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皇帝的心思
畫像上的人？
聽到這句話，柳掌櫃一下子就站起來，忘了手裏的茶杯，茶灑了一身。
他顧不得擦身上的茶水。
“君姐給的那個畫像？”他確認問道。
夥計點點頭。
柳掌櫃轉身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本賬冊，從中抽出一張紙，這張紙隻有巴掌大，上麵描述著兩個人像。
一個麵皮白淨，是適才皇宮裏的袁寶的樣子。
一個則長著兩撇胡子，正是適才走進來袁寶的樣子。
在君姐離開京城之後，就將這張畫像送達德盛昌的所有分號，挑選出來的迎客夥計們都熟記其上的人，一旦發現及時通報。
“就是這個。”夥計指著畫像上胡子的這張，“剛兌了銀子走出去，山東口音，看起來是外地人，但對京城並不陌生，是裝出來的。”
德盛昌裏迎客的夥計並不是剛入行的學徒，反而是經過最少三年磨煉的學徒才能做這個，比起櫃台上的夥計還要嚴苛。
他們練就察言觀色以及應對各種客人。
柳掌櫃點點頭，將畫像收起來。
“你跟我去見君姐。”他道。
……………
……………..
而這時的皇宮裏，皇帝正將一張奏章翻看，一麵看著站在麵前的陸雲旗。
室內的簾帳已經拉開，門窗大開，夏日的清晨還有些許涼風縈繞其鄭
“黃大人，這些流民都是得德盛昌資助而來的？並非是成國公籌劃的。”皇帝慢慢道，“果真如此？”
鑒於黃誠和成國公的積怨，黃誠上奏的事，皇帝是並不相信的，隻是在他需要的時候才拿來用。
就目前來，他並不想對成國公動手，大臣們可以做他的刀子，他並不願意被大臣當做刀子用。
陸雲旗看著皇帝手中的奏章。
想到了被借走的馬車。
馬車他允許黃誠用了，至於是不是借並沒有明。
借還是不借？
皇帝也看著他。
“嗯？”他微微皺眉，“是不是？”
“臣不知道怎麽。”陸雲旗抬頭道。
“有什麽什麽。”皇帝將奏章扔在桌子上，帶著幾分不悅道，“你有什麽不能的？還是你不想？”
陸雲旗下跪低頭。
“流民的確是德盛昌負責送到京城的。”他道，“但是不一定不是成國公策劃的。”
皇帝嗯了聲。
“此話何講？”他問道。
陸雲旗抬起頭。
“君姐現在是成國公的未過門的兒媳。”他道。
皇帝哦了聲，敲了敲幾案。
“也就是成國公讓德盛昌這麽幹的？”他道，“因為他們現在是一家人了。”
陸雲旗垂目沒有話。
他隻提供皇帝要的信息，並不替皇帝做結論，更不發表看法。
皇帝看著奏章神情漸漸陰沉。
“一家人。”他重複道，“德盛昌和成國公要成一家人。”
他撫著桌麵。
“當初，是這個君姐，治好了方家少爺的病？”他忽的又問道。
這個故事很長，市麵上流傳的很廣，如果再一遍，能很久能很複雜，也有很多解釋。
陸雲旗垂目。
“是。”他道。
皇帝笑了笑。
“真是知恩圖報的一家人啊。”他道，“那對於這樣的救命恩人，肯定要湧泉相報了吧。”
“是。”陸雲旗再次道，“北地賑濟災民，打造鎧甲兵器，都是德盛昌出的錢，為此北地十七家德盛昌票號銀庫皆空。”
皇帝抓起奏章砸在陸雲旗的身上。
“這些事為什麽不報！”他吼道。
皇帝還從未對陸雲旗發這麽大的脾氣，站在殿門外的內侍嚇了一跳，忙從殿門外再退後。
陸雲旗低著頭一動不動。
“陛下有命，不得過問德盛昌之事，臣未敢阻止也未敢多問。”他道。
這倒是事實。
又抓起一本奏章要砸的皇帝手停下來，更何況德盛昌還有先帝的聖旨。
不過陸雲旗並沒有因為有先帝聖旨所以不敢問。
他隻是因為自己過不許過問而不問。
不管怎麽，至少目前來，沒有人比陸雲旗更值得信任。
皇帝將奏章扔在桌子上。
“你的對，德盛昌的事你不要過問。”他道，“德盛昌的事也沒什麽可問的，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成國公的北地戰事。”
他揮了揮手。
“你去看好成國公。”
陸雲旗應聲是，施禮退了出去。
看到陸雲旗出來，等候在宮門外的江千戶等人忙迎上來。
“大人，沒事吧？”他們低聲問道。
適才皇帝那一聲吼，已經傳到宮外，他們都知道了。
“不是對我發怒。”陸雲旗道。
江千戶等人鬆口氣。
“那是？”他問道。
陸雲旗站到馬前，翻身上馬。
“成國公。”他道，“集中人手，盯著成國公。”
江千戶頓時笑了。
“這是好事啊。”他道，抬手招呼眾人，“上馬，幹活。”
陸雲旗看向前方，神情木然，看不出喜怒。
但此時獨坐在寢宮內的皇帝，臉上卻是半點笑意也沒，他直繃繃的坐在幾案前，神情忽的變的猙獰，抬手將幾案上的奏章呼啦啦的全部掃落在地上。
“什麽意，原來是人為。”他低聲吼道。
他們本該死的，卻被這個姓君的給搞壞了！
而又是因為這個姓君的，本也該死的成國公也搞壞了！
還得到了這麽大的功勞！
拿著他的錢，得了這麽大的功勞！
這是本就是他的功勞！
德盛昌，你們竟然敢拿著朕的錢，去奪朕的功勞！
你們這個生意人，失了本分了！
你們不義，就不要怪朕不仁了！
“來人。”他喝道，“把袁公公叫來。”
……
…………
袁公公。
君姐的手撫著柳掌櫃遞過來的畫像。
果然是袁寶，果然在京城出現了。
“不知道從哪裏來，又往哪裏去。”柳掌櫃低聲道，“不過他隻要拿了我們的銀子，花出去我們就能找到蹤跡。”
每個票號都有自己的銀錠標記，如果他們願意，追蹤查找一個人很容易。
他要麽從皇宮裏剛出來，要麽就是要到皇宮裏去，總之他肯定不僅僅是皇帝的潛邸舊人。
德盛昌在北地做的事如果是別的票號做也就罷了，隻會會被認為是成國公授意，還能得個急公好義為國為民為君分憂的善名。
但鑒於德盛昌與皇家有不為人知的秘密，皇帝的心思就不妙了。
“我給承宇寫封信，你讓人立刻送回去。”君姐道。
柳掌櫃應聲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