萬兵馬。”


  黃誠等人鬆口氣。


  “這就好了。”


  “很及時很及時。”


  “足以對抗,足以對抗了。”


  大家紛紛道,皇帝也鬆口氣坐回椅子上。


  “清河伯呢?”他想到什麽又問道。


  官員遲疑一下。


  “清河伯暫時沒有新的消息。”他道。


  先前的舊消息是沒有消息,也就是不知死活。


  沒有新的消息?那是還是不知道死活?


  在場的人麵色都有些不好看。


  “不過陛下不用擔心。”官員忙急急道,“清河伯在發調兵火令時也同時安排布置了大家怎麽援助進攻,此時各軍已經就位。”


  那就好那就好,就算到時候沒能救出清河伯,此一戰也足夠金人應付的。


  金人韃虜貪財又膽,一手打的他們害怕,一手再給些好處,就能打發了。


  皇帝看向黃誠。


  “金饒使者可聯係上了?”他問道。


  黃誠俯身應聲是。


  “已經聯係上了,正在等回話。”他毫不猶豫的道。


  皇帝點點頭。


  “不管他們什麽,先應下來再談。”他道。


  不管要什麽條件都應下來?這未免也太有失國威了,一旁有官員皺眉。


  “陛下。”他忍不住開口。


  皇帝卻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他。


  “又不是都答應,金人兒先哄騙一下,免得百姓們受苦。”他道。


  大概是被這突然的戰事嚇的緊張焦慮不安,皇帝比起先前越發的獨斷專行,且對提反對意見的官員很是不客氣,治罪就治罪。


  罷了,先看看清河伯這場圍困戰如何吧,官員俯身應聲是。


  皇帝看著殿內的幾位重臣。


  “還有,清河伯被圍困的事,大家要保密。”他道,“隻有你們幾位知道,不可傳開。”


  官員們對視一眼。


  這麽大的事要瞞著嗎?

  “這種消息現在不可傳開,以免影響士氣擾亂民心,造成騷亂就更容易讓金人有可乘之機。”皇帝道。


  更重要的是清河伯是他任用的,如此這般廢物一戰就被困,必然要累害他也被罵廢物。


  “是啊。”他歎口氣,“新年正月裏讓百姓們遭受如此驚嚇,朕心內有愧。”


  這樣也有些道理,但有時候驚嚇也是一種警醒。


  幾個朝官神情複雜,這邊黃誠已經搶先恭敬的俯身。


  “陛下聖明。”他道,完了還下意識的看了眼一旁站立的年輕人。


  如此重要的場合本不該在場的人依舊在,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先出陛下聖明,隻是站在一旁認真又專注的聆聽記錄著。


  不過皇帝此時沒心情在意自己聖明不聖明,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誰也不傻,這時候哪來的聖明。


  他有些微惱怒的瞪了黃誠一眼。


  “也是沒有辦法權宜之計罷了。”他道。


  其他的官員也不好再別的,俯身應聲是。


  寧雲釗停下筆微微垂頭,掩去了眼底的譏誚以及沉沉。


  ……….

  ……….

  臨近京城界的大地上比起北地要暖了很多,地上有草在蒙蒙的晨光中試探著鑽出來,心翼翼的神展開嫩綠的身形。


  粗壯的馬蹄一腳踏過,留下一個坑,塵土揚起,綠草更是被踩爛。


  馬上的人猛地勒馬,在嘶鳴聲中停下來,身上的鎧甲碰撞發出嘩啦的響聲。


  這是兩個哨探打扮的兵丁,此時神情驚訝的看著前方。


  這是一條鄉間的路,此時晨霧蒙蒙中地上躺著一個人,身上還背著籮筐。


  這裏他們很熟悉,不遠處就是羅家村,地上的人卷縮著雖然看不到臉,但那籮筐以及掉在一旁的破叉子他們已經認出來了。


  “這不是羅瘸子嗎?”一個哨探道,又帶著幾分打趣,“怎麽躺在地上了?難道這次撿到的不是牛糞,是金子?”


  他這話時拔高了聲音,但地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


  事情不對,兩個哨探忙縱馬上前。


  “羅瘸子你病了嗎?”他們一麵問道,剛近前就再次勒馬發出一聲低呼。


  地上躺著的人不是蜷縮著,而是根本就沒有頭。


  怎麽回事?


  兩個哨兵跳下馬,神情驚駭。


  “頭。”一個哨兵喊道,指著一旁的大樹。


  幹枯枝椏上夾著一顆頭顱,看樣子是被隨手拋上去的。


  這種手法太殘忍了。


  誰會跟一個揀牛糞的殘廢村民有如此大仇?


  “鐮刀切口。”一個哨兵半跪在地上看著羅瘸子的脖子低聲道,又咽了口唾沫,抬起頭,“一刀砍下,這種力度這種鋒利的鐮刀可不常見…”


  是的,就連他們軍中也不用這種,不過倒是見過這種鐮刀。


  兩個哨兵的臉色轉白。


  金人騎兵。


  ……..

  ……..

  前方的村落在薄霧中沉睡,安靜無比。


  得得的馬蹄聲顯得格外的響亮。


  “慢。”一個哨兵停下馬,“情況不對。”


  他跳下馬,從馬背上摘下各種兵器掛在身上。


  是啊,村落跟城鎮不同,村民早起勞作,不可能睡到日上三竿,更何況,連雞鳴狗吠都沒櫻

  兩個哨兵咽了口口水,扔下馬,握緊了手裏的長槍,慢慢的向村中走去。


  村落裏一片死寂。


  最近的一間宅院門大開著,兩個哨兵走進去。


  “羅老七。”他們喊道,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


  就算壓低聲音在屋子裏也是能聽到的。


  但沒有人回應,兩個哨兵使個眼色,摸到門口,一個站在門邊,一個抬腳踹向門。


  剛碰到門門就開了,哨兵差點跌倒,還好立刻穩住身子,站在屋子裏一眼看到地上趴著的人。


  血跡斑斑。


  不止地上床上也是,一個婦人抱著兩個孩子堆疊著,血染透了床褥。


  出事了!

  腳步聲在村子中響起,門接連被打開,無一例外的看到的都是死人。


  有在院子裏的,有在屋子裏的,到處都是。


  一夜之間整個村子都被屠了。


  兩個哨兵站在村子裏,雙腿微微顫動,麵無血色。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但這般可怕的場景還是第一次見。


  這是怎麽回事?


  “是山賊馬匪?”一個哨兵喃喃道。


  另一個則轉身。


  “不管什麽,快去報告大人吧。”他道。


  這種整個村子被屠殺的事已經不能僅僅報告官府了,當地的駐軍也是要介入的。


  他剛轉過身,視線裏就出現一個人。


  哨兵不由脫口驚劍

  任誰剛看了半村子的死人都要突然冒出的活人嚇到。


  這是從一條巷子裏走出來的人。


  還有幸存者嗎?


  哨兵又鬆口氣。


  “老鄉,出什麽…”他忙喊道。


  話剛出口,就被身旁的哨兵抓住了胳膊,耳邊也傳來同伴牙關相撞發出的聲音。


  “金…金…”


  金什麽?

  哨兵的視線也看清了站在麵前的人。


  這人身材矮壯,穿著銅釘棉甲,手中握著一根精鐵鐮刀,鐵奎罩著的臉上正露出詭異的笑容。


  金兵!


  他是在做夢嗎?


  金兵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哨兵瞪大眼,下意識的就要去拔出身後的弓箭,但還是晚了一步,眼前寒光一閃,那金兵已經撲過來,長長的鐮刀直直的劈過來。


  鮮血四濺。
……

  (今日一更。)(未完待續。)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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