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 信者得愛,愛是唯一
習沉走後的兩天,她連一條短信都沒收到。
沒有消息,她一邊慶幸又一邊擔心。
第三天晚上的夜裏,她照舊失眠了,一點睡意沒有,隻能直勾勾的盯著窗外明亮的月色,這幾天她一直看天氣預報來著,為什麽這邊是大晴天,越南就陰雨連綿的。
看著放在床頭的手機,她有好幾個瞬間都忍不住給習沉打電話,哪怕是發個短信也好。
可是她不敢,也許是深受學生時代看過的警匪片的影響,她怕萬一她的一個短信或電話就暴露了男人隱藏的行蹤,或者剛巧趕上埋伏,那她真的會後悔死的。
苦苦的等到淩晨兩點,她還是睡了過去……
天色由黑轉灰,再轉白。
太陽冒出頭的時候,她就被一串急促的電話鈴聲給吵醒了。
身體裏的神經本就是緊繃的,她的手機有足足三天都沒有接到過電話了,就算她正在清晨的熟睡中也猛地睜開了眼睛,伸手去摸床頭櫃上放著的手機。
眯著眼沒看清來電顯示,她快速的接通了電話,本能的認為是習沉。
“習沉!”
她叫出這一句後,電話那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熟悉的聲音響起:“澤伊,是我。”
萬澤伊當然聽得出這是程東瑜的聲音,本坐在床上緊繃的身軀瞬間鬆懈了下來,緩了一口氣有些尷尬的問:“東瑜啊,怎麽了?有事嗎?”
程東瑜此刻正站在醫院走廊的窗戶前,目光深長的看著窗外清晨的景致,最後還改了口:“沒什麽,你今天有事嗎?我想請你吃頓飯可以嗎?”
萬澤伊拿著手裏的手機,此刻臥室裏安靜極了,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她本沒有什麽心情的,想了想最後還是答應道:“好,你把地址發給我吧,我中午過去。”
她隱約能猜到程東瑜請她吃飯的目的,可是有些事情她極其不喜歡拖著,想幹淨利落的解決。
掛了電話後她就去了浴室的盥洗台前洗漱,等塗好水乳,又畫了一層淡妝後,手機裏已經躺著一條程東瑜的短信。
可她看到地址的時候,還是禁不住一震,萬家老宅的別墅。
這個地方,早在兩年前已經被拍賣掉了。
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她叫陳叔開車去送她過去,人剛從車裏下來就看到程東瑜正一身黑色暗紋的高級定製西裝,深藍色的領帶,他一個人站在萬家別墅的黑色鐵門前,看上去有些孑然孤寂。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禮服裙,外麵是長及腳踝的白色羊絨大衣,把自己整個裹在裏麵,可她還是覺得冷,盡管今天陽光不錯。
“澤伊,你來了。”
程東瑜朝她迎過來幾步,大約是想從她臉上窺探到某種情緒,不過她臉色淡淡的微微點頭,垂下眼瞼擋住了眼底的波動。
“很久沒回家了吧,我陪你去看看?”程東瑜伸出手掌,等著她把手放進去。
萬澤伊垂眸看了看伸到自己麵前的手掌,最後還是沒有抬手,仰頭問:“東瑜,你們會有萬家別墅的鑰匙。”
程東瑜無奈的收回了手掌,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萬家別墅,低低歎息一聲:“當初你們家破產又被檢舉搜查,這棟別墅被拍賣,咱們當了那麽多年鄰居,我母親不忍心這棟房子流落在外,又礙於咱們兩家太過親密的關係,中間轉手幾個人幫忙拍賣了下來。”
萬澤伊站著沒動,依舊看著程東瑜:“我會把當初拍賣的費用還給伯母的。”
程東瑜蹙眉,神色不愉:“澤伊,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知道我不可能跟你要錢。”
萬澤伊依舊對上男人的目光:“可拍賣下這棟別墅,畢竟不是小數目。”
程東瑜有些無奈的扶額,而後又低低的笑了起來:“澤伊,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要這別墅賣給你了?”
萬澤伊喉嚨一堵:“……”
她以為程東瑜叫她來萬家的別墅,是要把別墅送給她的。
幾秒鍾後,她才淡淡的“哦”了一聲,扭頭往別墅裏看了看,又重新仰頭問:“東瑜,真的不肯賣給我嗎?”
這是她跟爺爺相依為命的地方,也是後來爺爺離開的地方。
程東瑜不置可否:“再說吧,先進去看看好不好?”
萬澤伊也沒再繼續追問,跟著程東瑜進了別墅裏。
白色的三層洋樓,在三十年之前估計很就行這種建築風格,白色的牆壁上爬滿了爬山虎的枯枝,冬天看上去有些蕭索,可是院子裏的草地隻是枯萎了,一點都不雜亂,很顯然是有人定期修剪過。
推開客廳的門,門口竟然站著兩個傭人,倒是嚇了萬澤伊一跳。
“我忘了告訴你,我叫了蘭桂坊的廚師過來。”程東瑜解釋道。
萬澤伊下意識的往廚房的方向去看,能聽到廚房裏傳來正炒菜的碰撞聲,她淡淡的回:“謝謝你,東瑜。”
程東瑜沒說什麽,隻是對她道:“這裏會有傭人定期打掃,你想上樓去看看的話就去吧,需要我陪你嗎?”
萬澤伊很快搖頭,站在客廳裏對程東瑜道:“不用了東瑜,我上去看看就下來。”
程東瑜明白,她大約是不想讓他看到她失態的樣子。
這棟別墅,很久很久就隻有萬澤伊跟她爺爺住了,他們都住在二樓。
萬澤伊先去了爺爺的房間,大約是傭人打掃過,嶄新的像是還有人居住似的,不過她清楚,再也不會有了。
她緩緩的走過去,第一眼入目的就是掛在床頭裝幀好的一副字畫,那副字畫上,隻有墨色的兩個大字:慎獨。
筆力既不蒼勁,字頭構造也無任何獨到之處,甚至能明顯的看出稚嫩和露鋒的小失誤。
這幅字畫是她在爺爺七十歲生日的時候她寫來送給爺爺的,她的毛筆字是爺爺教的,當時她還覺得寫的不好,爺爺卻安慰她道:“這是我見過的最有價值的一幅字了,我這就叫人裝幀起來。”
桌子上還端放著當初她歡天喜地的第一次帶習沉見爺爺,習沉特意送的一副檀香木象棋,製作精致,她記得閑暇時候跟爺爺下棋,她總是輸掉,每回都是苦苦哀求爺爺讓半副棋……
習沉來了的當天,他們下棋,爺爺輸了之後長歎一聲:“我們家伊伊胳膊肘往外拐嘍!下不過我,還找了個幫手過來……”
…………
…………
怕的不是觸景生情,而是觸景傷情。
過去,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敢多看,轉身出了房間走去了她的房間裏。
那時候她特意把她的房間跟書房打通了,走進房間裏再推開一扇門就是書房。
她有看閑書的習慣,所以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實木製的書桌上還擺著她以前很喜歡看的幾本書,青綠色燈罩的台燈……以及習沉曾經送給她的唯一的一份禮物,永生玫瑰。
一朵嬌豔的紅色玫瑰,盡管時隔兩年,依舊綻放如初,這大約是永生玫瑰的魅力,透明的玻璃罩上掛著一個玫瑰花瓣形狀的銀色金屬吊墜,上麵刻著習沉和她的名字,並且有這家玫瑰花品牌的標識:roseonly。
roseonly,在注冊綁定綁定指定收禮人姓名後,將終生不能更改,寓意:信者得愛,愛是唯一。
萬澤伊呆呆的看著放在桌上開得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在伸手去拿的瞬間,手機鈴聲突然在安靜的書房裏響了起來。
她一愣,收回了手臂,很快拿起手機看屏幕上的來點顯示,是習沉。
萬澤伊想也沒想直接滑動接聽了電話,緊了緊喉嚨才叫出一句:“習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