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9 夏和笙,我們分手吧
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等那服務生再說什麽,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形出現在門口,長腿邁開,朝她走了過來。
顧迎夕握著手機,看著他走近。
那服務生退到了一側,神色有些驚慌,好像又惹了一尊大神,今天怎麽這麽倒黴。
上午來了個女人,霸氣十足,一副要找茬的模樣,剛從包廂裏出來這個臉色也不好,現在跟前這個倒是很有禮貌,可怎麽看怎麽好像他又做錯了什麽……
不該攬著嗎?
夏和笙走進,低眸看著突然出現在這兒的小女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道,“你上來前台怎麽沒通知我?”
顧迎夕不淺不淡的看著他,“習沉帶我過來的……”
男人嗯了一聲,沒說什麽,牽著她的手直接帶往電梯的方向走。
顧迎夕忍不住抬頭看他。
她預想中的他所有的反應,在他臉上全部看不到。
既沒有意外,也沒有怪責,自然沒有心虛,當然,也不會有什麽驚喜。
好像她突然出現在這裏,對他而言好似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
藍沐溪還站在那裏,看著他們。
“等等——”
就在男人要拉著她上電梯的時候,藍沐溪跑了過來,伸手拉住夏和笙的胳膊:“和笙,我都說這麽明白了,你難道一點都無動於衷?”
男人先是垂眸看了看他黑色襯衫上多出來的手,然後把手臂抽走,才轉頭對她道:“沐溪,我說過了,以後沒事就不要來找我了。”
顧迎夕默默看著:“……”
這倆人是上演分手後難舍難分不成?
沒想到下一秒,藍沐溪就把矛頭指向了她,轉到她身上的目光看上去格外的……瞧不上?
總之帶著很明顯的鄙夷似的,開口也不再如之前那樣客客氣氣:“顧小姐,你還知道你現在的身份嗎?你不是和笙的女朋友嗎?”
顧迎夕被問的一臉懵逼,當然還是聳肩點頭:“當然是,不然呢?”
“嗬嗬,”女人冷笑了兩聲:“當然是?你既然知道還是,三天前你跑去我們學校做什麽?怎麽跟一個大學老師廝混在一起了?”
“廝混?”顧迎夕對這個詞表示好笑,挑眉反問:“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他廝混了?是拉拉小手了?還是親親小嘴了?或者你看到了什麽更勁爆的?不妨說來聽聽?”
藍沐溪忽然被她給反駁的臉有些紅,還是直接道:“前天你跟我們學校的周老師可是沿著我們校園逛了大半圈了,雖然沒親也沒拉手,可你們的表情分明就是……就是……”
剩下的話她沒說出來,不過還是不言而喻。
“就是什麽?談戀愛?”顧迎夕開口,不以為意的看著她笑:“藍小姐,你既然是蓉城大學的學生,那你也應該明白,身為學生是不可以造謠老師緋聞的,你這樣做會不會被學校記過啊?”
藍沐溪臉色一變,就更加生氣了:“顧迎夕你……”她頓了頓,又不服氣的道:“難道我冤枉你了?周老師看你的眼神裏,分明都是溫柔和傾慕,你不也對他有說有笑的?”
藍沐溪說完,就又重新對夏和笙道:“和笙,我不是要管你找什麽樣的女朋友,可是我不想你因為當初氣我的緣故,跟這個不明不白的女人在一起,你明白麽?”
顧迎夕莫名其妙來了一股怒火,甩開男人的手朝藍沐溪靠近:“好,藍沐溪,那既然這樣你倒是告訴我,你是以什麽身份來要求夏和笙的?他的前未婚妻?前女友?還是青梅竹馬?”
夏和笙薄唇抿著,目光一直落在女人身上,從沒轉開過,更沒有開口。
藍沐溪卻看向夏和笙,似乎帶著點求救的意思,想讓他站出來說句話。
“迎夕,我們回家。”
夏和笙倒是說話了,可也沒看藍沐溪一眼,隻是重新牽起顧迎夕的手,朝電梯走了進去。
藍沐溪自然不會追上去,被仍在了電梯外。
電梯裏,顧迎夕抬眸睨了男人一眼,又把手甩開了。
“生氣了?”男人立在她身邊,淡淡的問。
顧迎夕沒有回答,隻是饒有興趣般的問道,“她來找你,就是為了給你說我跟周老師的事情?”
男人淡聲道,“嗯。”
顧迎夕繼續笑,嗓音涼涼的,“自從上次在醫院包紮,你們見過幾次?”
男人靜了三秒,他似乎是想了下,“這一次,昨天接了她的電話。”
昨天?
“昨天她在電話裏也跟你說了我跟周老師的事情?”顧迎夕又問。
男人平靜的看著她,“嗯。”
她貌似知道,昨晚這男人為什麽會看上去陰沉了一些,是因為藍沐溪的電話?
想到這她冷嗤一聲,有些自嘲:“那她說的你信嗎?覺得我跟那個周老師有什麽?”
他低低淡淡的吐出三個字,“不覺得。”
“那你昨天晚上是因為什麽生氣?”她立即抬眸盯著男人問。
夏和笙似乎是頓了頓,才淡淡開口:“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也不是經常笑。”
顧迎夕聽得出他的意思,不過涼涼的笑了一聲:“所以,你也覺得我跟那個周老師有什麽?”
男人抿唇,隻道:“不會有。”
不管是她想還是不想,他都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他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等男人的話落下,電梯裏就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男人深沉冷靜的眼眸就這麽注視著她,像是要望進她靈魂深處。
顧迎夕歡驀然的收回視線,無聲的笑了笑,在電梯打開的瞬間,朝著門口走去了。
夏和笙默默的跟在她後麵,從在樓上靠近她就知道她喝了酒,一聲不吭的跟在她後麵。
顧迎夕走到停車坪前,見男人跟在她後麵,直接把車鑰匙扔給了他:“要是一直跟到我回去的話,你開車好了!”
夏和笙接過車鑰匙,一言不發的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讓她先上車。
車平穩的駕駛著,大約車廂裏安靜了十來分鍾,顧迎夕才又開口問了句:“所以,今天藍沐溪出現在這裏,同樣是為了警告你,讓你離我這個‘朝三暮四’的女人遠一點?”
“沐溪可能對你有誤解。”男人目視前方。
顧迎夕不過涼薄的扯了扯唇角:“聽服務生說……來找你是要預約的,不然連我的都不能直接去找你,對吧?”
她好像也不是要什麽答案,隻是問了出去,然後漫不經心的笑了起來。
“嗯。”夏和笙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然後,車廂裏又陷入一片安靜。
…………
回到公寓門口,顧迎夕走在前麵開門,夏和笙跟在後麵。
她麵容冷靜的坐在沙發裏,也不是生氣,此刻忽然就覺得自己有點……悲哀了,這男人也許對她根本沒有半點喜歡,不過是在一起了就在一起了。
也許,正因為他不喜歡她,所以才懷疑她,旁人說一句他就信了,而且還是他的前未婚妻。
真可笑!
夏和笙立在她麵前,本是要開口說話的,門鈴卻忽然響了起來。
自然是他去開門,拉開門便看到一個快遞員站在門口,手裏捧著一束巨大的玫瑰花,見開門的是個男人,隻好尷尬的開口,“先生……你好,這是有人送過來的花,請簽收一下。”
男人看到這束鮮豔的花,眉頭無聲的皺了起來,“誰的?”
“這花……說是送給一個姓顧的小姐的。”
顧迎夕第一眼看到這束花的時候,下意識就認為是夏和笙送的……
雖然他看上去根本就不是會主動送花的男人,可在她認識的人當中,沒幾個知道她的住址,而且朋友也不多。
夏和笙眼睛眯了下,抬手簽收。
鮮豔的玫瑰花,嬌豔欲滴的飄著香氣,上麵還有幹淨的水珠。
男人接過花後關了門,但沒有走到客廳去,立在門口用骨節分明的手指將花裏的卡片抽了出來,夾在指間掃了一眼,眉眼沉了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顧迎夕還沒來得及對這束花做出什麽反應,就見男人拎了起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顧迎夕頓了兩秒,怒了,她原本就在氣頭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夏和笙,你當我聾子還是瞎子,那是送給我的花!”
她為自己剛才以為是他送花向她示好而有所猶豫感到……恥辱。
夏和笙轉頭低眸看她,“你喜歡,我每天送你一束。”
顧迎夕想都沒想,直接道:“不要你的。”
男人立在門口的位置,目光黑沉沉的盯著她,淡淡反問一句,“那你想要誰的?”
她撇過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約彼此靜默了半分鍾。
“夏和笙,我們分手吧。”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沒有看男人,垂著眼瞼看自己的膝蓋。
等聽到腳步聲,她再重新抬起頭的時候,男人已經立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夏和笙緩緩抬起她的下巴,手指摩擦著她的下巴,“你是在為沐溪的事情生氣?那麽,有男人把花送到我麵前了,我是不是應該更生氣,嗯?”
他生氣?
顧迎夕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還能更強詞奪理,顛倒黑白一點嗎?”
男人掀了掀唇角,似笑非笑,連語調都是冷靜而平淡的,“同樣是接觸了一個異性,我要被分手,不應該生氣?”
顧迎夕看著他冷笑,“別人給我送花,我收還是拒絕,那都是我的事情,藍沐溪跟你說什麽,她有什麽目的那也是她的事情,我跟你分手,你生氣還是高興,那也是你的事情。”
男人有條不紊的淡聲回道,“所以,跟我分手,是因為沐溪的幾句話,還是因為我扔了你的花?”
顧迎夕咬唇,“我就是突然看你不順眼了?不想要你了,不行??”
夏和笙看著掌心這張怒不可遏的臉蛋,不由就淺淺笑了一下,低低淡淡的道,“不行。”
顧迎夕覺得這男人在耍無賴,不知道為什麽,眼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就紅了起來。她快要被這個男人氣哭了。
夏和笙看在眼裏,俯首便吻住了她的唇,似乎要把她的怨氣給吸走似的。
一個深吻,持續了快一分鍾。
過程中自然是顧迎夕掙紮在先,她能動的手腳都動了,幾乎跟他在沙發上打了一架似的,可還是沒有掙脫他。
結束後,她才怒氣衝衝的抬手用力的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拍走,“夏和笙,你這個人可真討厭!怪不得藍沐溪不願意跟你!”
都是美色騙人,這男人除了一張好看的臉,一無是處!
“她就這麽讓你吃醋?”
夏和笙俯身,手臂圈住她的腰,直接將她帶到了沙發裏,將她整個人都困在了他的懷裏,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迎夕,我跟她沒什麽。”
他這句話裏帶著點歎息,似乎還有些無奈。
顧迎夕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臉,眼睛一閉,在睜開的時候,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
她不想哭,但是克製不住。
情緒的閘口一旦打開,就像是一下子崩潰了,怎麽都忍不住,她撇開臉頰不去看男人,一隻手攥著他肩膀上的布料,忍著哭腔道,“夏和笙,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覺得我好像快要失去自我了……”
她討厭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
而且一廂情願,得不到回應。
他給她的反應永遠是這麽冷靜淡然的,連吵架都不屑跟她吵。
夏和笙摟著她的腰,低頭看著她在自己懷裏哭得不成樣子,劍眉還是蹙了起來,手扶著她的腦袋強製性的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她哭個痛快,薄唇有一下沒一下的親吻著她的發。
夏和笙聽著她的哭聲,眉眼間還是逐漸聚攏起一層薄薄的陰鬱和戾氣。
回應,什麽樣的回應才算是回應?
說清楚是麽?他早就在跟藍沐溪分開的第二天,就把所有事情都處理清楚了。
一直等到她哭得抽泣聲低了下來,他才抬起她滿是淚痕的臉,低聲問道,“你是不是不想我跟沐溪見麵?”
顧迎夕哭完,胸腔處那股情緒似乎都發泄得差不多了,淚眼還有幾分模糊,可心頭也沒有堵塞著她呼吸的焦躁和煩悶了。
像是心灰意冷的涼了下來。
她睫毛上還沾染著淚水,嗓音也帶著些沙啞,卻是淡淡的沙啞,“沒有,你想見就見吧,反正你誰也不喜歡,鐵石心腸。”
她站起來要走,去被男人圈住了腰:“那你還在生氣?”
顧迎夕其實不算是生氣,要氣也是氣她自己,怎麽這麽不爭氣,當初知道他沒有愛上她的時候,就應該直接甩臉走人才對。
一直拖到現在。
她頓了頓,忽然扭頭問男人:“如果藍沐溪跟你分手後發覺,其實她還是喜歡你的呢?”
“她喜歡我是她的事情。”
他的嗓音其實很淺淡,甚至有種不屑的錯覺,細細思索才能隱隱感覺到清寒入骨的冷漠。
因為顧迎夕覺得,那是跟他一起從小到大都認識的女孩,他對藍沐溪都能這樣冷情,對她……還有什麽感情可言呢?
顧迎夕聽清楚了他的每一個字,但她好似其實根本無法消化。
夏和笙見她發怔,低頭親了親她的唇角,“還生氣麽?”
顧迎夕看著他,眼珠有些渙散的焦距集中了不少,看著眼前的臉,唇瓣動了動,隻是道:“我累了,我想回房間泡澡。”
還不到吃完飯的時間,她開口這麽說,不過是想自己冷靜一下,認真思考他們的關係。
夏和笙低著頭,看著她手上還沒有好的傷疤,皮還沒有重新長好,看著有些滲人。
“我幫你?”他道。
“不用了,我想自己泡一會兒,我不會把手弄濕的,而且手上新皮膚已經長出來了。”她淡淡的說了這句,就從男人懷裏起來了。
這一次,夏和笙沒有拉著她。
看著走進臥室的女人,夏和笙眼神一滯,眼角的餘光掃了眼不遠處垃圾簍裏那束被扔了的玫瑰花,眼底還是掠過一層陰沉。
…………
等夏和笙起身回臥室的時候,顧迎夕已經在浴室裏了,裏麵亮著燈。
他立在門口,說了句:“迎夕,泡時間長了身體會不舒服,我在外麵等你二十分鍾。”
裏麵沒有回應。
於是男人自顧自的說:“如果二十分鍾後你不出來,我會開門進去叫你的。”
顧迎夕:“……”
她其實聽到了,可是完全不想理會這男人。
夏和笙說完,就走到了臥室的陽台上。
他抬起頭,斂眸看著落地窗外正滾落的雲霞,一抹衣兜,竟然有今天上午習沉留在他這的一盒煙,隨手抽出一根,點燃。
他跟封疆和習沉都不同,他會抽煙,但幾乎不抽。
青白的煙霧被他吐出,很快繚繞模糊了臉龐。
夏和笙抽了會兒,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那頭好一會兒才接通,是習沉慵懶調笑的調子,“這個點,不應該給我親愛的表妹吃飯的麽?找我幹什麽?”
夏和笙眼睛一眯,淡淡的問,“你故意帶她去樓上的?”
習沉哂笑,“故意什麽?”
他吐出一口煙霧,“下午那會兒,隻有你看到沐溪上樓了。”
“怎麽?剛好被她遇上了?”習沉在那頭笑得不行,“聽你這說話的口氣,怎麽感覺是被女人拋棄了似的?”
夏和笙指間夾著煙,黑色眸盯著那猩紅的煙頭,語調不溫不火,“你如果閑著沒事做,不如我把萬小姐送到你家去,陪你玩玩?”
那邊語調立即變得不悅了:“夏和笙,連你也敢跟老子叫板了,你被女人甩關我什麽事兒,誰叫你這顆蛋有縫兒,……是老子唆使的?”習沉毫不留情的嘲諷,似笑非笑,“上午不還說要買房,我看你這金屋藏嬌也不用了,倒是省了一筆錢。”
夏和笙沒吭聲,盯著煙霧一言不發,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習沉漫不經心的笑起來,隔著電話道:“不過就你這種冷血怪物,我那親愛的表妹甩了你也很有道理好不好?你不了解女人,她們不僅需要忠誠,也需要愛,……她喜歡你,需要你的回應,回報給她相同的喜歡,明確拒絕每一個喜歡你的女人。”
習沉說到最後,有些煩了,敷衍道:“算了算了,跟你這種冷血的人說你估計也不會理解,反正我這表妹也挺難搞,你們倆絕配,在一起湊活過吧,別出去禍害別人了。”
夏和笙倒是不在意那邊掐斷了電話,手了手機,把手上那根煙抽完,然後打開窗戶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