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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放手舍棄

  方家的聖旨是很古怪的存在。


  來曆不知,規格奇特。


  方家非文官非武將更不是皇親國戚世代功勳,聖旨也沒有寫何事何為,隻一句如朕親臨,這規格宛如鐵卷丹書。


  那可是先皇賜予的如朕親臨啊,如果此時方承宇手持聖旨,別可以見子不跪,就算讓皇帝做些事,皇帝也是不能拒絕的。


  這樣的東西自然令皇帝不安,不安到了張口搶奪的地步。


  當然皇帝的搶奪很委婉,將先帝的聖旨歸於墨寶,這樣以孝道之名擔憂,又另賜皇帝墨寶,真是仁至義盡合情合理。


  端看你如何選擇,是感恩戴德還是不識抬舉不仁不義。


  皇帝的話音才落,方承宇噗通就跪下來。


  “民能得先帝和陛下兩次賜字,實在是三生有福。”他道,一麵從袖子裏拿出一卷軸高高舉起,“此福祿太厚重,民請陛下收回先帝墨寶。”


  皇帝有些驚訝,君姐也有有些意外。


  在方承宇進京後,君姐就將聖旨給了他,方承宇也沒有客套接過收起了,沒想到他竟然會帶著入宮來。


  而且還這麽幹脆利索的獻出來。


  且不管他是無可奈何也好,還是識時務,先拿回來再。


  皇帝神情幾分不安。


  “這,這不好吧。”他忙起身,畢竟麵對的是先帝的聖旨,“這是先帝賜予你們的,朕怎麽好收回?”


  方承宇看著皇帝,一臉的誠懇。


  “陛下,我年紀不太懂什麽大道理,祖母常告訴我們,做人不能太貪心。”他道,帶著幾分忐忑,“先帝賜予我們家聖旨,是對我們的犒賞,以及要我們家過好日子,現在陛下也給了我們犒賞,也會讓我們家過好日子,我覺得要一個就夠了。”


  真是孩子氣的話,皇帝笑了,不過孩子的話才是大實話嘛。


  做人真的不能太貪心。


  “既然如此。”皇帝輕歎口氣道,“那朕就將先皇的墨寶收回珍藏。”


  方承宇俯身叩頭。


  “謝陛下。”他感激的道,將手裏的卷軸高高舉起。


  君姐俯身也跟著下跪,眼角的餘光看著內侍取走了方承宇手裏的聖旨。


  這個讓人驚喜又懼怕的東西就此離開方家了,它的到來不知道是福還是禍,而它的離開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不過福禍自來相依,既來之則應之吧,君姐垂目。


  “謝陛下。”她叩頭道。
……

  “你為什麽會帶著聖旨來?”


  離開皇帝的宮殿,走出皇城,身後相送的內侍已經離開,君姐低聲問道。


  “是早就預料到這樣?”


  方承宇更靠近她。


  “沒櫻”他低聲道,“我隻是想以防萬一。”


  君姐差點失笑。


  原來不是對皇帝多麽感激尊敬,而是防著呢。


  這話可是大不敬了。


  君姐看著方承宇。


  離開了皇帝麵前,少年饒神情依舊幾分好奇以及有些拘束。


  但透過他那清亮的眼,君姐知道他沒有半點的緊張不安,來到這裏九五之尊這裏沒有緊張和不安,也就意味了沒有敬重畏懼。


  他是因為從生活隔絕不知敬畏呢,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察覺到她的視線,方承宇對她一笑。


  “九齡,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他道,“死過一次,知道死多可怕,然而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是啊,雖然年紀尚,受的苦可是比很多活的久的人都多,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


  君姐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其實你不拿出來也沒事。”她沉吟一刻,又笑了笑道,“你就這麽舍得?”


  方承宇似乎有些不安。


  “我不太懂,這聖旨就是皇命吧。”他低聲道,“是皇帝有心賜予才有此命,如果皇帝有心要收回,那麽也就失去了它的意義。”


  他看著君姐。


  “沒有意義的東西,留著不還,不是福,是禍害吧。”


  君姐笑了。


  “你這可不是不懂。”她道,“你是懂的太多了。”


  因為受到她的誇讚,方承宇的臉上綻開笑容。


  “方家有你這樣的兒子,真是福氣。”君姐再次感歎道。


  方承宇搖頭。


  “應該是方家有九齡,真是福氣。”他認真道,“沒有你,哪有我?”


  君姐哈哈笑了。


  “別人幫扶隻是一時,人是什麽樣的人,還是在於自己。”她道,拍了下方承宇的頭,“不要甜言蜜語了,你之所以是你,是因為你,不是因為別人。”


  方承宇嘻嘻笑點點頭。


  “好的呀,九齡得對。”他道。


  君姐再次笑了,忽的感覺到一道視線看過來,她的笑容一頓,同時視線裏也出現一個紅色的身影。


  皇城外,禁衛錦衣衛肅立,陸雲旗在他們身後,卻並沒有泯然,而依舊格外的顯眼。


  二人視線相對,陸雲旗雖然依舊麵無表情,但眼神卻格外的深邃。


  這不是審視,而是凝視。


  審視也好凝視也好,她有什麽可畏懼的?君姐看著他沒有回避。


  但有人打橫站過來,隔開了二饒視線。


  “看什麽看!”朱瓚看著陸雲旗沉聲道。


  陸雲旗的視線看著他。


  “現在,還不能看嗎?”他道。


  現在?現在君姐已經不是成國公世子夫人了。


  朱瓚知道他的意思。


  “不能。”他依舊答道。


  “理由呢?”陸雲旗問道。


  “老子不讓你看。”朱瓚看著他微微一笑道,“這個理由可以嗎?”


  陸雲旗點點頭。


  “可以。”他木然道,“世子隨意。”


  別人愛怎麽想就怎麽想,與他陸雲旗又有什麽幹係,不想他抄家滅門的人多了,又如何?


  朱瓚看著他,二人僵持著。


  “朱瓚。”君姐喚道。


  朱瓚這才側頭看過去。


  “走了。”君姐對他微微一擺頭道。


  “你們先走吧。”朱瓚負手站著沒動,道,“接你們的人都在外邊了。”


  君姐看向禦街盡頭,那邊已經人頭攢動,有人看到了她,立刻響起喊聲。


  “君姐出來了!”


  伴著這聲喊,禦街上掀起喧鬧,更有鑼鼓齊響。


  君姐對朱瓚笑了笑點點頭,沒有再話,和方承宇迎著熱鬧而去,柳掌櫃馮老大夫等人已經帶著人接過來,將方承宇手裏捧著的卷軸展開,掛上紅綢彩絹,安置在彩轎上抬著向前。


  “陛下隆恩浩蕩!”


  “陛下聖明!”
……

  外邊的喧鬧皇宮內的皇帝聽不到,也不在意。


  他看著麵前擺著的聖旨長長的吐口氣。


  “終於拿回來了。”他道,手撫過發黃的紙卷,神情是無比的輕鬆,又帶著幾分暢快,“再把那些也拿回來,方家就可以不存在了。”


  他抬起頭看向殿內。


  “袁寶。”


  聽聞一聲喚,隱沒在殿內陰暗處的太監袁寶立刻出來。


  “你去吧。”皇帝道。


  袁寶俯首應聲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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