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 別動,還想灑我一身?
“大清早的,幹什麽?”習沉按著眉心,不耐煩。
萬澤伊一早就收拾了病房,連早飯都買了好,終於見病床上的男人醒了,就默默的先把早餐都放到床前的桌子上擺好。
她看習沉被電話吵醒,應該是心情不會太好,就沒說話站在床邊等他掛電話。
不出習沉所料,江寒霜找他果然沒什麽好事兒。
K-WINNER集團的股市被人用巨額資金給砸了一下,股東有點坐不住了,封疆去了倫敦,所以江寒霜來找他……
“好了,電話裏也不清楚,你過來一趟再說吧,我要吃飯了!”習沉聽著電話那頭焦急的聲音,又擰了擰眉:“好端端的去什麽倫敦,不準備認爹,還去看那老頭子,越活越往回了!那老家夥早等著算計他呢!”
習沉說完就掛了電話,把手機順手往床邊一扔。
萬澤伊抿唇,大概也聽得出是封疆的事情,不過她沒問,隻是瞅了男人一眼,淡淡的問:“要不要我扶你洗漱,先吃早餐?”
習沉一頓,抬頭看到已經乖巧的站在他病床前的女人,心裏的火氣下去一點,“好,你扶我!”
習沉懶洋洋的掀起被子做起來,抬起手臂示意女人走過來。
萬澤伊見狀扶著習沉的手臂,先幫他擺好軟拖,才緩緩的扶著他下床,習沉剛把腿著地,她就有些擔心的問:“能走嗎?那裏……還疼不疼?”
習沉蹙眉,正要抬腿邁步又改了主意,幾乎把整個人身體的重量都傾斜到了萬澤伊身上,蹙眉不悅的抱怨:“嗯,挺疼,你扶好我!”
萬澤伊來不及再說話,肩膀上就壓下來男人身體的重量,怕他倒了,趕緊用手臂圈著男人的腰:“習沉,你慢點!”
某人心情好了點,臉上還是不鹹不淡的:“你能扶不能,別又把我摔了!”
萬澤伊一緊張,手臂把男人的腰圈得更緊了:“你、你走慢點,我應該不會摔著你的!”
某人抿著的唇角浮現及不可查的弧度,很快又斂住。
習沉就這麽慢吞吞的單腳跳進了病房的浴室裏,萬澤伊怕他站不住,又從外麵拉了個椅子過來,讓習沉坐在上麵。
“你能自己洗臉吧?”萬澤伊瞅著習沉問。
習沉坐在椅子上,比盥洗台矮了不少,於是臉色一繃,不悅的道:“我坐在這怎麽自己洗?你幫我洗。”
萬澤伊盯著習沉看了看,心裏頭覺得,怎麽越發的覺得眼前這男人有點傲嬌,是因為受傷心情不好嗎?
“哦,好!”萬澤伊也不跟習沉計較,拿起毛巾用溫水浸濕,幫男人仔細的擦臉……
她俯身的時候,距離習沉已經很近了,一手扶著男人的下巴,一手用熱毛巾細膩的擦拭……這張幾乎跟兩年前一樣沒什麽變化的臉,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唇角,還有那眉宇間不時出現的邪氣……那對幽深如海的瞳眸裏,藏著永遠的玩世不恭。
很多年後,萬澤伊都覺得,如果不是當初第一眼見到這男人就淪陷在那一對看似涼薄的眼眸裏,她的人生應該也不會似如今這般。
“我有這麽好看?”男人似笑非笑在萬澤伊耳邊響起的時候,讓她突然恍惚的神經收回。
萬澤伊瞳孔聚焦的時候才看到習沉正盯著她看,眼底蓄著不明顯的笑意。
“沒,不是的,我……”
“哦,你是覺得我不好看?”男人打斷她支支吾吾要否認的話。
萬澤伊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又趕緊搖頭道:“不,不,不是的,你沒有不好看,是我……”她慌張的躲開男人的目光,從沒有過的無所適從,突然覺得好像掉進了一個坑裏。
最後,萬澤伊泄氣了似的,垂下手臂,悶聲辯解:“我剛才就是走神了,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習沉似乎心情轉好,抿唇也不戳破,隻盯著女人吩咐:“我的胡子該刮了,你幫我?”
“啊?”
萬澤伊猛地抬頭,“刮胡子?”
習沉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長出來了。”說著某人還抬起下巴給她看。
萬澤伊目光落在男人的下巴上,略微偏白的皮膚上確實長出了黑青色的胡渣,用手摸著應該有些紮手的。
萬澤伊眼瞼上的睫毛顫了顫,她以前好奇,也幫這男人刮過胡子的……
習沉怎麽淨是挑以前她做過的事情讓她做,故意的麽?
看著眼前的女人神情寥落下去,習沉擰眉:“怎麽?這都不願意?”
萬澤伊也沒有不願意的意思,隻是覺得習沉這兩天有點怪怪的,有點感覺在故意找茬的意思。
難道還記恨她?
“那你等著,我把毛巾重新燙一下。”萬澤伊轉身去盥洗台上把毛巾燙濕,幫男人在下巴上焐一會兒,又抹上剃須膏,很細致的幫習沉刮胡子。
習沉仰頭看著距離自己很近的女人,短發垂在臉頰上,跟以前長發的樣子有很大差別,雖然也好看,但一想到她這短發是因為生病難護養才減掉的,心裏莫名的被棉花堵住一團似的……
她好像瘦了,下巴越來越尖,脖頸很細,衣服下的鎖骨被遮擋大半,若隱若現。
“以後把頭發留長吧,長發好看。”
男人的聲音飄忽著,萬澤伊聽到這句的時候,覺得不那麽真切,抬眼去看習沉,卻也沒發覺他臉上有什麽特別的神色,於是含糊的“哦”了一聲。
…………
好不容易折騰好了,萬澤伊又幫習沉整理了頭頂一團有些微亂的短發,重新扶著他回病床上。
還好是放在保溫盒裏的早餐,這大半個小時過去飯菜還溫著。
習沉自然還是跟大爺似的,往床上一倚,讓萬澤伊把飯菜擺在病床上的折疊桌上,一口一口的喂給他吃。
萬澤伊這兩天覺得,自己是不是照看了一個“大齡兒童”,時不時還莫名其妙發脾氣。
“今天早上我遇到醫生,他說你的腿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萬澤伊早上接李媽的時候,剛巧遇到了習沉的主治醫生,就聊了兩句。
習沉正吃飯,眉頭皺了一下,抬眼問:“哪個醫生告訴你的?”
萬澤伊沒當回事兒,繼續給男人喂粥:“你的主治醫生陳醫生啊。”
“嗯,我知道了。”某人眼底暗了暗,閃過一抹殺氣,說他快出院了是吧,看誰先滾出醫院!
萬澤伊抬眼看了看男人,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個人本就話不多,尤其是萬澤伊,似乎是避免多跟習沉說話,病房安靜下來的時候,就隻剩下湯匙碰到碗沿的聲音……
習沉盯著坐在他床邊的女人看,目光倒是顯得赤-裸裸了起來,他突然有種開口要把這女人留下來的衝動……
萬澤伊是無意間抬頭,突然撞入男人一雙幽深的眸子裏,很快又躲開了,她剛才不知道習沉正盯著她看。
她手一抖,就聽到男人的警告:“別動,還想灑我一身?”
萬澤伊抿唇:“……”
把手裏的粥端得穩穩當當的,不過眼神始終低垂著,不敢跟男人對視。
習沉倒是很享受她的閃躲,目光愈發的直白起來,盯著萬澤伊的臉眨都不眨,唇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喂一口粥,他就喝一口。
這種詭異的安靜也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門口敞開了幾寸的門縫裏,多了一個人。
習沉一早瞥眼就看到了,堪堪的收回他帶著調戲的目光,整個人都變得懶散了起來,目光一轉落在門口:“我吃飯姿勢很迷人,讓你連敲門都忘了?”
萬澤伊動作一頓,順著男人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江寒霜已經推門走了進來,她就順手收了手裏的湯匙,又看了江寒霜一眼,想了想還是先把碗放在折疊桌上,起身走到窗戶前站著。
萬澤伊對他們的事情,也並不是感興趣,聽江寒霜坐在沙發上跟習沉聊,她始終都站在窗戶前,沒有要上前搭話的意思,而且剛才的畫麵,她總覺得別扭,有些尷尬。
特別還被別人看到了。
江寒霜是因為K-WINNER集團的事情來找習沉,萬澤伊多少了解習沉,他跟封疆雖說看上去一副水火不容見麵就掐的樣子,可畢竟那麽多年的兄弟了,封疆有事情,他自然不會不管的。
萬澤伊聽他們談話,也大概知道了這中間的事情,等江寒霜走了,她才重新坐回到病床前。
習沉臉色已經變得逐漸嚴肅起來,瞅了一眼萬澤伊,緩了緩氣息對她道:“我打個電話,你等會兒接著喂我,嗯?”
萬澤伊擰眉,伺候的大爺都沒眼前這位事多!
不等她說什麽,習沉已經撥通了手裏的電話,電話那頭是夏和笙。
不等電話那頭說話,習沉直接道:“你平常搜集的那些資料裏,趕緊找找有沒有工商局跟稅務局那群老家夥們的,都打包給我拿過來!”
夏和笙也是一早知道封疆的事情,這種事情不用習沉說他就已經在準備了,於是問:“送哪裏?”
“你說呢?當然是醫院!”習沉回道。
電話那頭的聲音停了一秒,有些不可思議:“你還在醫院?”
習沉一聽,不樂意了,怎麽他住兩天醫院,還人人催著走了呢:“老子腿斷了,不住醫院,住1991啊?”
“你確定的斷了?”夏和笙隔著電話語調裏頗帶著些嘲笑:“要不要我幫你真打斷,演戲要真一點……”
習沉抬手掛了電話。
萬澤伊看著打電話的男人,明明中氣十足的,什麽這疼那疼的,手臂軟得抬不起來嗎?打電話挺六的啊!
這男人故意騙她的!
萬澤伊明白過來之後,直接站了起來去收拾折疊桌上的飯菜。
“我還沒吃飽,誰讓你收了?”習沉瞅著眼前的折疊桌不滿的道。
萬澤伊聞言,放下碗筷,淡淡的“哦”了一聲:“那你繼續吃。”
她說著轉身要離開。
“我身上疼,你喂我。”習沉理所當然的道。
萬澤伊剛邁了一步,回頭擰眉瞅了一眼男人,頗為嫌棄:“你要是沒吃飽就自己繼續吃,有手有腳的,還要別人喂?”
習沉一愣,眼前這說話的女人大有生氣了的意思,這是在凶他?
“……”
“當然要,以前我生病,我家傭人都這麽照顧我的,你不想我好的快點,你好走了?”習沉從床上坐起身子,盯著女人不滿的道。
其實他說話,是不知不覺的就傷了人,尤其是說到這個話題。
萬澤伊抿唇,目光落在那折疊桌上被吃了一半的飯菜和粥,扔下一句:“既然你不想動,可以選擇餓著,也沒有誰規定你不出院我就不能走了!”
“萬澤伊,你……”
習沉覺得,被這個女人氣的肝疼,剛要開口說她,就被一串手機鈴聲打斷了。
是萬澤伊的手機,擱在沙發前的桌子上。
習沉是眼睜睜看著萬澤伊走過去接通電話的,那聲調一下就變得溫和了,叫他心裏火氣蹭蹭的往上竄。
是程東瑜來的電話。
萬澤伊看都沒看習沉一眼,接了電話道:“東瑜。”
“澤伊,我在醫院樓下,你現在有時間嗎?”男人的聲音隔著電話聽筒飄進了習沉的耳朵裏。
“哦,好,我這就下去。”萬澤伊知道程東瑜是來給她送包的。
掛了電話,萬澤伊匆匆走到門口才想起來回頭給習沉說一聲,不過還沒開口就被男人黑著一張臉堵回來:“不準去!”