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3 跪,還是選擇永遠閉嘴?
萬澤伊理了理自己臉頰上垂落的發絲,紅唇勾起弧度,笑起來沒什麽真切的溫度,聲音更加的細軟嬌懶的淡聲道:“是你跟她說的那些話?”
陳少眼底掠過一絲心虛後,就索性硬著脖子,挺起胸膛點頭認了:“是我說的怎麽樣,不過是個破產戶的女兒,有人生沒人養,你還以為你是千金大小姐呢,你以為老子能看得上你?”
萬澤伊臉上的笑更加深刻,唇角綿延著無盡的冷意,涔涔冷冷的看著他,冷靜又輕鄙,不屑道:“你算哪裏來的垃圾,我需要讓你看得上我?我萬澤伊就算今天身無分文,可你在我眼裏依舊是垃圾,連條街上的狗都不如。”
就算沒有習沉,她也能靠自己的能力生活下去,那些個名包名衣早就不是她的追求了,更可況別說當年她不開口追著她的男人都趨之若鶩,就算她真要想找包-養,也不會看上眼前這樣的傻逼。
不過啊,這年頭但凡家裏有點資本的富二代都覺得自己牛得不行,總希望別人供著捧著,哪能受得了別人的羞辱和輕蔑,更何況萬澤伊今時不同往日,沒有了身後顯赫的萬家,她憑什麽還敢這麽瞧不上他?
“嗬,一個千人睡的臭-婊-子,你敢說你沒爬上過我的床?”陳少臉上猙獰了幾秒,惡毒的嘲諷道:“不過也能理解啊,這年頭哪個女人不想既當婊-子又立牌坊,你嘛,也就這張臉能看,下次再出來勾引別人記得多要點錢隆隆胸,床上功夫也差勁死了,睡過你一次的男人絕對不會再想碰你第二次!”
萬澤伊眼底如結了一層冰霜,死死的盯著麵前得意的男人。
“出現在這種宴會上,是不是已經有了目標,又想勾引哪個金主啊?大家夥可別被她那純情無害的小臉給騙了,床上功夫不行,別上當了哦!”陳少嘲諷著,臉色猙獰又惡心的笑了起來。
景京顏拉著萬澤伊,低聲叫她:“澤伊,咱們還是走吧,我看這男人不是什麽好東西,別到時候動手……”
萬澤伊拉掉景京顏的手,臉色冷沉下來,走?嗬,她萬澤伊就沒有這麽狼狽的逃走過,而且,這麽大一定爛帽子,她可不戴。
周圍的議論聲也越來越高,自然有不少難聽的話直接飄到了萬澤伊的耳朵裏。
雖然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消失在了大眾的視野裏,她去加拿大的事情卻極少有人知道,所以即便沒有人親眼目睹過萬澤伊跟眼前這個陳少的事情,可圍觀者的獵奇心理讓他們偏向於相信陳少說的。
而且,這個宴會廳裏的大部分人,尤其是女人,就更加樂意相信陳少所說的了。
這個無疾而終的生日宴會變成了一場撕逼大戰。
頭頂就是雪白的燈光,萬澤伊冷眼看著站在她不遠處的男人,她怎麽都想不明白,有些男人是出於一種多惡心的心態,才會在茶餘飯後,跟別人的交談中捏造這些無聊的謊話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萬澤伊的手裏拿著手機,她原本是要給景京顏打電話的,隻是突然發生這麽些事情,就給忘了。
她把手機抬起,高跟鞋踩在厚軟的地毯上沒有任何聲音,朝那個男人走進了幾步,繼而笑得軟嬌,精致的妝容在明亮的燈光透出淺薄又刺目的嘲弄:“我不明白這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垃圾的傻逼,你說我勾引過你,求你包-養是吧?那你倒是說說在哪,什麽時間,或者咱們有沒有留下什麽聯係方式?你應該有我的電話吧,那給我打個電話,看看我的手機會不會響?”
萬澤伊扯了扯緋紅的唇角,涼涼的笑著:“或者,你給我看看有沒有通話記錄,短信記錄……微信記錄?既然是求包-養,陳少應該不會睡了不給錢吧?轉賬記錄有嗎?”
陳少還真是沒想到萬澤伊會這麽問,一連串的問題把他打蒙了,而且本就是胡編亂造的跟別人吹牛逼,怎麽可能想這麽細節的問題。
本就是假的,哪來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記錄。
陳少杵在了原地,嘴巴張了幾次都沒說出來。
萬澤伊冷嗤兩聲,眼角眉梢一起挑起,帶著不屑與鄙夷:“怎麽?陳少是手機沒電還是忘記我的電話號碼了?或者……我的這些問題都很難回答?”
陳少被萬澤伊步步緊逼,額頭上已經涔出了一層薄汗,呼吸也亂了節奏,可又不想被別人拆穿,冷靜了幾秒鍾後,他便冷笑著對著萬澤伊挑釁:“這年頭,有什麽記錄不能刪除?再說我又不想睡你第二次,我幹什麽還留著你的電話,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萬澤伊看著眼前這個不要臉的男人,真相走過去直接給他一耳光,腳還沒抬起,就聽到陳少冷笑著拔高聲音,挑釁的道:“我說萬小姐,你不就想要個證據,想證明你被我睡過是吧?這還不簡單,你右邊胸上有兩顆黑色的痣,既然你這麽想證明,那就把衣服脫了,讓大家親眼看看到底我說的對不對啊!”
陳少這麽一說,周遭的男人們都哄笑起來。
萬澤伊垂著的手掌握緊,指甲陷入掌心。
兩顆痣?
嗬嗬,開什麽玩笑,要說她眉梢有顆痣大家也都親眼所見,可偏偏她身上白白淨淨的,根本沒有任何痣或者胎記。
這個傻逼就是篤定了她不會當眾脫掉衣服證明,才敢在這裏張嘴大放厥詞,睜著眼睛說瞎話。
一直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的韓筱雅這會兒不懷好意的插嘴:“萬小姐,你跟陳少這各執一詞的,我們也不知道誰說的是對的啊,如果你就委屈一下,把肩頭的衣服脫下來給大家看看,這樣大家也好證明你的清白啊!”
“就是啊,脫下來看看唄!”
韓筱雅話音不落地,就立即有人開口符合。
“對啊,既然非要辯解,那就來點實際的,脫下來我們看一眼又不會掉塊肉!”
“…………”
陰陽怪氣的話,有男人也有女人,不過他們都抱著同樣的目的,那就是想看一出好戲。
看看當初高高在上的萬家大小姐會不會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而當眾脫掉衣服,當然,不管她脫還是不脫,都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在周圍的議論中和調笑聲中,人群裏又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狹窄的眼縫裏透著賊光,幸災樂禍的道:“萬小姐,沒想到你還背著我勾搭過陳少啊,跟我睡那會兒不是說你沒跟其他男人睡過嗎?”
萬澤伊冷眸一轉,盯著那男人,冷嗤:“你又是誰?也想順便占個便宜?”
那男人不屑的笑:“我啊,就是記性不好了,忘記你那兩顆痣到底是在左邊胸口還是右邊胸口……你趕緊脫衣服讓我再看一遍唄?”
這次,廳上的人毫不掩飾的都轟然笑了起來。
“萬小姐,我看你不脫是證明不了了,不如你就脫了讓大家看看吧!”
“是啊,名聲就要保不住了呢!”
“哎呦,果然是個看臉的世界呢,美女就是受歡迎啊,就算家裏破產了,市場還是這麽好,有那麽多男人惦記著呢……”
男人們起哄,女人們則冷嘲熱諷的酸她。
“……”
一邊倒的輿論往往有著壓倒性的殺傷力,萬澤伊再蠻橫也無法與之抗衡。
而且,大眾天生有著獵奇心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隻會相信更離奇更精彩的一麵。
即便這些都是憑空捏造的,可這些人無非就是內心邪惡抬起頭,想要看看當年的天之驕女,蓉城裏驕傲的女人出醜,誰也不會關心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萬澤伊很清楚這些,不然她不會忍到現在,可盡管她現在頭腦清楚,依舊擋住周圍亂哄哄的言論,一陣陣的暈眩。
景京顏也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甚至她不知道萬澤伊的過去是什麽樣的,竟然有這麽多人都認識她。
局勢已經失控,她默默的走到萬澤伊身邊扶住她的手臂。
陳少也看出了萬澤伊是在硬撐,故意惹怒她,得寸進尺的嘲笑:“萬澤伊,你到底脫不脫啊,要是你承認爬過我的床,不脫也行,那我就再委屈睡你一次……啊——”
陳少話沒說話,突然尖叫了一聲。
額頭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痛,打斷了他無-恥的話。
“嘩啦——”一聲,一個高腳杯從天而降,精準的砸在陳少的額頭上後,連著碎玻璃渣直接摔在地毯上,刺耳的一聲。
陳少條件反射的用手捂住額頭,一碰到額頭就抹了一手的血,放在眼前看那刺目的紅,他整個人都驚恐了起來。
現場在陳少被砸中之後,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大廳裏瞬間安靜下來,沒有任何聲響。
從二樓往下的旋轉樓梯上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眾人循著那聲音抬頭去看,卻隻看到扔高腳杯的那隻已經收回去的手臂。
黑色西裝,手腕處露出一截白色襯衣,半遮住手腕上黑色表盤的腕表。
安靜過幾秒鍾後,全場嘩然,朝著二樓樓梯議論紛紛。
陳少反應過來自己被人砸了腦袋之後,徹底放下了麵子,麵色猙獰的破口大罵:“是哪個孫子砸我……這酒店的保安呢,給我把人弄下來!”
同在一個圈子,陳少自然也有不少朋友在場,見他被人砸了,紛紛圍上前去看他。
受人捧慣了的人怎麽會甘心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砸了腦袋,叫著自己的朋友:“快……把那孫子給我拉下來,看我不弄死他……”
剛說完,旋轉樓梯上就又響起了男人的腳步聲,緊跟著是從欄杆下能看到的男人正往下走的一雙長腿。
黑色的西褲包裹著長腿,熨帖筆直,一絲不苟,黑色的皮鞋踩著不疾不徐的腳步,逐漸往台階下走。
很快,身形頎長,麵容英俊的男人,攜著一身冷鬱和凜冽的氣息逐漸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黑色短發下的眸低蘊著一層涼薄與陰翳,完美得令人心動的輪廓上蒙上一層冷厲。
習沉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叫人震驚,他平日裏也鮮少以這種高調的方式出現,頂多也就是掛個名頭,比如這次葉以瀾的生日宴會。
即便是在他離開之前,他站在這裏也不會叫人有種驚心動魄的心顫,所有連萬澤伊都不知道,習沉是什麽時候回來,又出現在宴會廳的二樓的。
男人擁有如上位掌權者才有的高高在上的碾壓全場的冷酷氣場,以至於叫萬澤伊抬頭看過去的時候生出一股陌生,混著委屈與心悸,以及其他的說不清楚情緒一起湧現。
她逐漸抿起唇角,習沉不是因為葉以瀾的事情出去了麽?
韓筱雅同樣看到了從樓梯上拾級而下的男人,她很清楚,習沉生氣了。
認識習沉以來,她頭一回看到習沉不笑,眉眼覆冰的模樣,自從認識萬澤伊以來,這男人的表情倒是豐富了不少,以前總是那麽淺淡的慵懶著笑,看多了也挺冷漠的。
所有人都以為,習沉跟葉家千金葉以瀾的關係匪淺,因為這場宴會是以習沉的名義操辦的,即便宴會上出了點小烏龍,大家也沒有人把習沉跟萬澤伊聯係在一起。
當年他們的那場分手,不僅轟動全城,也讓所有人都清楚了了習沉對萬家大小姐的厭惡。
自此之後,萬澤伊三個字就是習沉的逆鱗,沒有人再敢在他麵前提起。
可當所有的都看著他,他從樓上出現開始,視線就一直隻落在萬澤伊一人身上,看上起好似不經意間的淺淡,可那視線從未曾轉移,也沒有一絲泄露,仿佛周圍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他隻看著她。
習沉從樓梯上下來,邁著長腿徑直走到萬澤伊跟前才停下,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自然的抬手撫摸女人頭頂的短發,低眸看她的臉頰,因為怒色而染上薄紅,又瞥眼看她垂在身側的手掌,另一隻手拉住,低沉的嗓音響起:“手鬆開,不疼?”
萬澤伊緊繃的神經在男人觸碰的一瞬間從此下來,手掌猛地鬆開,被男人牢牢的握在手心裏。
眼底無端的氳出一層霧氣,抬頭的時候看不真切男人此刻的神情。
她神經在即將要繃斷的瞬間被男人拉了回來,心裏聚滿了的諷刺與壓抑的怒火轉變成了突然的委屈,尤其在男人握緊了她手掌的那一刻徹底的被激發了出來。
眼瞼一垂,眼淚就不受控製的全部湧了出來。
近些日子,習沉已經很少見萬澤伊哭了,男人通常都怕女人哭,尤其是自己的女人,而且還是在被受欺負後。
習沉看這女人被眼淚沾濕了的卷翹睫毛,黑色的眉無端擰起,抬手幫她擦了流在臉頰上的淚後,把她湧入懷中,另一隻手拉著她的手圈在自己腰上,讓女人靠在自己懷裏。
萬澤伊剛才是隻帶刺的刺蝟,可現在她收起了刺,就越發覺得委屈,肩膀在男人懷裏輕輕的顫抖,眼淚外湧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放任自己埋首在男人的胸膛裏。
習沉騰出一隻手輕輕拍在女人的肩頭上安慰她,蹙眉盯著懷裏的女人看了幾秒鍾後才緩緩抬起漆黑似墨的瞳眸,眼底似笑非笑的朝陳少看過去:“剛才是你說的,她跟你睡過?”
陳少這會兒還處在震驚中,他沒想到砸他的人竟然會是習沉。
當然,在場的所有人也都驚呆了,這兩個人不早在兩年前萬家破產的時候就吹了嗎?現在又好上了?
陳少跟習沉交集不多,紈絝子弟裏的富二代跟習沉這種憑著自己打拚的富二代不同,前者更在意麵子,甚至自我膨脹的誇大自己的能力。
此刻陳少額頭都是血漬,又被手擦了那麽一下,半邊臉都是紅血印子,看上去狼狽又猙獰,本欲要繼續叫囂,卻抬眼對上男人冷鶩的眼眸,心頭生出莫名的畏懼。
習沉在蓉城不高調,不如封疆那麽震懾人心。
所以陳少在畏懼了幾秒之後,還是硬著脖子強撐:“是我怎麽了,怎麽?習少當年沒睡,後悔了?”
習沉眼底的墨色在肉眼不可察的情況下逐漸變得濃稠,英俊的臉上冷冽而淡漠,低沉的嗓音聽上去沒有溫度:“給你一次機會,現在下跪給她道歉,否則……既然總是喜歡說謊,那舌頭要了也沒什麽用處,對麽?”
男人說話間一副淡漠的模樣,輕描淡寫下卻是讓人顫抖的血腥與暴力。
陳少當然受不了這樣的羞辱,本被砸了腦袋就夠窩囊了,現在還要跪下,怎麽可能。
“習沉,別以為我不敢動你,你也就……”
“跪,還是選擇永遠閉嘴?”男人神色淡漠的打斷陳少的話,絲毫不顯憤怒,淡淡的重複一遍剛才他給的選擇題。
要他下跪麽?
萬澤伊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怔住了。
她埋首在男人胸膛裏,甚至能真切的感受到有一股深埋於男人骨血的暗黑狠厲之氣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